《》第一卷 80賤人去死 文 / 文閣
吳氏派了翡翠來請容錦過去說話。
容錦原本也是打算去趟吳氏那的,只是跟琳琅和藍楹說著話,把這事給忘了,當下,留下琳琅,帶著藍楹跟著翡翠去了吳氏屋裡。
遠遠的便看到廡廊下站著幾個衣著簡單,大約**歲的小姑娘,小姑娘們雖說一臉好奇四處打量,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等看到自門口進來的容錦時,立刻連四處打量的目光都收了,齊齊規規矩矩的低了頭站好,便是容錦從她們身邊過,也沒換來她們抬頭張望。
這是……容錦粗略的看了一眼,好似有七八個呢!容錦忽然就想起,之前外祖母說要替她選幾個丫鬟的事。難道這些小姑娘就是外祖母替她選的?可……也太小了吧?
屋子裡,吳氏正與一個圓臉滿頭麻灰色頭髮簡簡單梳了個圓髻,髮髻間只插了一枝銀簪子,年約五旬穿一身鴉青色素面褙子的婦人說著話,見她時來,婦人停了嘴裡的話,抬頭朝容錦看來。
「這……」婦人臉上的神色微微一怔,灰褐色的眸子三分驚駭七分倉涼的上下打量了容錦一番後,回頭對吳氏說道:「老夫人,這就是表小姐吧?」
吳氏點了點頭,抬手對容錦說道:「錦兒,這是吳保興家的,你過來見見。」
吳保興家的?這婦人就是替吳氏打點著陪嫁的住在榆林巷的管事吳保興的媳婦!
容錦笑了上前,對吳保興家的說道:「錦兒見過媽媽,這次多虧了吳管事,回頭還請媽媽替我向吳管事道聲謝。」
「哎呦喂,我的表小姐哎!」吳保興家的連連擺手,急急的說道:「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啊,替您當差辦事,那不是應該的嗎?您可千萬別客氣,您這一客氣,我那當家的可就睡不踏實了!」
打從來到異世,容錦見過會說話的,但還真沒見過能把話說得這樣客氣,又讓人不會不高興反而還覺得親暱的。當下,不由便多看了這吳保興家的幾眼。
見容錦看過來,吳保興家的一張圓圓的臉上,略顯老態的眼睛瞇成了個月牙兒,一臉和氣的看著容錦,「表小姐,老奴是個話多的,我那當家的說了,我就是見了塊石頭都能說上三天,您可別嫌棄。」
一側坐著的吳氏便樂呵呵的將容錦拉到身邊坐下,指了吳保興家的對容錦說道:「她啊,就是個渾不吝,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容錦對吳保興家的笑了笑,在吳氏身邊坐定後,對一臉慈愛朝她看來的吳保興家的說道:「媽媽,這次去雲州府容家,不知道吳管事遣的是誰?我想見一見。」
說起正事,吳保興家的便斂了臉上的笑,很是恭敬的說道:「表小姐,是我家三小子去的。」
沒等容錦開口,吳氏已經對身邊的翡翠道:「你去把吳家的三小子喊進來。」
「是,老夫人。」翡翠退了下去。
吳保興的則輕聲對吳氏道:「老夫人,您看要不要讓人搬個慊風來,別讓我家那混小了驚著了姑娘。」
「你這酸婆子,有我們倆個老不死的在,你怕什麼!再說了,三小子才多大的人啊!」吳氏嗔了吳保興家的一眼!
吳保興家的訕訕一笑,不吱聲了。
一側容錦聽了,不由便有些好奇,依著她的眼光來看,這吳保興家的怎麼說也五十多了,拋去顯老的緣故,那往少裡說也該是四十五六吧?但聽外祖母的意思,這吳保興家的三小子好似並沒到男女大防的年紀?
還沒等容錦想個明白,翡翠已經領著一個年約**歲,方正臉,濃眉大眼,墩實的像座小山塔一樣的男孩子走了進來。
容錦頓時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這個小男孩是吳保興家的三小子?
她到是有點佩服這吳保興家的,要知道老蚌懷珠可不是誰都行的!
「福娃,還不快向老夫人和表小姐見禮!」吳保興家的走到那被喊做福娃的小男孩身邊,很是慈祥的說道。
「小的福娃,見過老夫人、表小姐,祝老夫人松鶴延年,表小姐吉祥如意。」福娃跪下結結實實的向吳氏和容錦磕了三個頭。
吳氏已經是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連擺手道:「快,快起來。」
可能是喜慶的孩子誰都喜歡。
吳氏一臉高興,容錦也打心眼裡喜歡這看起來憨厚但卻透著一股機靈勁的福娃。
福娃謝過吳氏,爬了起來,安靜的站在他娘身邊,一對圓溜溜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卻是滴溜溜的打量著容錦和吳氏,但卻不會長時間的盯著人看,而是略看了一會,立刻便垂了眸子,乖巧的站在那。
「玳瑁,你把廚房送來的赤豆糕拿來給福娃吃。」吳氏說道。
玳瑁便返身去了內室,不多時便將廚房早起新做的赤豆糕拿了出來,放到福娃手裡。
吳保興家的才要牽著福娃上前道謝,吳氏已經擺了手,說道:「你坐下吧,讓孩子先吃點東西,回頭錦兒還有話問他。」
吳保興家的連連應是,玳瑁又搬了個小杌子放在她身邊。
「老夫人,表小姐,你們先問話吧,問完話我再吃。」福娃將手裡的赤豆糕放在一邊的小几上,抬頭對吳氏和容錦說道。
吳氏滿意的一笑,朝容錦看去。
容錦見吳氏朝她看來,示意她可以向福娃問話後,臉上綻起一抹苦笑。
**歲的孩子,他就算是再能幹,能把袁氏給誆到京都來,可是,他又如何能跟內宅的秦姨娘搭上話?也不知道,這吳保興是怎麼辦事的!難道是玳瑁沒把話說話清楚?還是說,吳保興家的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福娃,你知道我想要問你什麼嗎?」容錦笑著對福娃說道。
福娃點了點頭,「那日玳瑁姐姐跟我爹說,讓個人去雲州府把大夫人誆來,然後再見見大老爺屋裡的秦姨娘,問她拿一樣東西。」
容錦聽得不由便點頭,可還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福娃才**歲的年紀,卻把一番話說得字字清楚明白,事情也說得條理分明!
「那你是怎麼把大夫人誆來的呢?」容錦好奇的問道。
福娃嘿嘿笑了道:「我到了雲州府後,拿五兩銀子買通了一個行商,讓他以大小姐托他報信的借口,把這邊發生的事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得了消息後,立刻匆匆的出了門,趕來京都。」
容錦不由便樂了,這小子,還真是機靈。
「那你就不怕大夫人不相信那行商的話?」容錦問道。
福娃摸了摸頭,憨憨笑了笑,「那行商是京都人士,每年都要去趟雲州府收貨的。」
容錦於是便又多了一抹讚賞。
「那你見到了秦姨娘沒?有沒有拿到我要的東西?」
「回表小姐的話,小的見到秦姨娘了,不過……」福娃目光黯然的看向容錦,「秦姨娘說她拿不到姑娘要的東西。」
吳氏聽了不由便擰了眉頭,臉上有了一抹不悅之色。
她是知道容錦要秦姨娘拿什麼的!
也知道,那樣東西是最終才能釘死雲姨奶奶和容芳菲的!
見吳氏臉上的笑淡淡了,眉宇間多了一抹寒色,吳保興家的不由便些擔心的看向福娃,正想著要怎麼求個情時,福娃卻是忽然說道。
「表小姐,小的沒拿到東西,但是小的發現了一件事。」
「嗯?」容錦抬頭看向福娃,她其實對秦姨娘能不能拿到袁氏勾結雲姨奶奶的信並不抱多大希望,現在聽福娃這樣說,不由便問道:「什麼事?」
「秦姨娘有喜了!」福娃說道。
容錦聞言,臉上先是呆了呆,但下一瞬卻是眉眼舒展,臉上綻起一抹燦爛的笑。
「哈……」
不由自主的便笑了出來。
銀玲似的笑聲,瞬間傳得老遠,她如描似畫的五官也因為發自內心的喜悅,而一瞬間燦若朝霞,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福娃頓時便呆在了那,他娘總說他二哥是個有福氣的,找的媳婦又好看又賢惠,可是,為什麼他卻覺得二嫂跟表小姐比起來,就像是阿爹養的曇花盆裡的那根狗尾草一樣?
屋裡的人在聽到容錦的笑聲時,不由都怔了怔,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容錦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對上吳氏疑惑的目光,輕聲說道:「祖母,我就是突然想到,要是讓袁氏得了這消息會怎樣?你說她是會瘋,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拚個魚死網破?」
容錦的言下之意,其實是,只怕秦姨娘有孕這事,將是壓垮袁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吳氏意會過來後,臉上也綻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她看了容錦,輕聲道:「你讓人把消息透給她吧?你不就知道,她是瘋,還是魚死網破了?」
「祖母說得有道理,我回頭就讓人把消息透露給她知道。」容錦說道。
吳氏笑著點頭。
吳保興家的眼見沒她母子什麼事,便打算起身告退。
吳氏卻是淡淡的開口道:「你回去跟你當家的說一聲,以後錦兒就是你們的主子了,等回頭年終各處莊子、鋪子的管事來軋帳交銀子時,你讓你當家的提前說一聲,安排個地兒,讓他們重新認認主。」
吳保興家的連忙道:「是,老夫人,奴婢記住了,奴婢回去就跟我們當家的說。」
吳氏點點頭,抬頭對玳瑁說道:「讓門外那些丫頭都進來吧,趁著表小姐在,讓她自已選選,人是她要用的,總得她自已合了眼緣才好!」
玳瑁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容錦這才知道,外面那七八個小丫頭真是外祖母給她備下的小丫鬟,耳邊響起吳氏的聲音。
「這些人,她們有的家中父親是武師,也跟著學過幾年的拳腳,也有是武將家庭,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不得不賣身為奴的,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你看看,有沒有合眼緣的,有的話就留下,若是看不中,外祖母再讓人替你找。」
容錦點頭。
不多時玳瑁領了人進來,雖然屋子裡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顯得有點擁擠,但因這些小姑娘都很乖巧,是故只是看起來擁擠些,但屋子裡還是安靜的很。
吳保興家的已經牽著福娃退到了一牆角,福娃也正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這些小姑娘。
「藍姨,你替我看看吧,她們中有沒有根骨好些的。」容錦對藍楹說道。
藍楹點頭,上前仔細的打量著站成兩排的小姑娘,偶爾會上手在她們身上諸如肩膀啊,手臂處捏捏,半刻鐘後,她走到容錦身邊,輕聲說道:「姑娘,一排第二個,第三個,二排第一個第五個都不錯!」
那些被藍楹點到四個小姑娘,臉上便綻起一抹歡喜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便抬頭朝容錦看來,等看清容錦的長相後,不約而同的齊齊怔在了那。剛才在門外,她們也曾匆匆一瞥,當時只覺得這家的小姐好貴氣,現在一看,頓時便覺得,小姐不但貴氣還仙氣呢!
「點到的都站出來吧。」容錦淡淡道。
於是被藍楹點到的四個小姑娘拾腳,站了出來。
「那餘下的,先讓她們退下?」吳氏以為容錦已經做好了選擇,輕聲問道。
容錦搖了搖頭,對吳氏說道:「再看看吧,回頭真要是搬出去住了,屋子大了,只怕四個小丫鬟不夠用呢!」
吳氏便笑瞇瞇的拍了容錦的說,道:「沒關係,全留下,也都行的!」
呵!
容錦終於知道什麼叫財大氣粗了。
看吧,這就叫財大氣粗,七八個人,說養就養活下來了!
四個小姑娘,長相都比較清秀,到是有一個皮膚很是白皙,眉眼之間有著一股強自掩飾的傲氣的小姑娘頗為不同,容錦不由便點了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默了一默,稍傾,輕聲說道:「回小姐的話,奴婢念夏。」
「念夏?」容錦把這名字嚼了嚼,末了,問道:「姓呢?」
「家父柳承武,原是兵部武庫清吏司的主事,因去歲朝庭武科考舉時受人賄賂,事後被人檢舉,奪了官職判了流放三千里。」
容錦點了點頭,「你識字嗎?」
柳念夏點了點頭。
「那好,你留下吧。」容錦說道。
柳念夏頓了頓後,才上前屈膝福禮,「是,小姐。」
餘下的三個,容錦又一一問了話,其中竟然還有一對是雙胞胎姐妹,父親原是京都的鏢師,因失了鏢賠不起銀子,只得將姐妹二人賣了。姐姐叫杏雨,妹妹叫杏花。剩下最後一個叫棉霧的,則是因為家裡有個學過幾年拳腳好打抱不平的兄長,打死了人,對方要棉霧給自家死了的兒子結陰婚,棉霧的兄長打聽到長興候府在買丫鬟,便想辦法托了人,把妹妹給送了進來。
四個人根骨都不錯,人看起來除了柳念夏有些傲氣,杏雨、杏花、和最小的棉霧看起來都是那種很乖巧懂事的,一時間到也看不出人品上有什麼缺陷。
容錦想了想,抬頭對吳氏說道:「都留下吧,但先讓翡翠和玳瑁她們教她們規矩,回頭我要搬出去了,再來要她們。」
吳氏點頭,「這是自然的。」又指了那餘下的五個,問道:「那她們……」
容錦抬頭看去,見五個小姑娘臉上不約而同的都生起了一抹惶惶和傷心的神色,想了想回頭對吳保興家的說道:「我把她們交給你吧,你看著安排,回頭我要人用了,再來找你。」
吳保興的連連點頭應了下來。
既然人都留下來了,吳氏抬頭對玳瑁說道:「你去跟送她們來的人說一聲,人我都留下了,再順便把銀子結了,把她們的身契給拿來,回頭一起交給錦兒。」
「是,老夫人。」
玳瑁退了下去,順便將屋裡那八個小姑娘也帶了下去。
吳氏又對容錦道:「可要給她們改名?」
「不用了,」容錦笑道:「往後也就一個名字成了她們對家人的念想了,就讓她們用原來的名字吧。」
吳氏點了點頭,拍了拍容錦的手,說道:「你跟你娘一樣,都是個心善的。」
容錦聽了,不由便便生汗。
心道:外祖母喂,我可不是心善,我留下她們,是另有想法的!
但這話,她自是不會同吳氏說。
這邊廂,吳保興家的眼見著時辰不早,陪著說了會兒話,便帶著福娃向吳氏和容錦辭行。
容錦很喜歡福歡的機靈,對福娃說道:「福娃,要不留下來給我當差吧。」
吳保興家的頓時大喜,才要去推福娃,讓福娃給容錦磕頭,不想福娃沒等她手伸出去,已經是「撲通」一聲跪下,結結實實的給容錦磕了個三個頭。
「小姐,您放心,小的一定會好好給您當差的!」
容錦點了點頭,對他說道:「我眼下就有一樁差事給你做,你做得好了,我給你一年二兩銀子的差錢,做不好了,就回你自己家讓你爹娘老子養你去,怎麼樣?」
福娃瞪了圓溜溜的眼睛,「小姐,您說。」
容錦對他招了招手,把福娃帶到一邊,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末了問道:「記住了?」
「記住了,小姐。」
「好了,去吧。」容錦拍了拍他的肩。
福娃點頭,轉身看向他娘,「娘,我去給小姐當差了。」
「去吧。」吳保興家的擺手道:「好好替小姐辦事,不然回頭被趕回家來,仔細你爹拿棍子抽你個沒用的孬貨!」
福娃很是無語的看了眼自家老娘,最後估計實在也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掉頭就跑出去了。
吳氏便回頭吩咐玳瑁,「你去趟夫人那裡,告訴她,我們院裡新添了些人,月例銀子什麼的都不用她操心,但是他們的出入不能受阻。」
「是,老夫人。」玳瑁福禮退了下去。
吳氏才要跟容錦說幾句話,外面響起翡翠的聲音,「表小姐,你屋裡琳琅姑娘讓人捎話來,說是那邊有點事,請您回去趟。」說著,翡翠打起簾子走了進來。
吳氏沒等容錦開口,便催道:「你快去吧。」
容錦應了一聲,對吳保興家的微微頜首,這才帶了藍楹離去。
「藍姨,我想要你幫我一個忙。」容錦對藍楹說道。
藍楹笑了對容錦說道:「姑娘有什麼事說便是,不用這麼客氣。」
容錦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想讓你幫我去查一下那個柳念夏的事情。」
藍楹斂了笑,臉上綻起一抹狐疑之色,輕聲問道:「姑娘是懷疑那個柳念夏有問題?」
「我不僅懷疑她!只要是今天送來的那些人我都懷疑!」容錦說道。
藍楹想了想,點頭,道:「我明白了,姑娘放心,我會查清楚的。」頓了頓,輕聲道:「那另外那幾個呢?」
「藍姨你幫著柳念夏就行了,另外幾個交給我們的小福娃吧!」容錦呵呵笑道:「她可是我未來的大管事人選,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她還是回去找她娘要奶吃的好!」
藍楹聽得不由便頭頂冒汗。
姑娘,小福娃再能幹,那才多大的人啊?
但卻也沒多說,兩人一路往回走。
遠遠的還沒到,便看到一抹人影正焦急的在院子外來回踱著步子,不時的抬頭這邊張望,等看到容錦時,撒了腳丫子便朝她急急的跑了過來。
「大夫人?」容錦怔了怔後,恍然回神,笑盈盈的道:「您找我有事?」
袁氏此刻哪裡還有往日的雍容華貴,白皙的臉上幾道指甲抓的血痕子清晰在目,一對時常帶著威勢的眸子,此刻紅腫不堪,好似爛了的桃子一般,正可憐兮兮的看著容錦。
「錦兒,錦兒你幫幫蕎兒吧,看在你們一起長大的份上,伯母求你了……」說著便要跪下,卻是被容錦一把給托住了。
「大夫人這話說的,大小姐眼見得就是世子妃了,真是可喜可賀風光無限的時候,你怎麼……」
「錦兒,」袁氏喊著,眼淚又流下來了,「你沒聽說嗎,王箴他抗旨不遵,受了杖型,整個人就只剩一架骨頭了,能不能活還兩說,越國公府還被降爵成了清平候……你姨母,她這會子怕是恨你表姐,恨得牙癢癢呢,你表姐這個時候嫁進去,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啊!」話落「嗷嗷」的哭了起來。
「哎!」容錦歎了口氣,站在那,看著袁氏,一臉無奈的說道:「大夫人,您看,您也知道王箴抗旨不遵被打了個半死不活不說,越國公還降了爵,可見,這誰也不能逆著皇上的意思來,我只不過是徒有品銜卻無實權的郡主,皇上那還能聽我的?」
袁氏張了嘴,怔怔的看向容錦。
容錦拍了拍袁氏的肩,輕聲道:「大夫人,您跟清雲姨奶奶素來交好,清平候夫人又是個孝順的,您與其來求我這個幫不上忙的,不如去找雲姨奶奶和清平候夫人,好好商量下,看怎麼能讓清平候夫人善待大小姐。」
「可……」袁氏嘴唇微翕。
容錦對著怔忡的袁氏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之前雲姨奶奶不是也不同意婚事的嗎?可是,後來怎麼又同意了?」
「那是……」
袁氏的聲音嘎然而止。那句「那是因為我手裡有她的把柄」的話,沒有說出口,臉上卻綻起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了,她手裡有雲姨奶奶的把柄,有容芳菲的把柄,她怕什麼?
袁氏深深的看了眼容錦,轉身便急急的往外走。
容錦笑了笑,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回頭對聽到聲音從屋裡走來的琳琅說道:「盯著她,盯死了,只要她一跟容芳菲接觸,立馬告訴我。」
「放心吧,姑娘,扶瀾院的丫鬟婆子全都被我給拿下了。」琳琅說道。
容錦笑了笑,轉身往屋裡走。
只是,還沒等她進屋,耳邊便響起小丫鬟急急跑來的聲音。
「琳琅姐姐,宮裡來人了呢!」
容錦步子一頓,回頭朝小丫鬟看去,小丫鬟這才看到容錦,連忙白了臉上前行禮,「奴,奴婢見過郡主。」
「你是……」容錦疑惑的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壯著膽子說道:「回姑娘的話,奴婢綠兒,在松鶴居當差。」
容錦不由便朝琳琅看去。
琳琅挑了挑眉頭,對容錦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壓低聲音說道:「姑娘,這府裡只要你不是想知道地底下有幾隻耗子,其它的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訴你。」
容錦對琳琅挑了挑大拇指,給了她一個大的讚賞。
琳琅嘿嘿一笑,這才回頭看向小姑娘,問道:「宮裡來的什麼人?」
「奴婢聽容總管身邊的高昇說,好像是皇上身邊的大公公,叫劉什麼的!」
劉什麼的?
藍楹想了想,問道:「是不是一個叫劉賢的劉公公?」
小丫鬟連連點頭。
容錦便朝藍楹看去,「藍姨,這劉賢是管什麼的?」
「劉賢是秉筆太監,除了掌印太監馮壽,宮裡太監裡面他就處劃頭一份了!」藍楹說道。
容錦不由便笑了道:「皇上讓劉賢來府裡,是個什麼意思?」
「放心,晚飯前,姑娘就能知道了。」琳琅在一邊說道。
而果然,如琳琅所言,晚飯前,皇上派了劉賢來面斥老候爺,容敬德,候爺容宜州的事,琳琅便瞭解的一清二楚向容錦稟報了。
「說是在書房裡整整罵了大半個時辰,老候爺跪得老傷腿都發作了,那個劉賢一走,老候爺就癱地上了!現在是雲姨奶奶在裡面侍候用藥呢。」
容錦想著容敬德跪在地上,被個閹人扯著公鴨子嗓子罵道的神情,那種連怒色都不敢表露一分的神情,頓時就覺得神清氣爽!
「雲姨奶奶?」容錦疑惑的問道:「不是說要把雲釉打發去家廟嗎?怎麼人又跑去松鶴居了?」
琳琅撇撇嘴,一鄙夷的說道:「說起來,這事還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姑娘,你不知道吧。那位袁夫人之前找去了老候爺跟前,說那些話都是她一時氣憤口不擇言,你娘的死跟雲姨奶奶根本就沒什麼關係。」
容錦笑了笑,袁氏會根據利益反覆,這原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事。所以她才不會將希望放在她身上,而是轉去了越國公府,而果然,越國公府的那位蘇姨娘還真沒讓她失望!
「對了,今天這位雲姨奶奶還跟大夫人打了一架呢,頭都讓大夫人給開瓢了,原本是想跑去主容敬德替她出頭的,誰知道趕那麼巧,正遇上宮裡來人訓斥。」琳琅說道。
容錦點了點頭,容敬德那邊怎樣,她才不在乎,要收拾他,分分秒秒的事,她現在就想知道,越國公府,可曾按她預計的方向走!
……
越國公府。
容芳菲的嗓子已經完全的啞了,看著床榻上渾身纏滿白布,除了一張臉,臉上再無一點完好皮肉的王箴,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整個人抖得就如同數九寒冬的落葉一般。
不多時,請來的大夫走了出來,對著神色扭曲的幾近變形的容芳菲揖一禮,搖頭道:「夫人,藥已經給世子爺用下,但世子爺能不能熬過這一關,小的不敢保證。」
容芳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卻因為長時間的坐著,一雙腳已經麻木的不聽使呼,「撲通」一聲整個人便朝老大夫跪了下去。
「夫人,您這是幹什麼……」老大夫嚇得一個大步往後退了開去,避開了差點就撲在他腳下的容芳菲。
「夫人。」綠蘿連忙上前,去扶容芳菲,容芳菲卻是手上一個用力「啪」一聲,打在綠蘿臉上,「滾開。」
綠蘿捂了臉,往後退。
容芳菲朝一側戰戰兢兢的綠衣看去,綠衣連忙上前,伸手去扶了她,容芳菲目光陰森的看著老大夫,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聽著,我的箴兒要是活不了,你就給他陪葬。不但是你,你全家都得給他陪葬!」
老大夫一張臉頓時白成了雪。
但沒有人給他申辯的機會,容芳菲放聲才落,綠琦便上前目光凶狠的請了老大夫出去。
容芳菲扶了綠衣,腳下似有千萬根扎一樣,一步一步的朝床上的王箴走去。
「箴……」才說了一個字,眼淚又如決堤的水一樣流了出來。
沒等她走到王箴的床前,身後響起一道輕盈的步子聲,「夫人。」
容芳菲回頭看向身後的一臉疲色,下頜處沾著顆血珠子的瑛姑,「問出來了?」
「是的。」瑛姑點頭道:「雪琴說是蘇姨娘身邊的香蕊跟她說的!」
容芳菲身子一顫,扭曲的臉上再次綻起一抹猙獰的神色,她緩了緩因為恨意而抖個不停的身子,抬頭對瑛姑說道:「叫上綠琦,跟我去找那個賤人!」
「是,夫人。」瑛姑應了一聲。
容芳菲站在原處,看著榻上被裹成蠶繭一樣的王箴,深深的長長的吸了口氣。
「箴兒,你等著,娘這就去替你報仇。」
話聲一落,扶了綠衣,毅然轉身。
越國公府的西北角,種滿玉簪花的小院裡。
香蕊看著臉色平靜無波的蘇鈺彤,輕聲道:「雪琴被打死了,秋露打了半死,這會子,人應該正朝我們這邊走來。」
「來吧,」蘇鈺彤拿起茶蓋撥了耿茶盞裡的浮茶,輕聲道:「不來,我還真是有點失望呢!」
香蕊默了一默,「要不要往候爺那邊送個信去?」
蘇鈺彤清麗的臉上忽然就綻起一抹淺淺的笑,她抬頭看向香蕊,「你怕了?」
香蕊回以一笑,「小姐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蘇鈺彤點了點頭,「讓雅兒找個地方躲一躲。」
「是。」香蕊走了出去。
香蕊才送出雅兒往回走,便對上容芳菲殺氣騰騰的帶著人往這邊走來。
她想了想,沒有守在原地,而是頭也沒回的進了屋。
屋子裡,蘇鈺彤正在東窗下就著研磨好的墨作畫,畫的是一副《秋荷圖》,荷葉已成,正換了一枝沾著大紅色的筆準備荷花。
「人來了。」香蕊輕聲說道。
蘇鈺彤手裡筆頓了頓,狼毫筆上沾著的顏料便滴在了雪白的宣紙上,濃黑之間,一滴艷紅瞬間渲染而開,有被黑色蝕盡的,也有落在白紙上成了一朵紅花的。
「知道了。」
香蕊上前,站在蘇鈺彤身後。
蘇鈺看了眼桌上的畫,唇角翹起一抹譏誚的笑,將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扔,抓了畫好一半的畫紙,隨手一團,便扔在了地上,然後轉身拿起了擱在一邊的佛經,坐了下來。
「啪」一聲,門被大力的踢開。
容芳菲臉色鐵青的站在了門口。
蘇鈺彤慢慢抬頭,目光朝臉色鐵青五官猙獰的容芳菲看去,四目相對,她嘴角綻起一抹輕輕淺淺溫婉如洵陽的笑,放了手裡的佛經,緩緩起身,繞過書桌,對著容芳菲屈膝一福。
「見過夫人。」
容芳菲的目光如淬毒的刀一樣,直直的看著她,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蘇鈺彤只怕已經被殺了千百遍,成了肉沫!
蘇鈺彤福過一禮後,沒有等容芳菲開口,便站起身,安安靜靜的站到了一側,笑意溫婉的看向容芳菲。
沒有片言隻語,但其間意思不言而喻。
「蘇鈺彤,誰給你的膽子!」容芳菲拾腳,跨過門檻,一步一步朝蘇鈺彤走近,「你想死是嗎?我成全你!」
「呵」蘇鈺彤卻是嗤笑一聲,垂了眸子淡淡道:「你痛了?」
「沒錯,我是痛了!」容芳菲咬牙,「我心如刀割,可是很快,你便會知道千刀萬剮是什麼滋味了!賤人,我痛,你只會比我痛千倍,痛萬倍……」話聲才落,猛的回頭厲聲喝道:「給我把這個賤人拿下。」
跟在她身後一臉橫肉的兩上婆子當即便上前,抬手便去抓蘇鈺彤。
「放開我家姨娘。」香蕊挺身上前,擋在了蘇鈺彤跟前,一臉委屈的對容芳菲說道:「夫人,我家姨娘是良妾,你不能動用私刑!」
「我不能?!」容芳菲看著擋在蘇鈺彤跟前的香蕊,猛的便抬頭發出一陣如鬼哭的聲音,「我不能?我讓你看看我不能!」話落,厲聲道:「把這個賤丫頭也一起抓了。」
兩個婆子頓時便一人一個擰了蘇鈺彤和香蕊。
蘇鈺彤到還好,她根本就不作任何抵抗,但香蕊卻是不肯的,她與婆子撕打在了一起,高聲喊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夫人要殺人了,快去請候爺……」
「殺人?」容芳菲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她上前伸手擰住了被婆子扣在手裡的蘇鈺彤的臉,「沒錯,我是要殺人,我不但要殺人,我還要讓你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話聲一頓,吃吃笑道:「蘇鈺彤你好歹也曾是官家小姐,你應該知道什麼叫梳洗吧?」
容芳菲所謂的「梳洗」自然不可能是女子梳洗打扮之事。
她說的「梳洗」而是一種酷刑。把人剝光衣服,**放在鐵床上,用滾開的水往他的身上澆幾遍,然後用鐵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間殺豬用開水燙過之後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盡,露出白骨。
蘇鈺彤臉上笑容不變,她看著容芳菲,輕聲說道:「你試試啊?只怕是不能叫你如意了呢!」
「哼,賤人!」
容芳菲長長的指甲一個用力,便戳進了蘇鈺彤的臉,然後狠狠的順著血肉往前劃,鮮紅的血,頓時便流了蘇鈺彤一臉。
「姨娘……」香蕊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夫人,夫人,求您,求您放過我家姨娘吧……」
容芳菲不為所動,她瞪著蘇鈺彤笑意的不減眸子,猛的抽了手,對著蘇鈺彤的秋水似的眸子便狠狠的插了下去。
「賤人,你給我住手!」
一聲怒喝,猛的響起。
一直笑著的蘇鈺彤卻在這時,猛的便轉了臉,神色悲憤的朝門口匆匆趕來的王蘇看去,泣聲道:「哥哥,你何苦如此害我!」
王蘇一瞬間,似是被雷擊般步子一頓,便僵在了原處。
哥哥?
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鈺彤這樣喊他了?
但與此同時,當他看到蘇鈺彤那被血浸染透,皮肉翻捲的傷口時,腿軟得差點就讓他一下栽倒在地!
「鈺彤……」
容芳菲在聽到蘇鈺彤的那聲「哥哥」時,只覺得整個人就像是被架在了一堆柴火上烤一樣,心熱得如同要融化,呼吸都因為這熱而窒息了。
「賤人,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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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說的時間太久遠了,也可能是評論區,總有人視而不見。這裡再說一遍,看盜版的,請去你看的地方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