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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積跬步而致千里 文 / 財色

    曲和張偲鋒到了卜一卦家中的時候被家中的陳設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彭家宅子在這個小城一直是類似禁地的存在,沒有任何精神圖騰的意味,只是這經常有壯碩男子出沒的大宅子透著一股子的冷硬和危險。

    曲進屋便對正門內上方懸掛的一塊匾額發呆。這塊匾額是彭家安穩下來後才掛上的,據說來自某境外的拍賣會,通過沈光的渠道幾經轉手才掛在這大屋子的上方。一般人家,進門轉頭上掛著這麼一副匾額頗顯不倫不類,甚至有強俯風之意。可是掛在這間屋子裡,卻顯得無比貼切。匾上書三個大字,積跬步,出自荀子《勸學》上的一段話。這對曲來講駕輕就熟,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這是曲母親告誡他的人生哲學,也是曲一直奉為座右銘的一句話。此時在這裡見到這麼一副匾,無怪乎曲出神發愣。而張偲鋒感到驚訝的是牆邊櫃子裡橫七豎八堆放著的幾隻槍。出於張虛谷的遺傳,張偲鋒天生對這些冷冰冰的傢伙充滿了好感,而張老爺子潛移默化給他的,也是不管多大拳頭也跑不過子彈的道理。這些槍就那麼堆在櫃子裡,但對張裁縫來講,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卜一卦看著兩人的表情,少做思考心裡便有了計較。「曲,那個匾是我叔叔送給老爺子的,老爺子一直不很喜歡,總念叨著,他都七老八十了再積跬步就直接走進棺材裡了。而我那個叔叔告訴老爺子這是送我的,才讓這破木頭在我家的房門口掛了這麼些年月,等你走的時候拆下來帶走哈,事實證明,我這種天才不用積什麼跬步,只需要衝天一躍就過了龍門了。」曲很驚訝的看著卜一卦。之前兩人雖說不上勢如水火但也不遑多讓,即使有之前三人坐在一起時候的一番對話,但也沒想到卜一卦會演出這麼一套禮賢下士的段子,這一招遞出來,讓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和曲不一樣的是,張偲鋒聽完這些話面露喜色,之所以他要提一句是否要叫著曲,是因為老爺子的飛龍在天那句話。老爺子斷然不至於無的放矢,之所以說出飛龍在天潛龍在淵,張偲鋒即使再木訥也能想明白幾分。老爺子和他在這個城市肯定稱不上是飛龍在天,那麼肯定應和後面潛龍在淵這四個字,而飛龍在天,肯定便是這個叫曲的傢伙。張偲鋒知道自己的斤兩,出手傷人如蒼鷹搏兔是他的本行,也是他在卜一卦面前有一席之地的資本,但說到動腦子寫章,整個這個塞北小城的同齡人中,沒人敢說勝曲一分。張偲鋒自忖自己對卜一卦的感情已經濃烈到讓他懷疑自己的性取向,可曲的忠誠,現在完全是看卜一卦肯捨出多大的成本。對於這種窮酸的人,張偲鋒骨子裡是不待見的,但是對於卜一卦對曲這種施恩惠於明處於癢處的行為,張偲鋒暗挑拇指。

    「裁縫,你也別光站著,那一櫃子槍理論上都是我的,當然了,這個屋裡所有的東西你都可以當成是我的。隨便挑個拿去玩,g36不行,那是我陶叔的心肝,你拿走了,等哪天他回來了,打我倒是不能,碎碎念上個十天半月的,我是熬不住的。」卜一卦對著張偲鋒遞出了第二招,效果同第一招一樣,都有著定身術的效果,張偲鋒也瞬間定住不動。

    從進屋開始的第一步該如何自處都設計的很好的曲怎麼也想不到,卜一卦在放下電話之後便一直推演著這兩個人進屋之後的每一步,從視線角度到興趣愛好都在整件事情裡被分析的異常透徹,而他和張偲峰兩人的性格更如同放大鏡一樣,將整件事可能發生問題的細節放大的異常清晰。卜一卦沒有算計這未來可能會是他唯一助力的兩個人的意思,只是在學過了白蒼的本事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些事情如果提前推演會不會更加好玩,想著想著便技癢難耐了起來,於是,整個事情便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曲先緩過神來,眼神微帶戲謔的看著卜一卦。送禮與他,如果按照之前的邏輯不啻於問道於盲。但在他們即將離開這裡的日子做出這樣的行為,拉攏之心昭然若揭。「卜少,無功不受祿,這個禮物太重太大我不能收。如果收下了,拿回家去,我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揍我一頓算是好的,就怕更嚴重的是,他親自把匾額送回來,不僅掉了我的臉子,也薄了你的面皮。」張偲鋒此時也回過神來,少有的和曲站在一條戰線上說:「我也是啊,我爺爺說了,在你家,吃一口東西回家掌嘴,喝一口酒回家罰跪,拿東西沒說,估計是能直接打死吧…」張偲鋒憨厚的說。

    卜一卦將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了,但仍略顯稚嫩的算不到人心。這類事情說起來便如同學法,所有學法的人都學一樣的法理背一樣的法條,但大律師大檢查官寥寥無幾,這同簡單理性的分析無關,*官大律師無一例外的,都是人心的深研者。

    卜一卦一愣繼而啞然失笑,這些最可以依靠的力量還是要開門見山的說話才讓自己和他們安心。卜一卦輕咳了一聲:「算了,我們直接說吧,這快開學了,有些事也還是提前讓你們知道比較好,當然,這些事也是我才知道的,沒有瞞你們的意思。」接下來,卜一卦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從遇襲開始到捷達車到葛嬰,甚至連自己的身世一絲一毫都沒有隱瞞,如果說有什麼沒說清楚的,那麼洛神這件事,卜一卦心說,還是爛在肚子裡的好。

    讓卜一卦沒想到的是,曲和張偲鋒兩人聽完整個故事,不僅沒有十分詫異的表情,反而對視一笑,眼神裡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的意思。卜一卦看到兩個人小狐狸一般的表情心裡忽然輕鬆了很多,這些壓力如果不同人講自己慢慢消化,卜大少自認是有這樣的能力,但是總不如說出來來的舒心。加上之前張偲鋒接到電話時的態度,卜一卦已經知道,這兩人必然已經形成了什麼默契。

    「卜少,你說的事情我不是全都知道,但能猜到三分。之前有人去找過我,也找過裁縫,裁縫這邊那些人許了多大的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這邊他們開出的條件很難拒絕。」曲仍然面帶笑容的說,彷彿那個夜晚自己做出抉擇時候的舒爽仍在眼前。「但是我拒絕了,不為什麼,功利點說,我總覺得讓他們給出那麼豐厚條件來對付的你,應該比他們更有價值。退一萬步說,即使我拒絕了他們而讓自己跌入到某個萬劫不

    復的深淵裡,我也認了,我只相信,你,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這是駱老師說的。」

    卜一卦一拍額頭,一副我怕了你的樣子。躲躲閃閃也沒躲過去繞在洛神身上,想到這件事沒辦法同曲細說,卜一卦瞬間頭大起來。

    「曲告訴我說,他那邊也去了個人,雖然我很納悶他那個身板是怎麼把那人轟走的,但是這小子擅長算計別人,應該是那個壞人中計了,肯定是這樣。」張偲鋒的大腦如果不是長滿了肌肉,那麼這個世界會變的更加精彩一些。「但是我這邊沒辦法選啊,老爺子直接動手就給人家摘了膀子,還告訴我讓我記住了,以後跟著你的時候再看見這個款型的二傻子直接拆成零件再拼成人形就行了。我知道我們家爺孫倆欠著你們老彭,不對老卜,也不對,反正是欠著你們命,我就只有一句話,我死了你就可以死了,曲誰也打不過。」張偲鋒的思路天馬行空,大抵有張虛谷刻意培養成的樣子,這樣的人更單純,也更容易練好身手。

    卜一卦看著身邊一左一右站定的兩個人,又抬起頭看著門口的匾額,彷彿看到了未來在自己手中變幻出瑰麗色彩的人生,而身邊這兩個人在未來的身影也慢慢拉長,一條壯闊的路鋪開,故不積跬步,何以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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