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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願得安息(補更8月12日) 文 / 財色

    卜一卦沒有插嘴,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黃寺產生了這樣大的一番慨歎,孟如晦是近些年少有的干實事的官員,如果不是意外身亡,卜一卦本以為憑著那個素未謀面的男子的能力可以讓共和國變得清明太平起來,可現在從黃寺的嘴裡,他彷彿聽到了另外一個故事。

    「孟如晦的能力沒的說,對大局的掌控也沒有問題,加上背後支持他的力量遠比想像的要龐大,這些都是他可以掀起這股改革大潮的原因。可有一點他沒法改變,任何設想到了最後都需要人來執行,而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控的東西。」黃寺說出這麼長的一段話之後用力將手裡的煙頭摁滅在一旁的鐵架子上。

    「人心不代表民心。」黃寺又點燃了一根煙卷,而卜一卦手裡的煙頭除了被狠狠的抽過一口外,便已經被扔在一邊,在夜晚的寒風裡忽明忽滅。

    「民心自然是向著他的。在孟如晦沒死之前,我隨便問了幾個朋友,除了在現在的利益團體中抽過水的,其他人都表現出了對這次政改的支持。我認識的人水平都不高,可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看法,共和國形勢危急,可我們仍然愛她,如果能讓她變得更好,我們不介意犧牲掉一些什麼。」黃寺娓娓道來,去京城的日子沒有讓他的脾氣秉性發生改變,但這種說故事的能力彷彿是老北京特有的傳染力,只要去住上一段日子,再木訥的人也變得能侃起來。

    「可人心則不一樣。」黃寺再次將煙卷狠狠的抽上一口,他彷彿很喜歡這種抽煙的方式,點燃,然後狠狠的來上一口,再將剩下的一點點吐著煙圈抽完。「我們這些真正愛著這個國家的,很少有事情的執行者。這個執行者不是狹義上的那些站在事情第一線的孩子們,而是他們背後的那些傢伙。」

    卜一卦有些理解了,他輕聲問道:「你說的是那些得到了利益,但並不位高權重的那些人?」

    黃寺點點頭說道:「這些人才是將共和國血脈染成黑色的最基本因子,他們位置不高但重要,如同我們皮膚上的汗毛一樣,平時看不到他們的作用,可當你一股腦的燒掉了所有汗毛之後才會注意到,這種平時不重要的玩意湊到一起,原來讓會讓你身上這麼難受。」

    「這個國家沒有爛到骨頭裡,這不是件好事。」黃寺繼續說道:「當一個國家爛到骨頭裡,怨聲載道民不聊生的時候,必然會有一股反對執政黨的浪潮,可共和國遠沒有到這一步。走到今天,我們每個人都發現,比起那種飢寒交迫的日子,我們的生活在一天天好起來。無論現在我們每天在罵著些什麼,我們仍然對這個國家充滿了希望。但這偏偏成為某些黑暗孳生的避難所,他們利用著越來越充溢的幸福感獲得自身並不應得的利益,並讓我們所有開始對這個國家憤怒起來,這些人,才是真的可恨!」

    「黃叔,這是誰讓你這麼說的?」卜一卦看著已經燒完的香煙吐出這麼一句話,彷彿極度無聊的擺弄著自己扔下的煙頭。

    黃寺先是一愣,後是無奈的苦笑道:「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啊,不過看在我背下來這麼長的一段話的面子上,你是不是讓我把該背的背完?」

    卜一卦笑著點點頭,憑著他對黃寺的瞭解,能發出這麼一段聽起來關係著國計民生的評價比登天還難。他上一次聽到黃寺說這麼長的一段話,還是面對著一個性感小妞扭動的臀部,當時黃寺如同詩人般滔滔不絕的誇讚了那個外國閨女金髮碧眼的背影,可當姑娘轉過頭來莞爾一笑的時候,黃寺臉色變得青黃交加,天知道為什麼那麼迷人的背影,為什麼會配上如此凶殘的圓眼方臉血盆口。

    「雖然我是背的,但是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你聽我慢慢說。」黃寺臉色輕鬆整理起語言來,一會之後他皺著眉頭無奈的說道:「剛才你打岔,記不住背到哪了!」

    卜一卦微笑著搖頭說道:「黃叔,我不知道是誰讓你背的這段話,可事情我明白,道理我也清楚。不過有件事情是讓你背這段話的前輩沒有想明白的,這個社會是否清明太平,是個上行下效的關係。俗語有云叫上樑不正下樑歪,現在我們連最上面的那層大樑上都被蠹蟲鑽滿了窟窿,還能指望下面的人會有什麼兩袖清風的架勢?還有,這個社會對*尚可容忍,這種被家族把持著的政治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民主?」

    黃寺輕輕搖頭,背內容可以,可真要讓他去主動思考,這些問題在他這兒沒有答案。

    「我也能大概猜到是誰讓你來說這些話的,無外乎兩方面的人。第一,是想趁著現在群龍無首的時候把我推到台前,他們在幕後控制我說話的一類人,他們更想讓我變成他們的傀儡,但並沒有壞心,在名利場上摸爬滾打這麼久的他們自然擔心我處理不好這一系列複雜的關係。第二,是真正擔心我安全的那批人,我更相信是他們讓你來找我說的這些,你們對我的關心我可以理解,可這個時候跳出來,將所有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真的有好處麼?」卜一卦聲音低沉語速緩慢的說道。

    「不僅有敵人,還有支持。」一個聲音從飛機外傳來,霍林從不大的艙門擠了進來說道:「外面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師傅控制住了另外一架飛機,要不然我們下去說?」

    卜一卦點點頭剛想走出去,卻被霍林攔住,他低聲說道:「外面的場面我都看不大過去,你還是別下去了,我把岑參喊上來,我們直接開飛機下去吧。」

    沒等霍林鑽出飛機,岑參渾身鮮血的走了進來。他懷裡抱著曾冉的屍體低聲說道:「我們先下去吧,回頭再回來把劉靜的屍體帶出去,和小菊立個衣冠塚,我欠這對苦命鴛鴦的,沒辦法還了,等有朝一日我下去的時候再報答他們把。」

    岑參身上的血沿著精赤著的上身流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可看到岑參的狀態,卜一卦就明白,錢阿強恐怕難逃厄運,這雖然稱得上咎由自取,但卜一卦心裡仍然有些彆扭,都是共和國培養出來的軍人,假以時日不難成為戰場上

    上稱霸一方的好漢,就因為人心底最淺層的貪婪*便命喪於這種內耗之中,這讓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悲涼。

    「走吧,」卜一卦輕聲說道:「先離開這兒吧,希望每一位死在這兒的人,都可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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