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彭郁的蹤跡 文 / 財色
北平城,孟宅。
孟如晦今年五十七歲,但看起來已經像個六十幾歲的老人,鬢角斑白皺紋疊生,這幾年的總理生涯讓他蒼老的更快了。
此時,孟如晦抽著煙揉著額頭,身邊一個梳著分頭的俊朗男子雙手自然下垂的坐在沙發上。俊朗男子腰板挺直,上身微微前欠,看著孟總理皺著眉口盯著大大的辦公桌上扔著的幾十張照片。「龐涓,你說這……唉,這個常山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孟如晦最近是頭大如斗,常山本來算不上他的嫡系和直屬,說嚴重點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雖然常山是出了名的不沾派系混吃等死,但最近一茬茬的事讓孟如晦不得不想盡辦法把常山綁在自己的大船上。
龐涓仍然保持著微欠的身形說:「總理,這個常山平時惹不到這麼多人,這突如其來有這麼一檔子事,時間還卡的這麼精準,難道有人……」在中央直屬工作的人都知道,說話說一半才是做秘書的準則,說多了,會顯得不領導機靈透徹,保不齊哪天被領導記起來就是無妄之災;說少了,領導會覺得你不夠敏銳,那麼你也就不用再做明為秘書暗為智囊的位置,要知道,這個位置倒下一個,就會有百十號人為這個位置打的頭破血流,這百十號人無一例外的都是人精。
孟如晦微微搖頭,這個假設他想過。某些知曉內情的老傢伙在這件事上暗捅一刀是符合他們自己的做人準則的,在這個大水池子裡,誰都想把身邊的人往下壓壓方便自己露出頭來,至於總理這個位置,說白了,只能證明你表面上比別人風光,但實際上也就是個出了問題頂大缸的角色,決策大家權衡,出問題一人抗,這早就是政壇上的潛規則。孟如晦彈了彈煙灰,常山這個人他是瞭解的,仗義大度但在錢上有些看的不夠開,這大抵也和常山年輕時窮怕了有關,於是便被人抓住小尾巴拍了這麼一大堆賬目上的照片。不過說句實話,栽跟頭的政客們都是在錢上露的馬腳,但栽跟頭這件事絕對與錢無關,只是在某些時候站錯了位置,讓別有用心的人惦記了而已。
有些事情不方便同龐涓講,其中,就包括那個現在在上海的叫卜一卦的孩子。中央有位大佬藉著卜一卦將事情在他面前推開的時候,孟如晦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覺得孤身一人的戰鬥原來在暗地裡有不少的支持者和盟友。卜一卦的身世孟如晦知道,卜大少到上海的這一步讓很多人看起來都是彭家即將回到中央的前兆,但究竟是從軍入政,還是直接從政有著相當大的不同。近些年,政治局一直在不停的安排著局內某些人的小輩紮在軍中,表面上說歷練,但總有些手段讓這些小輩們漸漸的暗掌實權,他們不覬覦封疆大吏的位置,只用自己的方式不停分化著軍隊中本來一致的聲音,這同軍方近幾年的動作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孟如晦卻是政治局中軍方的堅定支持者,思考的時候都會從軍方的利益出發,這並不是有人暗中承諾給孟如晦多少好處,而是孟如晦覺得,富國強兵必須要有因果聯繫,國家既然已經富足,那麼下一步如果不是強兵,就怪不得華夏在別人眼中變成一隻碩大的肉食雞,縱觀歷史,哪一個一統天下的梟雄,都走的是先穩經濟後強軍備的路子,說到底,還是拳頭大才有話事權。
因為自己的觀點太過另類,孟如晦絲毫沒有想到,在三年前的選舉中是他上台做這個總理,孟如晦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僅沒有歡欣鼓舞反而有些惴惴不安,他一直想不清,這是局裡某些人的妥協,還是整個局裡的風向有了逆轉。直到他上位後才發現,一切都沒有變化,他的某些提議仍然很難被通過,他的某些關於軍備的想法仍然會被幹掉,這讓他更覺得有些納悶。直到最近那個大佬帶著一大堆故事出現在他家裡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某些老人們比他看的更深更遠,而為了和平穩定,不得不做出某些犧牲。
孟如晦越想越多,手裡的煙燒到了手才感覺到疼,急忙將煙頭扔掉。正在此時,電話響起,是桌子邊上那部紅色的。龐涓剛欲起身去接,發現是紅色電話在響,連忙站起身走出屋去。孟如晦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幾句話就讓孟如晦眉頭擰的更重了。電話那頭匯報的是樂山實名舉報常山的事,幾分鐘之前樂山的電話接近了上海市招待所,提供的信息證據確鑿,如果不出意外,常山此時是死路一條,但恰巧,電話這頭的中央小組的專員是孟如晦黨校曾經的師弟,而孟如晦之前曾經打過一個電話,隱晦的表示了對常山的欣賞和欲圖保駕護航的姿態,於是,才有了這暗中撥通的一個電話。
孟如晦自然在電話裡對自己的師弟表示感謝,打趣道回京城安排媳婦燒幾個菜好好敬上一杯酒。電話那邊自然是客套不斷,不停的表示總理太過客氣,這只是匯報工作的份內之事。雙方人情互領之後便放下電話。孟如晦放下電話用力的敲了敲額頭,雖然對這件事情他有著最壞的打算,但此時,甚至比他能想到的還要複雜。
沉思片刻之後,孟如晦撥通內部電話將龐涓叫了進來,對龐涓說:「你回去準備準備,後天去上海市委報到,領個上海市政府事務辦主任的虛職,別的事情,我回頭同你說。」龐涓應了一聲是,轉身出門而去,掩上門之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所有做中央秘書的人都知道,自己政治道路的開始絕對不是從秘書這個職位算起,何時能被調派到地方任職才是上峰對你真正開始信任,而只要在地方鍛煉的時候不出大錯,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孟如晦完全沒有時間去斟酌自己秘書的情緒,抄起紅色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彭郁麼?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上海市委招待所,你看著辦吧。」沒等對面說話,孟如晦掛斷了電話,繼續揉起額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