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垂直運動 文 / 專注HE一百年
53、
有酒並沒有什麼,但是在海中有酒就很是奇怪了。
不單單是奇怪,而且是詭異，詭異得緊。
譚裡慢慢摸索著向前走,海裡昏暗,他只能憑藉著少量的靈力支撐，指尖騰起幽藍色的火焰，像一盞燈，照著前方的路,也照著後方的路,反射出模模糊糊的海面上的景象。
好在譚裡是水靈根，在這個充滿了水的海底，自是比之木靈根的穆杉，和火靈根的姚麗麗要強上許多。
倒是張子畫沒有什麼感覺,好似自己的靈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越是往前走，光線越暗，只因譚裡的靈力所剩不多，維持不了長時間的加持。
直到火焰漸漸縮小，只餘下一個黯淡的藍色光心，譚裡終於停了下來，其他的人也停了下來。只因為他們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這味道很是熟悉，但是在海裡，就不尋常了。
這是，酒香！
很濃郁，即使是在海底，仍然不難辨別得出來，這香氣，與紅酒坊的香氣很像，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四人循著香氣繼續向前，黑暗中眼前出現了幾堆不規則的輪廓，好像是存在於陰暗中的東西，叫人瞧不清晰，卻有些滲人。譚裡走上前去，便招呼眾人跟上來。
這黑暗中的東西，總不是個好的，一個人，還有些怕。
不等四人分配好誰來前去探查，就見水面忽然搖晃起來，原本這海底如此的平靜，這時候從水面之上灌注下來空氣，泛著泡泡，「咕嚕咕嚕」地往上冒。
隨著泡泡的上升，從水面上又砸下來一個東西，這回四個人都認得，這是那個引起他們被捲入海底的罪魁禍首——像蘸了墨汁般的觸手。
但只是一個觸手，接口處被整齊地削段，鮮血湧出來，把這一片漆黑的海水攪得泛了血紅。血液漸漸沉澱，鋪了一海底。
只聽見「彭」的一聲，那觸手好像是砸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聲響。
但是很快，眾人就發現不對了，是酒香，比之前濃郁了幾倍的酒香，從他們不遠處，可以說是觸手可及的地方飄飄蕩蕩地過去。於是眾人可以確定了，在他們面前的這一堆堆小的不規則形狀，就是酒。
譚裡彎下腰去，掀開了離他最近的酒罈子，便印證了他的想法，那紅酒坊的老闆，沒有騙他。
但是，那老闆又是怎麼知道這裡有酒的呢？難道紅酒坊的酒都是從這裡來的？這裡是他家的酒窖？
譚裡搖搖頭，否認了自己的猜測，誰會傻到告訴別人自己掙錢的飯碗藏在哪兒啊。
咦，不對，萬一這老闆就是有本事，他自信別人不會親自去這海溝深處尋找呢？
譚裡用他聰明的腦瓜想了想，覺得還挺符合道理，但是這樣那老闆莫非是神經病？不說這海底凶險異常，就拿上面海面上的漩渦，身體脆弱的凡人，就能在旋轉下落的時候，被漩渦的勁風撕成碎片。
要是這裡真的是他家的酒窖的話，這老闆又是怎樣下到海底的呢？譚裡記得，老闆是沒有靈力的。
譚裡晃了晃腦袋，光是想這種事，就叫他不舒服，再加上水底壓力大，他果斷停止了猜測。隨即又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另一個猜測，他低下頭，看著自己下面的這一罈子的酒，酒還是酒，絲毫沒變，一絲水都沒有摻進去。
照理說，把罈子揭開後，應該是海水倒灌進罈子裡。而現在，酒端端正正、穩穩當當地躺在酒罈子裡，彷彿周圍的海水都不存在一樣。
這可真是神了，搞不好這個地方還真的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造這個地方的人，恐怕也得是費了老大的力氣，一定不是凡人，要麼是修仙者，要麼，就是神仙了。
只是在譚裡心裡，卻覺得這事兒絕對不簡單。他抬了頭，想聽聽其他人的看法，卻發現另外的三個人都不見了，至少，不在自己這一邊了。
他定了定心神，轉頭向四周看去，終於發現在離自己十幾步之遠的地方，他尋找的三個人正聚集在那裡低聲說著什麼。
譚裡放下手中的酒罈子，轉身朝那裡走去。
等走得近了，更驚訝的事發生了，這裡竟然是一艘巨大的船。
船體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有些地方生了銹，銹跡斑斑的，看來不是最近才沉的。
張子畫看得心驚，她渡海之前打聽到的小鎮上的人們就都說，十幾年前海上丟了五艘船，至今都沒有回來。現在看來，之所以沒有回來，是因為船沉了。
這裡只有一艘船，那就說明附近一定還有另外的四艘船。
只是張子畫不願意再跑了，發現了這一艘船，就足以說明剩下的問題了。這海溝，看起來的確是有問題，至少現在的海上漩渦，還有莫名其妙的醜陋觸手，都說明了鎮上的人們的恐懼。
這艘船不僅是巨大，而且還很高。張子畫抬頭向上，想要看到它的盡頭，卻彷彿是搖晃在極上的水面，晃著虛影兒。
張子畫想著，這也許是五艘船疊加在了一起，才造成了這樣震撼的效果，以至於這裡的海底才這樣的黑暗，原來是被船體遮擋了陽光，讓光線透不進來。
就在四人各自驚歎於這樣的海底奇觀，順便譚裡想要順走幾罈子酒的時候，海底忽然亂了套了。
海底亂了套，不一定是出自於海底的問題，而是海面之上……
海面上敞亮得緊，青木真人漸漸佔了上風，畢竟是渡劫期的修仙者，在這大陸上幾乎是碾壓般的存在，這海妖雖佔盡了地理環境的優勢，但是修為不足，況且妖獸修為得來不易，修煉起來更是比人修艱難，所以一會兒的功夫，就敗下陣來。
它頭部下面的觸手被一根根地砍掉，背部高隆的部分也劃破了幾道深深的口子，有鮮血從傷口處噴薄出來，灑了海妖一身。
青木真人倒提著長劍，劍上紋路繁複，顯然也是練成了劍紋，於是那鮮血便順著劍紋細細地淌下來，一滴一滴地低落到海面上。
青木真人整個人縈繞著木氣，渾身的氣勢卻是凶煞無比，在這不甚協調的氣場下，竟顯得有一分驚心動魄的美。
海妖頹然倒入海底，順著漩渦不見了。那旋轉的漩渦，伴隨著黑色霧氣的消失也漸漸沒了，海面上重歸於平靜。
只是海底還是依然的亂亂糟糟，譚裡被紅酒坊的酒迷倒了，便想要再試試這裡的酒，是不是也有問題。
誰想到從天而降幾隻巨大的觸手，這回力道很大，砸碎了好幾隻罈子，搞得譚裡懊喪不已。
唉，我的酒，拿不回去了。
這時候，四人之前沒見著的海妖也潛入了海底，海水沖淡了它身上的血水，卻也叫它顯得猙獰不已。
幾人終於知道了青木真人是斬殺了海妖，那麼說明，他們是可以回到海面上了？
只是，怎麼回去？這是個問題。
海底下面，靈力有限，恐怕不等浮到水面上，就要耗盡靈力，力竭而死了，這可不是眾人希望的。
辦法總是會有的，關鍵是要人來把它想出來。
張子畫看著潛下來的海妖，安安靜靜、乖乖順順地伏在一邊，也不來招惹自己這些人，便動起了心思。
她慢慢走上前，先是碰了碰海妖的肚子，軟軟的，滑滑的，很舒服。
她見海妖沒有什麼反應，便大起了膽子，一個翻身，坐在了海妖的背上，捶了捶它高隆如鯨的背
——還是沒反應。
張子畫放下了心，從頭上解下自己的金色的簪子，反手快速往海妖的背上一扎。
「吼——」海妖吃痛地吼叫起來，尾巴使勁地翹起來，想要夠到張子畫坐的地方，把她弄下去，好減輕自己的痛苦。
但是尾巴夠不到，張子畫又紮下一刺，海妖這會兒動了。它瘋狂地游動起來，一彎一彎的尾巴激烈地攪動起來，頭部猛烈地撞擊著船體。
「轟、轟、轟——」令人心悸的聲音響起，張子畫趁這個時候向還站在下面的三個人揮手，示意他們趕緊上來。
海妖雖然巨大，但是仍然比不過五艘船加在一起的重量。撞牆不成，海妖只好改變方案。
——改為在海底橫衝直撞。
坐在海妖背上的四個人這個急啊。你說說，你往哪兒跑不是跑啊嗯？非得要平行移動多沒勁啊，好歹給我們垂直運動一個啊喂。
但是海妖注定是聽不到幾人的心聲，仍然我行我素，在海底橫衝直撞。
張子畫看不下去了，準備再刺一刺的時候，穆杉攔住了她：
「你從下往上挑，我拉著你。」
他伸過一隻手來，穩穩地拉住了張子畫的手。
張子畫聽得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從下面挑，說不定，這海妖一個激動，就衝到天上去了呢。
於是張子畫小心翼翼地拉著穆杉的手，慢慢伸了一條腿下去，支撐在海底的沙地上，另一隻手握了金釵，扎進了海妖柔軟的肚皮。
肚皮是海妖最敏感的地方，張子畫這一刺，可算是找對了地方了。
海妖長嘯一聲，整個腹部都弓了起來，連帶著背部也聳立起來，尾巴向下抵著海底的沙地，只停頓了一息的時間，便在下一秒猶如一隻離弦的箭矢，繃緊了，又「嗖」地彈了出去。
力道之大，直接衝出了海面，把張子畫四人甩了出去，它自己又重重地摔在水面上，沉了下去。
四人好歹是脫險了，但也不確定是不是後面還有什麼危險。
可見小鎮上的人們不是欺負外人無知，這海溝，非是修仙者，還真的不敢來。
五個人不再停留，急急地趕赴對面的北汀大陸。
過了中央的位置，張子畫好像是覺得路程變得短了，用了比前一半少了許多的時間，五人就到達了對岸，難不成這海溝的中心還會移動不成？
不過，到達了陸地，這海裡的事情，就要先放在一邊，首先要緊的事，是要處理魔修的事情。
一到達對岸，張子畫就明顯地感覺到了北汀大陸與自己所在的中央大陸的不同之處。
最直接的就是環境氣候的不同，北汀大陸常年寒冷，冰雪不斷，整個景色都是銀裝素裹的樣子，白皚皚的一片大地，間或零零散散地有幾個小房子，房子低矮，小巧玲瓏，更適合取暖。
這是一片冰天雪地，張子畫幾人都是修仙者，即使穿著平常的衣裙，也不會感覺到寒冷。若是凡人，這時候指不定要包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了。
只是這個時候，卻還有人行走。
張子畫一看，沒有靈力，嗯，是
個凡人。
只是這個凡人，很大膽，又或者可以說是，不怕冷？
反正張子畫是震驚了，這人這麼個大冷天的，還只是長袖長衫，也沒個披風斗篷什麼的，單薄得緊。
張子畫又留意了幾個行人，發現這些人都是非常普通的凡人，但是奇了怪了，這些凡人竟然穿得不像是這種天氣應該穿出來的衣服。
不難發現，他們雖然穿的少，但是也不免暴露出他們極其之冷的狀態。起了皴的臉頰，透著胭脂紅，鼻子通紅通紅的，耳朵凍得僵直而發白，那常年露在外邊工作的雙手，也是佈滿了血絲，絲絲密密地纏繞著，像是飢渴的乾涸土地，亟待甘露的降臨。
當然，他們得目的並不是來這裡閒逛，他們要去的是玄門。
玄門是北汀大陸唯一的修真門派，這片大陸修仙的人不多，因為大部分都沒有靈根，可能是與氣候有關，就像是貧瘠的土地播種不出收穫一樣。
這裡的人們同樣的貧瘠，而修仙者的修為也普遍不高。就像是這個玄門，修為最高的只有元嬰，再往上就沒有人了。
偶爾有神仙隱居，倒是個不錯的地方。
玄門來接待五人的是一個築基期的弟子，年紀不到三十，像這種弟子，就算是玄門裡重點培養的弟子了。
這名弟子看起來是個很正直的人，方臉、濃眉、大眼，叫人見了感到很是放心。
他的名字是錢枚，很工整的一個人，他引著五人進了玄門。一路上給眾人介紹著魔修的情況。
他們北汀大陸是在一年前發現的魔修，這魔修原來都是隱居的，從不參與各個大陸的事務，他們有自己的尊主，但是大多沒有組織，沒有一個聚集的地方。
然而，每每那所謂的魔尊發出什麼指令，眾魔修便會像追星一樣，恭恭敬敬地去完成任務，即使各自互不相識，但是他們之間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讓他們絕對服從於魔尊。
魔修們起初可能是看著北汀大陸特殊的地理條件，又接收到了魔尊的什麼特殊的目的，才出來的。
他們出現的時候，一律是黑色披風，套頭的斗篷，就像是這北汀大陸上的許許多多的普通凡人一樣，在這寒冷的天氣裡，全副武裝，穿上厚厚的一套行頭，出門行走。
這樣一來，魔修與凡人自是很難分辨出來。
當然，北汀大陸很早就沒有魔修了，現在第一次出現這麼許多的魔修，惹得玄門很是手忙腳亂。
最先發現北汀大陸裡有魔修的是有凡人頻頻反映說是自己家裡的東西被人盜竊，告上去審查，卻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奇怪的是，過幾天，那家凡人丟的東西便會給還回來，連當初放置的位置都一模一樣。有好幾個人都抱怨，攪得北汀大陸人心惶惶，壓力很大。
後來抓住了一個魔修，但是還沒等審問，那魔修就服毒資金了，死人如何能從中得到什麼消息呢？
只能是廣而告之，告訴北汀大陸上的人民，穿著一定不要與魔修一樣。並且，晚上一定不要出門。因為魔修都是在晚上行動的。
張子畫聽到這裡有些哭笑不得，這什麼跟什麼啊，白天晚上的提醒提醒就算了，這怎麼還跟衣服有關了？難道這就是自己這麼一路走來，看到的衣著單薄的人們的原因？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很有效，至少魔修偷竊凡人家裡的東西的情況減少了。
錢枚說道，他們玄門一直在努力抓捕魔修，但是這一次情況不同，魔尊指派的都是修為在金丹以上的魔修，而且魔修修煉速度極快，沒準兒過去一年，魔修的修為能超出人修得好幾十年。
還有，魔修的修為等級本來就比人修要高上幾級，再加上他們陰狠的招式頗多，同等級的修仙者一般碰上魔修就退避三舍，生怕惹怒了魔修，搭上自己的小命兒就玩兒完了。
再加上這裡的修仙者修為不高，大多打不過魔修，更別提抓捕了，所以才來求助中央大陸，請求中央大陸派人前來協助他們趕走魔修。這不僅僅是為了北汀大陸，也為的是整個六個大陸，誰知道魔尊又抽什麼風呢。
說著說著，終於到了玄門掌教接待客人的地方，錢枚一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請了五人進去，好與掌教詳細說此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