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誇海口太后很著急為分憂戴權議儲位 文 / 蒼白少女
雖然賈赦吩咐不准把點心的事告訴迎春,可小姑娘後來還是知道了。自己的點心害得爹爹拉肚子,小姑娘覺得後悔極了,早知道應該讓餓哥哥吃掉的。
爬到爹爹的肚子上大哭一場,迎春抽抽噎噎地保證,以後再也不給爹爹吃點心了。
大老爺聽著這話不知如何是好,閨女你不打算心疼爹了,咋能不給點心吃呢?
他此時已經止住了腹瀉,拉得虛脫的身體卻沒那麼快恢復。小棉襖壓在自家剛止住翻江倒海的肚子上,大老爺覺得沉甸甸、暖洋洋的,也不叫人把她抱開。
父女倆,一個拉得累了,一個哭得累了,抱在一起睡成了一團。
宇熙親自出宮探望病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小女孩兒趴在父親的胸膛上睡得正酣,嘴角還掛著可疑的水痕;父親比女兒也不遑多讓,胸膛有節奏地起伏著,還打著不輕不重的小呼嚕。
得,自己算是白擔心了。
原本聽下面人說得嚴重,賈恩侯都已經拉得不成樣子了,他便放下公務連忙趕來看看,還帶著身邊最得用的御醫。可現在看到這父女倆,皇帝陛下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一擺手,便有人把睡熟的迎春抱開,宇熙向御醫道:「給他瞧瞧,可還需要用什麼藥?」
御醫上前為賈赦把脈,一邊仔細觀察他的面色。當然,老御醫心裡的好奇也不少,他是皇帝御用醫師,宮裡能使動他的人就只有皇帝一個,連太后都不行。今兒居然被帶來給一個紈褲子弟看診,這不得不讓老太醫心裡癢癢的,跟貓撓似的。
「賈大人應是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傷了腸胃。沒什麼大礙,之前用的藥很對症,老臣再寫個方子,好生調養兩日便好了。」雖說為人有些八卦,可老御醫的醫術是沒話說的。當下就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寫好了方子遞給林之孝。
林管家很是有些受寵若驚,他這樣的小人物也能跟皇上如此接近,這不得不說是個巨大的驚喜。他媳婦說是在宮裡當差多年,可因宮裡管得嚴,十來年也沒見過皇上一面呢。
而且,他家老爺這是要發了。不過區區的腹瀉,就能讓皇上屈尊紆貴前來探望,這得是多大的面子。看來,日後步步高陞,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啊。
宇熙宮中還有一堆奏折,見賈赦沒事便趕回宮中。剛剛回到乾清宮,便有大明宮掌印太監戴權求見。皇帝陛下很不耐煩,只打發了李清去處理。
最近幾日,太后那邊為了老十七的爵位,逼迫得越發急切了。宇熙不想搭理她,她偏偏是個沒眼色的,不說收斂一二反更變本加厲,煩的他不行不行的。
「你說什麼?又沒見著皇帝?」太后面上已有些咬牙切齒,保養得宜的面容略有扭曲。這陣子,她每回派人去叫皇帝,總是被一句公務繁忙給打發了,後來派去的人更是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
被皇帝兒子這樣敷衍,太后怎能不火冒三丈。身邊人都勸她緩一緩再說,可她怎麼能不著急?!她的燾兒下個月就十五了,可封爵的事情還沒解決,難道要等皇帝昭告天下了,再去著急不成?
「擺駕乾清宮,本宮要親自去看看皇帝到底在忙些什麼。」惱羞成怒的人是沒有理智的,更何況太后本就不是個理智的人。而且,這根本還是個記吃不記打的。
貢嬤嬤不得已上前,勸阻道:「娘娘……皇上、皇上曾有旨意,內宮不得干預政事,是以……是以乾清宮為後.宮禁地。」上回您就說要去,沒走到地方就被人攆回來了,面子丟得一乾二淨。
對啊,上回她就那麼灰溜溜的被攆回來,沒少被那些妃嬪暗中笑話。這要是再來這麼一回,她這個皇太后,可就真成紫禁城的大笑話了。太后抽搐著嘴角,登時有些進退兩難。
她都已經跟小兒子誇下海口了,說是定要為他討一個鐵帽子親王的爵位。當時說的時候痛快,可現在她就快愁死了。每回小兒子問起來的時候,她都無言以對,看著燾兒失望的神情,她的心都要碎了。
太后在那兒僵立了半晌,不由得又埋怨起貢嬤嬤來。既然勸了本宮,你倒是多勸一句啊,也好讓本宮有個台階下。
戴權還是很有眼色的,上前扶住太后送到椅上,「娘娘您息怒,您可不能氣壞了身子,十七爺還等著您撐腰呢。娘娘,既然皇上那裡說不通,咱們是不是能想想別人的辦法?」
「別人的辦法,什麼辦法?誰的辦法?」太后順勢就打消了去乾清宮的打算,聽了戴權的話,不由奇怪地問道。
「娘娘,皇上登基已經快十五年了,這儲位卻還空懸著,與江山社稷不利啊。」戴權甩一甩手中的拂塵,湊近太后壓低聲音道。
「你說立太子?那跟燾兒有什麼關係,他還能不立自己兒子,立燾兒?」太后本來滿懷期待,聞言就不由得洩氣,沒好氣地瞪著戴權說。
「為什麼不成啊?您想啊,皇上膝下雖然有九位皇子,可都年紀尚幼,看不出什麼來。但十七爺就不同了,年少有為才華橫溢,更難得的是武雙全。依老奴看,也只有十七爺才能擔得起儲君的大任啊。」戴權眼神閃爍,專揀太后喜歡聽的說。
「況且,前朝裡皇太弟的事情也不是一遭兩遭,怎麼到咱們大慶朝就不行呢?娘娘,十七爺的優秀是大臣們有目共睹的,這事都不用您出面,只要您略透露些意思出來,定會有馬前卒為十七爺披荊斬棘的啊。您……」
「戴權,你放肆。你……」貢嬤嬤在旁邊聽得肝膽俱裂,慌忙厲聲喝止戴權。這個閹狗,他這是要害死太后娘娘啊。娘娘本來就不得皇上敬重,若再敢插手立儲之事,恐怕皇上連面子情
情都不會留了。
而且聽聽他那一通胡扯,滿朝大臣都是傻的不成,好好的皇子不去立,偏偏要立一個皇弟?這宮裡的每一位皇子,身後都有外家支持,哪一家不比太后娘家強?他們不去支持自己的外孫,卻去支持一個不相干的人,有這種可能麼?!
至於什麼皇子們年紀尚幼,那就是屁話。十七爺今年也不過十五,能比十二三歲的皇子們大多少呢?
貢嬤嬤看得明白,定是朝中有人想提立儲的事,又摸不清皇上的意思,怕做了出頭鳥。而戴權這狗賊不知是受了誰的好處,竟然攛掇著太后娘娘去打頭陣。
可想而知,立皇太弟的奏折一出,定是滿朝的反對聲。而那些大臣們,也能順勢而起,提出立皇太子的事。這是他們對皇上的一次試探,卻想拿太后娘娘和十七爺做犧牲品。
太后正聽得得意,忽然被貢嬤嬤打斷,不由滿懷不悅,皺眉道:「你且住嘴,聽戴權怎麼說。」
「娘娘……」貢嬤嬤不由大急,想要跟太后分說清楚。
可太后這會兒不想聽她說話,只不耐煩地斥道:「你退下,這幾日就不用過來伺候了。」
戴權的話,好像給太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鐵帽子親王算什麼,皇太弟才是真絕色啊!想想也是,都是她的兒子,憑什麼就只有大兒子能當皇帝呢?如果燾兒被立為皇太弟,日後就也能繼承皇位,這樣才算公平不是?!
立儲,必須立儲,立皇太弟!越想,太后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不由讚賞地沖戴權點點頭。
「這樣很好。戴權,本宮要重重的賞你。」好半晌,太后才從意淫中回神,滿意地誇獎著戴權,並大方地賜下賞賜。
「另外,這事還要你來籌劃。要把該知會的人都通知到,本宮的娘家你親自去一趟。告訴他們,這是本宮的意思。」憧憬著小兒子做了皇太弟的場面,太后不由得豪情萬丈,「你只要盡忠辦事,日後燾兒成事了,少不了你的好處,明白麼?」
「老奴謝太后恩典,必當為太后和十七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戴權面上喜笑顏開,跪下高聲謝恩。在無人看見的時候,他眼中精光閃爍,心中暗道:成了!
十七爺是肯定當不成皇太弟的,但儲君卻興許能夠立起來。現在大家愁得不是哪位皇子能上位,而是在愁皇上根本就不提這事,讓人完全摸不清他是個什麼意思。
皇上登基十五年來,沒立過皇后,沒封過皇子。從古至今,恐怕就沒有哪位皇帝像當今一樣,再沒有那麼公平的父皇了。
九位皇子的生母都在妃位,而且排名不分先後,所以皇子們的出身都是一樣,誰的娘也沒比別人的娘高貴;皇子們的年歲最大相差不過兩歲,誰也沒有什麼年齡優勢;平日裡對待皇子也都一視同仁,從沒表現出對哪個皇子有所偏愛……
皇帝這樣的行為,讓大臣們都摸不著頭腦。皇上這樣做,難道就不怕日後皇子們成奪嫡之勢,弄得父子兄弟相殘?身為重臣良臣,他們絕不能對皇上這樣的行為坐視。
當然,他們也有小小的私心,從龍之功什麼的還是很有誘.惑力的。大慶朝已傳三朝,每一次的皇位繼承都是風平浪靜的,這讓他們失去多少機會啊。當年,還以為義忠親王能掀起點風浪,誰知道那就是個樣子貨,一竿子就被皇上給打翻了,讓他們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
朝中的暗bo洶湧,宇熙皆看在眼中,卻並沒有立時發作。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總會爆發,趁這個國泰民安的時候爆發,總要好過內憂外患之時。
皇宮裡,皇帝陛下密切注意著朝中的局勢,而休沐中的赦大老爺卻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