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推手 文 / 財色
煙灰缸中的字條慢慢燃成了灰燼,龐涓掏出鑰匙在灰燼中鼓搗了一番,確認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留下後,他淡淡的說道:「每個人在沒有坐到那個位子的時候都會想,如果我到了那個位子,會將國家變得的多麼美好。要公平、要強硬、要國際地位、要生活安穩,可真到了這一步,你會發現自己如同身陷泥潭,每向著希望的方向挪動一步,都要花上想像中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努力,而某些妥協也並不是出自本心。有史以來,每一場變革要麼付出鮮血的代價,要麼最後妥協成畸形的樣子,你以為這都是變革者的本意?」
「什麼變革?這關我們什麼事?」最不明就裡的卜一卦問道。
「沒有哪一件事情是單獨存在的。」龐涓簡單的回答:「例如孟總理知道這些事情中的一部分,卻沒有告訴老何。」
從懷裡掏出一個煙盒,龐涓扔給何處長一根又扔給孫臏一根:「如果這件事早告訴你,老何,你會怎麼做?」
何處長沉思半晌恨恨的吐出一句話:「血債血償!」
「你看,誰都不會猜錯。」龐涓點燃了香煙深吸一口:「連小孩子都能猜到你的選擇,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不知道你身後是孟總理,可那些人怎麼會不知道?」
「你這就算是主動開戰了,你知道麼?」龐涓每句話說的都很簡單,可每個字都帶著巨大的份量。
所謂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完全可以詮釋這件事情。在這個各種勢力漩渦交疊的海洋裡,每個人都弱小如同舢板,終會有一天會對自己完全失去掌控,最終成為勢力衝突中無關緊要的犧牲品。而哪怕孟如晦這樣的身份,也做不到成為捲起漩渦的核心,只能想盡辦法獲得更大力量的支持,最後才有改變一切的可能。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孟總理也是從金環叛變之後才知道這一切的。」龐涓說道:「白蒼親手擊殺的,是金環的弟弟和弟媳。」
何處長面色平淡彷彿沒有受到什麼更大的衝擊,他知道隊伍中代號的一些特殊含義。金環和銀環如果沒有任何聯繫,他也不會相信。單手做出一個請繼續的手勢,何處長坐到不遠處的躺椅上目光投向窗外的遠方。
「銀環是金環的弟弟,但年齡差了十歲。」龐涓開始回憶起自己看過的資料:「所以算起來,你們應該是同齡人。在知道自己弟弟被殺之後,金環脫離了軍隊,自己調查起整件事情來。不得不說,他足夠聰明。按照孟總理手裡的資料顯示,他應該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緣由。再後來,線索就斷掉了,我們再也沒有他的行蹤。而孟總理知道這件事,也是通過金環的資料。畢竟,你們的過去已經成為絕密,而金環的資料卻成為整件事情的紕漏。」
「再後來,就是在某場政治謀殺的現場發現了金環的行蹤。死者被懷疑是將銀環提供的情報做出修改的人,可最後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而不了了之,只是被架空擱置永不任用。但這並不影響死者的行政級別,在身邊至少有兩名護衛的情況下,死者被發現死在屋裡,金環常用的匕首死死的釘在那個倒霉鬼的心口,邊上還有一張字條,嗯,內容和這張差不多。」龐涓指了指那堆燒完的灰燼。
卜一卦一直在傾聽,並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隨著龐涓的越說越多,卜一卦心中的不安感也越來越明顯。他緊皺眉頭回想起整件事情的流程,總覺得有些事情發生的太過順暢,無論這張字條的出現還是孟總理拿到金環資料的過程,彷彿都有一雙手在推動著事情的發展,而最終的目的,就是刺激孟如晦同那些黑暗猛獸直接開戰!
瞟到卜一卦變化的表情,龐涓暗自微笑再不說話靜靜等待。
最無辜的人是孫臏,這間屋子裡所有事情早就脫離了他該聽的範圍,可又沒找到好機會離開的他此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發覺了自己弟弟的尷尬,龐涓指了指一旁的木椅說道:「坐,慢慢聽,你也該知道你哥哥這麼多年來究竟在幹什麼了?這比你在生意場上遇到的破事只會更難,所以啊,你送我的這間宅子,我一直不敢收……」
「這些事有點不對……」卜一卦終於開口道:「有人在讓我們知道這一切……」
「嗯?」目光一直投在遠方的何處長回過神來,缺乏政治敏感的他對整件事仍然停留在陰謀的層面上,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
卜一卦整理了一下思路緩緩說道:「這張字條裡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為了讓我們相信他說的話,有些只有自己人才會知道的秘密都被寫了出來。於是乎他的身份變的簡單的多,既然絕大多數資料已經被封存,那麼還能知道這一切的,要麼是當事人,要麼是……」
「軍方!」何處長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他雖然對政治不夠敏銳,但分析能力絕對不差。卜一卦已經說出了這麼多,如果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也就不配曾經在八三官居高位。
可這兩個字說完,何處長如同被抽空了一樣,躺在躺椅上的身軀變的軟弱無力。整件事已經確定是個針對他們的陰謀,可如果這只是陰謀的一小部分,或者說,這只是某些事情的誘因,恐怕接下來的黑幕會讓他更無法接受,他甚至懷疑,這裡會有更多的他認為的親人戰友牽扯在裡面。
「老何,你還記得吳平吧?」龐涓沒等卜一卦繼續開口反而搶先說道:「你確定當初做出擊殺銀環和麝鳳的決定,是由你自己思考得出的?」
又是一個重磅炸彈,何處長忽然變的眼神迷茫。回想起當初發生的一切,雖然是他得出銀環兩人是罪魁禍首的推測,可彷彿在每一次思考時,吳平都在身邊表示出支持和贊同,甚至有些他沒有想到的地方,都是吳平做出了補充。如果這一切是真的……
「為什麼只有他進了國安?」龐涓毫不猶豫繼續說道。
「這不可能!」何處長有些不堅定,
但仍然掙扎道:「我們是戰友!」
「你早就在懷疑他了不是麼?」龐涓捻滅了已經快燒到手指的煙頭:「你最近有針對他的行動,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