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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來如此 文 / 專注HE一百年

    43、

    「把手拿出來。」穆杉緊緊盯著子畫的眼睛。

    子畫搖頭,她知道師父看出來了,但她要強的性格不允許自己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除了自己的任何一個人。

    她只相信自己,任何人要想打開她的心防,都何其之難。

    穆杉不管子畫在想什麼,他只知道,作為師父,自己有責任看好徒弟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尤其是,他不僅作為師父,還承擔著家人的責任。

    「不給?」穆杉挑眉。

    「」子畫往後縮了縮。

    背在身後的手指一陣痙攣,「嘀嗒!」熟悉的血液低落的聲音響起,像是絕命的最後一刻敲響的喪鐘。

    「嗯?」穆杉繼續挑眉,風吹過他雲白色的衣衫,像是幻境中的紛飛的雪花,子畫不知為什麼就抖了抖,真是,好像啊。

    「想什麼呢?」如玉石碰撞的聲音溫溫潤潤地響起,穆杉柔和了神色,無論如何,對徒弟要溫柔,決不能像對待師弟那樣。

    「不,沒有!」子畫驚醒一般大聲得幾乎是喊著出聲,倒叫穆杉嚇了一跳。

    「怎麼了?」穆杉有些擔憂,不會是自己把徒弟嚇著了吧,這可不行。

    「沒什麼。」子畫連忙搖頭,手上不經意間就拿了出來,胡亂揮舞著想要辯解。

    那雙手上沾了泥土,混合著血液,隨著揮動的頻率,凝成硬塊兒的泥土乾裂,一寸寸掉落下來,發出比「嘀嗒」聲更為驚悚的聲音,那是土壤與鮮血混合而成的聲音。

    傳說上古之神女媧捏土造人,不知是否是一抔黃土,一滴血呢?

    穆杉沒工夫想什麼遠古神話,那雙他熟悉的雙手在自己面前沒有絲毫規律地晃著,那觸目驚心的血跡,讓他心裡重重顫了一下,又輕輕舒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

    只不過是幻境罷了,這種幻境,很強大,因為困在幻境中的人守不住內心,往往被幻境中的情景帶著走;而這種幻境,也很脆弱,只要你不相信,那麼便不攻自破。

    他看著子畫手上流溢著的鮮血,很新鮮,也很不正常。

    按理說,子畫出幻境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即使是一會兒的時間,也夠血液凝結了,不可能還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滴落。

    只能說,子畫破是破了幻境,也許是運氣,在某一瞬間她想明白了,然而等到出來,又不能接受幻境裡的景象。這時間很短,才使得幻境得以苟延殘喘,要是時間長了,成了心魔,這人可就要崩潰了。

    穆杉心裡分析著,還是要問問,自己這徒弟在幻境裡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他柔和了臉色,緩緩扯出一抹笑容,像平常一樣對子畫伸出手。

    子畫卻不知怎麼,看到自己師父這樣,忽然就怕了,她哆哆嗦嗦地停止了動作,「好像,真像」她想到,那白衣女子,笑著用鎖鏈勾上她的脖頸,也是這樣的笑容。

    「為什麼,這麼像」她低喃的聲音輕輕巧巧地傳進穆杉的耳裡,像小貓一樣撓癢癢。

    穆杉愛極了她細細的聲音,笑彎了眉眼:「像什麼?」

    「啊?」子畫有些怔愣,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那神態好像一隻乖巧的貓咪,等著主人投喂。

    然後,她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輕「嗯」了一聲,把手伸了過去。

    「給。」子畫拿出手,視死如歸般閉上眼睛,很慢很慢地伸到穆杉眼前。

    穆杉一下子捉住她白嫩的手腕,攤開她手掌。

    他抬頭想叫子畫看著,卻看到子畫閉了眼,陽光灑在她靈秀的臉上,投下翦影如畫。

    這是一個孩子,一個還沒有長大而正在成長的孩子。穆杉看著這樣的子畫,忽然不想叫她了,就這樣看著她,看她一步步走向巔峰,凌駕於眾生之巔。到那時候,自己會是站在人群中的渺渺眾人,仰望她,祝福她

    只是,在這所有之前,自己必須得教她,忘記過去,才能往前走。

    「抬起頭來,看著我。」穆杉掰開她的手,拽了拽她細細的手腕,拉她回神。

    「跟我說,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血,滿天滿地的血,倒在地上的母親」子畫被穆杉拉得向他那裡靠了靠,盯著他的白衣服,忽然就彷彿掉進了幻境裡。那裡面,天地潔白,彷彿穿了孝服,那樣的純白,卻隱匿著那樣的罪孽。

    她眼神渙散開來,好像看到什麼恐怖之極的事情,瞳孔驟縮,整個人顫抖起來。

    血,都是血。

    不,不要!

    張子畫整個人瞬間飄渺起來,金色的元神外溢,有淡淡的光輝灑在她身上,好像陽光,卻比寒冰更冷。

    我不要看到那些東西,絕不!

    穆杉看子畫一個勁兒地顫抖,往自己懷裡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違心地推開她,強迫她看著自己:「子畫,看著師父,看著我」

    穆杉嚴肅了臉,這個樣子卻反倒讓子畫不再害怕了,她的眼中漸漸清明,她看到自己的師父正看著自己,低低應了聲。

    我看到了,這世上最恐怖的事。它讓我惶恐,不知所措;它讓我困惑,我這一生,是否有意義,是否應該,從不存在

    這或許是張子畫長這麼大以來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而坐在她對面的人,一直靜靜地聽著。

    穆杉知道,所謂心結,解不開,便會成為一生的糾纏。而做好的辦法,就是說出來,多一個人承擔,便多一分守護。

    既然這樣,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我願意,保護你,愛護你,守護你到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他笑著攬她入懷,看她的側臉嫻靜,撫摸她柔軟的髮絲,對她輕聲道:「忘記過去吧,你還有這麼多同門對了,你過了弟子初試,可以,拜師了。」

    拜師?

    子畫在穆杉的安撫下有些懵懂,迷迷糊糊間聽到「拜師」這個詞,她撐著地坐起來。

    拜師麼,我,可以嗎?

    「你可以的。」穆杉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把她的手擦淨,笑著鼓勵她。

    不,我沒有靈根,會不會沒有師父要我?

    「會有的。」我的徒弟這麼優秀。

    那,拜了新師父,是不是就不能見著你了呀。

    「子畫,你值得更好的。」我只是你生命路途中的驛站,你會一直走下去,越走越遠,直到我看不見的地方,然後你不會轉身,直到永遠。

    穆杉扶著子畫站起來,鬆了拉著她的手,看那雙羊脂玉一樣的雙手白皙,沒有血跡,彷彿那幻境中的生死都已遠去,而新的路,正在開始。

    子畫站起身來,朝穆杉招手。她看到前面青木真人看向自己這裡,墨綠色的道袍旁邊是姚麗麗火紅的裙子,她知道,那是她將要走的路。而穆杉,屬於過去。

    她不知怎麼的,眼眶就濕了。只覺得,自己往後是再也看不到穆杉了,看不到雲一樣的顏色,看不到煙火一樣的神采。

    只能遠遠望著,看自己曾經的師父,登頂、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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