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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坐幽篁裡 文 / 財色

    何處長擺擺手說道:「你說這些事我來的時候就猜出來了,可現在我要的是確切的情報。能實打實將香港洛氏趕出上海的那種。別用什麼可能,大概,差不多之類的字眼來搪塞我,我知道暗箭比我想像中能力還要強得多。」

    從兩人見面,其實都在對暗箭兩個字避而不談,現在離開那片土地,彷彿心裡都放下了什麼,言談間自在起來。曲微笑著攤手說道:「暗箭是很強,可是不代表我很強啊。」

    何處長微微蹙眉,他能聽出來曲這句話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推諉,可剛剛他表現出的那些,難道是做給自己看的?這種對曲自己沒有絲毫好處的事情,做起來又有什麼意義?不在暗箭的監視下談,難道有什麼隱情?

    看著何處長表情緊張,曲暗自偷笑。這種他一手營造出的機會,他怎麼可能不把握?他趁熱打鐵的說道:「我也想把暗箭所有的情報資源同八三共享,可是現在,咱們都沒有這個機會。」

    「你的意思是?」何處長依稀觸摸到了曲的想法,但不敢確認。如果真如同他想像的那樣,曲所圖遠非他可以承諾,可如果他不做出承諾,又怎麼把曲這猴精的孩子拉到自己的大船上?

    「猜到了就別打啞謎了,」曲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都有難言之隱,這些東西就不用聊了。你想把暗箭和八三撮合到一起,而我想的很簡單,我只要暗箭。」

    何處長苦笑一下,這個孩子的野心比他猜測的還要大。本以為曲只會提出接手暗箭的情報網,可現在他卻獅子大開口的要整個暗箭。這兩者間的區別有多大,只有何處長這種對暗箭瞭解清晰的人才會知道。暗箭鋪散開的情報網是伸出去的觸角,掩藏在信息採集這個借口下的隱性力量才是這個組織的重中之重。簡單說,他們不僅有獲取情報的能力,也有剔除毒瘤的手段,這才是暗箭成為懸掛在其他情報組織頭上達摩利斯之劍的最重要的原因。

    「為什麼找我幫忙?」何處長猶豫著問道。

    曲微微一笑,從懷裡抽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塊遞給何處長:「因為你同我一樣,並不能完全掌握自己手下的力量。」一邊說一邊示意將字條何處長打開。

    讓曲意外的是,何處長不僅沒有打開這張字條,反而微微一笑,將手中可能寫著很多人名的紙張撕了個粉碎扔進車裡備著的煙灰缸裡,緊接著又從車子某個角落抽出一盒火柴,將煙缸裡的東西點燃,只到所有的證據化作紛紛揚揚的黑灰後才抬起頭輕聲的說:「我知道上面寫著什麼,我也一直懷疑暗箭在所有的情報機構裡都有自己的眼線。可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尚方寶劍斬貪官逐佞臣,可對兩袖清風的清官來說,卻是保命的法寶,要清醒卻沒有必要太聰明。我摘掉他們很簡單,可如果傳到上面的耳朵裡,他們又會怎麼想?現在是多事之秋,大家都不會再這件事上追究太深,可日後呢?這種能予人話柄的事,少做為妙。」

    何處長算是趁著這個機會給一直自視甚高的曲上了生動的一課,未來的日子裡,曲成為共和國首屈一指的情報大佬,但仍然做事兢兢業業謹小慎微,每次在聊天時說起這件事,曲都表示,這是自己得到的第一筆財富,也是最重要的一筆。

    看著費力得來的線報化為飛灰,曲如有所思。斜靠在何處長的車上,曲問道:「是不是所有做情報工作的,身邊都會有監視者?哪怕是你這樣的人?」

    何處長點點頭,抽出一隻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說道:「不是壞事,至少在你胸無雜念的時候不是壞事。共和國經歷了太多的背叛和投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早就成了笑話,在你身邊有上面的人,你放心,上面也放心。只要上面不是太過刻薄,這些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你工作上的掣肘,反而因為上峰的命令會對你忠誠有加。畢竟他們也知道,沒有了老鼠,貓自然也就失業了。」

    「你不反感?」曲有些不明白,「為了這片土地你受過傷流過血,可說到底仍然被別人不信任,你覺得這正常?」

    何處長望著遠方,手裡的香煙一明一暗,他指著不遠處的大上海說道:「你看那座城市,那裡有多少人的夢想?可他們每天做的事情離夢想有多遠?我們也是一樣,生活啊,就是這麼一個*蛋的東西,你在剛見到他的時候總是覺得他美好啊,自己充滿了期待啊。可後來呢?時間就想一包調料粉,把你我剛開始那枚冰清玉潔的水煮蛋泡著泡著就變成了茶葉蛋。我們這樣的茶葉蛋還算不錯了,至少知道我們在做什麼,為了什麼,哪怕身邊某些事情看起來不那麼舒服,甚至接受起來會讓自己有點噁心。可我們仍然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剛才我們走出來的那片地方,他們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忙碌著,可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生活在他們心裡太簡單,生存,活著。」

    曲望著何處長指著的方向發呆,在他心裡仍然是校園裡的邏輯,努力學習然後收穫,用心做事然後得到,信任別人然後被信任。可何處長的話彷彿在他純粹的想法中扔下一枚裝滿了墨水的炸彈,用力炸開,然後便將醜陋和骯髒潑灑的遍地都是。

    「怎麼了?失望了?」何處長側過頭看了看不言語的曲,同時重重的將最後剩下的煙頭抽出一股閃亮的紅光,「別太失望,雖然並不乾淨,可這個社會仍然是做多少事便會收穫多少。至於信任,大概是我們這個職業的特殊吧,別想太多。」

    曲搖搖頭說道:「說不上失望。」一邊說話他一邊捻著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抽出的鋼筆,那是他離開漠北時,曲魚鳥親手交給他的,上面刻著一片竹林和一句王維的詩——獨坐幽篁裡。

    「如果換成我父親,恐怕才會失望吧?「曲摩擦著上面的竹節說道,「我只是暫時有點無法接受,可回頭想想又能怎麼樣呢?真到了某一天,我身邊也有這麼一個或者幾個人,是不是也證明了,我開始擁有改變一些東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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