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計劃 文 / 風飄然 非包月作品
那天晚上,蘇螢是如何回來的已記不太清楚,只是感覺頭腦很亂,步伐很虛浮,坐在計程車中,看著兩旁的霓虹燈飛速而過,依稀想起安西夜似乎親吻了她,他的目光充滿了歡喜,他說,「我等你,等你回心轉意的那一天,你是屬於我的,誰也奪不走!」
可究竟她說了什麼安西夜才會這麼做這麼說她已經完全記不清楚,頭腦似漿糊,心中如亂麻。
幸而凌炫之在外應酬並未回來,她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直到他進屋拉燈才愕然抬頭。
她的神色雖然一如往常平靜,目光掠過的慌亂仍被凌炫之清晰的捕捉到,他皺了皺眉問,「怎麼不開燈?」
「想一個人靜靜,」蘇螢在心中輕歎一聲,起身去脫他的外套,這段時間,她習慣了等他回家,替他取外套拿拖鞋,所以早已將這種習慣變成了自然。
凌炫之沉默接受她的自然,身上微帶的酒氣卻讓蘇螢無端害怕。
似乎這次回來凌炫之變了許多,他不會像從前亂發脾氣,再不開心的事他只是不說話,沉默的雙眸卻如深潭能將人吞噬。
那晚,凌炫之似乎並未察覺她的異常,蘇螢在混亂與憂慮中入睡。
第二天,蘇螢一進公司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是有關諾輝公司的消息,方少業家的公司,業內傳出方少爺挪用公款的醜聞,數額相當的大,幾乎同一時間,網絡上關於方少業與多位明星有曖昧的照片鋪天蓋地傳出,其中不乏有夫之婦,頓時給宏城的商業圈增加了長達十日的茶餘飯後話題,而方少業本人完全消失,方家也在此事中顯得極為低調,並無一人出聲澄清。
智者止於謠言,也許方家是想以靜制動,欲等流言自動平息,可這次並沒有如他們所願,方家越沉默輿論媒體就炒作的越厲害,整整十日的報紙、雜誌、網絡都是有關方家的醜聞,且讓諾輝實業的股票大跌,方家終於坐不住了,由方天怡出面召開記者招待會澄清此事純屬污陷,貪污公款純屬污蔑,網上的照片也全是合成,一時間方家的名聲如日中天,在整個宏城乃至周邊城市大肆氾濫。
蘇螢心想方少業這個人算是徹底完了,無論此事是真是假,他都別想再在諾輝企業出任高級職位了,甚至在整個宏城的上流社會,他都不用再混了。這幕後之人出手實夠狠辣,在方家本家的企業中竟也能挖出挪用公款的醜聞,想來耗費的心力也非一般手段可為。加之那些照片,遠至兩年之前,對方少業的關注程度可見一斑。
對於此事的反應,蘇螢自以為心境無比平和,雖然討厭方少業,卻對他如此的結局感到唏噓,所謂花無百日紅,誰也不能保證永遠高高在上,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尊嚴。
只是,當房家琪攔住她哭訴時,她還是有些意外,似乎從前對她不利的人,此刻一一在上演因果輪迴中的惡有惡報,比如房家琪,這個曾經一直搶她的啤酒推銷生意,後來和方天怡聯手逼她退出啤酒代理的同行小妹。
對她,蘇螢並沒有恨,因為她比自己還小兩歲,當初也是迫於生計才會那樣做,只是當時的她並不知道留條退路給別人,如今才不會自食惡果。
「蘇姐姐,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那樣對你,求你讓凌少放我一馬好不好?我已經在宏城待不下去了!」坐在餐廳裡,房家琪哭的妝都花了,歲月在她臉上也留下了滄桑的痕跡,早已不復當年的清純女孩形象。
蘇螢有一絲意外,因為沒想到是凌炫之的手段,她試探著問,「炫之?他做了什麼?」
「我……我在地下賭場裡借了高利貸,原本我男朋友托人答應可以暫緩幾個月還,可是聽說有闊少爺施壓,他們非逼我還錢,若是還不了,就要剁我的手指呀。」房家琪抽泣著說完後,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蘇螢壓抑著內心的起伏問,「你如何確定是炫之呢?」
「我男朋友找人四處打聽,才隱約聽人說是他的。蘇姐,你這次一定要幫幫我啊!」
藉故抽手,蘇螢默了片刻才應,「好,如果是炫之,我盡力。」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蘇螢感覺腳步有些虛浮,心中莫名恐慌,方少業、房家琪,下一個會是誰?難道真的是炫之在替她復仇嗎?又或是另有其人,炫之只是虛擔了名聲?
幾絲猶豫,幾絲彷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回去找凌炫之問清楚時,接到了凌婭楠的電話,她的聲音淒厲恐怖,如厲鬼般尖銳,「姓蘇的,你們不要以為收買了其他三劍客,就可以平息侵權一事,我依舊會請律師告你們,看你們如何在凌氏立足!」
電話很快掛斷,蘇螢卻怔在馬路上好久,待回過味來,才想到凌婭楠是說凌炫之收買了除宋乾之外的其他三劍客,所以少數意見服從多數,他們不同意控告炫之侵權。
回家的一路上,蘇螢都有些神思恍惚,連卓安什麼時候開車跟在她身後的也未發覺,待猛然聽到車鳴聲時,才無意識的回頭,見到了衝他微笑的卓安。
依稀彷彿,他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總在她落魄的時候出手相助,從不要求什麼回報,可她突然想起他講的那個故事,立刻驚醒。
「我送你一程吧?」卓安溫和的問。
蘇螢本能的排斥他,卻還是克制了不想上車的衝動。她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目光始終沒有斜視。
大約意識到她不願意與自己「同流合污」,卓安直接開門見山,「我費了三年的時間才查到亞太是凌崇之私人的產業,他利用這家公司慢慢轉移凌氏的資產到自己名下,估計再過幾年,凌氏就只剩空殼了。只是他十分小心謹慎,每次轉移的資產數額也不太大,所以才能瞞天過海,沒有人知道內幕,除了你的頂頭上司余青洪。」
「什麼?」蘇螢愕然轉頭,有些難以置信。
「你以為姓余的長的一身正氣就一定是好人?他的女兒和凌崇之私下交往多年了,若非如此,他怎肯冒如此之大的風險?」
蘇螢張大嘴巴,半晌才緩過神來,這一個多月,她在凌氏沒有受到排擠全靠余青洪照顧,在她心中,余青洪亦師亦友,所以根本不能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是和凌崇之為伍。
許久,她悶聲問,「此事事關重大,他根本不會讓我接受有關亞太的帳務,你有其他辦法嗎?」
「再過一段時間,等他對你放鬆警惕,我會安排的。」卓安停下車,目光不經意掠過前方轉角處**風中的凌炫之,雙瞳微暗,聲音卻依舊平和,「不方便再送你了。」
蘇螢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凌炫之,這才點點頭下車。
待他的車走遠,蘇螢才慢慢走向凌炫之。
「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凌炫之在她走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只是隨意的一句話,便去拉她的手進入小區內。
「大概沒電了吧,」蘇螢的手指一片冰涼,他的手掌卻溫和厚實,絲絲溫暖傳遞到手心乃至心間,她突然厭惡自己為何不能放下一切與他相濡以沫。
凌炫之沒有再說話,只是踩著夕陽的餘輝,與她攜手踏入電梯間。
電梯徐徐上升時,蘇螢終於開口,「方少業的事是你做的?」
「是。」
「房家琪呢?」
凌炫之微默,似乎沒料到她居然知道房家琪的事,可很快想到必定是她找過蘇螢了,所以也只是答,「是。」
蘇螢本已溫暖的手指又冰涼起來,半晌才問,「下一個會是誰?」
凌炫之側目看著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清冷的、堅毅的聲音徐徐傳入她的耳膜中,「從前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只能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欺負你,逼你,可現在不會了,誰再敢傷害你,我必讓他們後悔終生!」
眼眶莫名一熱,珍珠似的淚滑落,蘇螢原本對他的恐懼和害怕突然都化成了滿心的溫暖,原來他暗中謀算的,徐徐對付的,全是因為他們曾經傷害過她,有夫如此,還有何所求?不自覺的伸手,她抱住了他的腰,喃喃一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