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玄武執名 文 / 財色
洛奇揮揮手,一言不發的讓江半城先下去。雖然沒有任何表態,但熟悉洛奇的人都知道,江半城這算是賺下半條命來,而江半城自己也如釋重負,他不怕老人在情報上找毛病,只要不牽扯到賣官鬻爵這件事,其他事情憑藉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都會有轉機。想到這裡,江半城在心裡偷偷的鄙視了一下前任的青龍孟章,有能力又能怎麼樣?要會混啊!
江半城出去後,朱雀陵光仍然垂著手站在一旁。洛奇輕聲問道:「陵光,你對德國的某些表態怎麼看?」
洛奇說的是奧坎所代表的德國領事館在布魯斯被帶走這件事上的態度。國安等於是東林黨的內部機構,雖然秦穆嚴並沒有真正表示出投靠的意思,但在絕大多數事情上,那個知道反對也沒有用的微胖男子都會投上一票支持或者棄權,絕對不會給他們添任何麻煩。可這次事件裡最大的問題不是國安,而是公安。作為**於行政權之外的公檢法一直有著自己的一套運行法則,外人很難找到機會插手,雖然在二十四小時的時限內布魯斯已經被放了出來,但公安仍然放出話來,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他們會對布魯斯保持不斷的監控。
陵光搖搖頭道:「這次爆炸從頭到尾都有些異常。我派人去調查過現場的情況,酒吧內的炸彈加裝了大量的可燃性金屬,這些東西說白了就是煙花的原料,除了煙還會發出刺目的強光,可真說到殺傷力,不一定比燃燒瓶大上多少。而布魯斯的那輛奔馳下面的炸彈更是有趣,除了高溫和強爆鳴以外,對方刻意的控制了火藥的份量,旁邊的兩輛車子雖然被震碎了玻璃,可整個車輛外殼並沒有特別嚴重的扭曲。」
「你的意思是,對方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本就沒有殺人的意思?」洛奇瞇著眼仔細的思考著。
「也不能這麼說。」陵光說道:「如果當時布魯斯在洗手間或者車子上,這兩起爆炸有足夠的能量將他幹掉,對方只是不想傷及無辜,但對於布魯斯的命,看起來是不介意是否多一個驚喜。」
洛奇點點頭道:「你出去叫執名進來,我有些話同他說。對了,順便告訴監兵,在上海準備好人手,隨時準備配合青龍組的行動。」
陵光點點頭走出門去。隨著房門的閉合,他輕輕的擦去頭頂已經滲出的絲絲冷汗,在同洛奇交流的時候他沒忘記偷眼看向旁邊的茶杯碎片,在屋內並不充足的光線下,斷裂的茬口尖銳的泛著烏光。他確信洛奇手上沒有手套之類的東西,這只能證明,老人手上的老繭已經厚到了無法被輕易割傷的地步,而這恰好是一個練家子最簡單的證明,可陵光卻記得,東林黨的內部資料裡,洛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被叫進屋內的玄武執名是個面色枯槁的精瘦中年人,除去偶爾眼底流過的精光,這是個扔在人群中都顯不出特別的男子。有些人在大街上擦身而過便會讓人很難忘記,而有些人卻是坐在一起都會被忽視遺忘,而這個男子明顯是其中的後者。
「執名,坐。」洛奇說道。
如果陵光和江半城在這間屋裡,恐怕會被這個動作嚇得話都說不出來。洛奇是個循古禮的老人,你說他固執也好堅持也罷,古時那種上下級的層級觀念在他心裡是不可逾越的高峰,平時開會幾個人的站姿稍有鬆懈都會招來劈頭蓋臉的責罵,更別提在他面前還能謀上一個座位。
可執名彷彿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從一邊拉過一把凳子來坐在老人面前。可哪怕坐下,這個男子都沒有放鬆自己的姿態,雙腿微微併攏,兩隻手輕輕撐在膝蓋上低聲問道:「洛老,您叫我來,是要用玄武盤下的那批人馬?」
看著執名的坐姿,洛奇微微一笑道:「執名,你在玄武組多久了?」
「不長,十幾年。」執名答道,在說到這個年份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十幾年而不出紕漏的人不多,他正好是其中的一個。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啊,十幾年了。」洛奇慨歎道:「玄武組是個憋悶的地方,你能忍著十幾年,委實不容易啊。」
執名搖搖頭道:「您過譽了,我沒覺得玄武組是個憋悶的地方。每天協助組裡人手向著更深的目標更高的位置爬,其實還是有成就感的。比起白虎朱雀我們雖然沒有動手時的快感,可其實官場上的搏殺每一次也都是帶著鮮血的軟刀子,習慣了就好的多。至於青龍組,大家都是負責情報,我們獲得情報的手段還會比他們多一些,所以在我看,玄武很好,很好。」
這兩句很好讓洛奇臉上充滿了讚賞道:「你們玄武組的性子都是這樣,表面看起來跳脫瀟灑,其實心裡有著自己的盤算,當年子廉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聽到子廉兩個字,執名臉上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他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洛老,宋大哥他可以出山了?」
洛奇搖搖頭道:「我現在不敢確認宋安究竟知道了多少,如果現在就讓子廉出山,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我們已經忍了十幾年,不差這幾個月的時間,再忍忍看。」
執名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失望。十幾年前,他從宋子廉手裡接過玄武執名的位置的時候,對方曾經親口答應他,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再重新帶著他們向前走。作為當時玄武組的組長,宋子廉更像他們的精神信仰,刀鋒所指便是眾人方向,可也正因為如此,執名有著自己的擔心,洛奇會眼睜睜的看著宋子廉做大?他會親手培養一個對自己位置有威脅的年輕人?
再後來事情的發展驗證了執名的擔心,宋子廉在扇子事件後被雪藏。雖然對外的解釋是宋子廉在外人眼中已經死去,不方便繼續拋頭露面,可東林黨內部的年輕人都知道,這是對少壯派的一次打壓,權勢的爭奪在任何組織內部都是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也隨時都有可能失敗。
看到執名臉上的失望,洛奇心中
暗笑。這就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他可以倒下,但東林黨不能倒下,此時,這些少壯派們被打壓的越狠,日後爆發出的能量就越大,他現在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宋子廉歸來後東林黨的樣子。
「不說子廉了。」洛奇改變話題道:「如果我現在要玄武組啟用上海的一些棋子,你手裡有沒有什麼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