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我欠你的 文 / 風飄然 非包月作品
似乎想起了往事,安西夜仿似有些癡迷,掐著她脖子的手換作輕撫,喃喃的說,「被爸媽送去國外的第一年,我很痛苦,我恨他們,恨自己為什麼要生在安家,我甚至想過逃學回家,可是我害怕,害怕你不理我,害怕你又在我面前和那個男人抱在一起,我……我受不了這個打擊,真的受不了。」
蘇螢聽得鼻子一酸,竟忍不住伸手去撫他的臉,當他們肌膚相接時,安西夜明顯的一顫,眸中的血色漸漸淡去,只剩一抹混亂的掙扎。
明顯感覺到他的異樣時,蘇螢想縮手已經來不及,月光照射下的安西夜宛如一隻瘋狂的糜鹿向她親了下來,他的舌尖那般長驅直入,纏著她的舌腔沒有逃跑的餘地,與此同時,他伸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撫摸起來,他的動作急促卻不乏溫柔,引起蘇螢一陣沒來由的痙攣,她想躲開卻又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她想咬他的舌尖卻又不太忍心,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月光竟似也變得柔和起來,安西夜抱著她,親著她,撫著她,生恐弄疼了她一般在她耳邊親吻,引來蘇螢一陣陣的迷亂後,他拉下了彼此最後一道防線,用他最溫柔的動作換來蘇螢劇痛的喘息,他憐惜的撫了撫她額前零亂的髮絲,附在她耳邊喃喃自語,「蘇,你知道嗎?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無力的喘息著,腹間的絞痛令她說不出話,只是用滿是汗漬的手抱緊了他堅實和光滑的脊背,心裡默默的念,「西夜,這是我欠你的,我全還給你!」
更加激烈的纏綿後,安西夜終於疲憊不堪的倒下,額上的汗如雨珠滾落,他偏臉看著蘇螢的臉,看著她眼中蒙起的水霧,有一抹悔恨,卻又逼著自己不去想,翻個身子強迫自己入睡。
捂著被子睜眼到天明,蘇螢的淚一直未停,她知道自己並不後悔,可腹下的陣痛令她有種難以言喻的羞辱感,她怔然望著天花板,命運的脆弱令她無奈,安西夜的仇恨令她無語,她能做的只有順從,可她心裡明白,她成全他不代表對他還有感情,她只是在補償,剩下的除了形如陌路沒有其他!
陽光灑在安西夜的臉上時,他從夢中悚然驚醒,翻身見身側空空如也,他驚坐了起來,打量著空蕩蕩的房間,他看不見蘇螢更看不見屬於她的衣物,心裡浮起一絲莫名的失落,他掀開被子站起身。
忽然,雪白床單上那一抹落紅如血般刺激了他的雙眼,不敢相信的湊近,他盯著那抹紅色看了許久,心如巨石亂敲,低頭見地面有張紙片,他撿起來,看著支票上的數字,他低吼一聲,將支票撕的粉碎。
安西夜啊安西夜,你究竟在做什麼?你怎麼能如此傷害蘇螢?她不止沒有收你的錢,還將自己的處子之身給了自己,她可能是母親口中所說貪財的女人嗎?
頹然跌坐在地面,他懊悔不堪的抱住了頭,昨晚的一幕一幕如潮水氾濫在他的腦海裡,蘇螢的隱忍和順從似把刀在他心裡狂絞,他和蘇螢相戀兩年,為什麼就不相信她的人格而聽信了母親的一面之辭呢?
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起身穿好衣服便開車追了出去。
一路行駛到市區他都沒有見到蘇螢的身影,如此遠的距離,不用想也知道她走了多久,踩油門的腳不由更加用力,他恨不得讓自己飛起來,只要能找到蘇螢向她說聲對不起!
然而,他想不到這一別雖不成永遠,卻使他們倆的心永遠的隔離!
已坐在高速巴士上的蘇螢一個人看著車窗外,涼涼的風吹著她的臉,那碧藍如洗的天上彷彿凝聚著安西夜的笑臉,他溫如風的對著自己笑,他的笑一如三年前的清澈,使人一見便掃除了陰懣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
五個小時的路程使走了兩個小時路的蘇螢睡的很沉,要不是半路遇到出租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走到什麼時候,所幸她還是趕上了這班車,並和含燕、小曼道了別,沒有說太多話,她不喜歡離別的愁緒,所以堅持一個人到車站。
臨走時,含燕問他多久回來,她答不上來,因為她並不知道打算放逐自己多久,只是想逃離紛爭,遠離是非,待一切歸於平淡後再重新開始。
沒有人知道命運的奇妙,更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蘇螢衝進醫院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麼愚蠢和懦弱,原來並非逃避就可以使災難遠離自己,反而世上的禍都是雙重而來,直到壓得你喘不過氣!
一年未見的父親看來蒼老了許多,不但兩鬢的發白了一半,眼角的皺紋也更深厚。
母親靜靜的躺在床上,氣息若有若無,看著從輸液瓶裡落下的液體,蘇螢淚如泉湧。
她曾說要讓父母幸福快樂,可這些年她做了什麼?她在另一個城市醉生夢死,忘了姐姐的仇,也忘了父母的恩,她欠家裡的太多太多,多的這一輩子都無法還清。因為父親的堅持,蘇螢不得不答應陪他一起回家做飯送給母親吃,將母親交託給親友照顧後,他們離開了醫院。
在她的一再追問下,父親蘇謹沒有回答母親生病的原因,反而問,「你在宏城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蘇螢的腳步一頓,偏臉看著父親,啞聲問,「爸,你是不是聽見什麼閒言閒語了?」
蘇謹沒有說話,只是長長一聲歎息,繼續向著小區裡走去。
急追了幾步,蘇螢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因為她知道父親會告訴她一切的,一定會!
沒有了母親,家裡格外冷清一些,儘管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太好,但在父親的盡心照顧下,母親這幾年已從姐姐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雖然還需要靠醫藥維持生命,性格卻已大為好轉,偶爾還開開玩笑,一家三口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端著
碗的時候,蘇螢的淚一直沒停,最終只有放下碗筷,躲到衛生間裡盡情發洩。
她不敢想像母親如果不在,父親該怎麼過下去,在工廠裡做了一輩子車間主任的父親雖然不善言談,卻深愛這個家,對母親和她傾盡了一生的心血,倘若母親走了,父親能夠支撐多久?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蘇謹忽然說,「你媽那天接了個電話之後就暈倒了,我下班回家時才看見她躺在地上,全身冰涼,嚇得我差點心都跳出來,醫生說如果你媽這次醒不過來,恐怕就……。」話沒有說下去,因為他自己也哽咽的不能出聲,抬頭見女兒哭得傷心,他才擦了把淚繼續說,「我查過那個號碼,是一戶姓安的人家,家在宏城。」
蘇螢愕然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父親說的是真的。
安家的人?他們會跟母親說什麼好話嗎?她幾乎能猜到安太太那張嘴吐出來的話有多麼惡毒不堪,甚至也能想像到那天母親的心有多麼傷!
就在他們沉默無言的時候,醫院的電話打來,蘇謹聽完後怔住,電話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媽怎麼了?」看著地上的手機零件,蘇螢顫聲問。
「你媽……她走了!」跌坐在椅子上,蘇謹面如死灰。
蘇螢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摔在地面,冰涼堅硬的大理石磚卻比不上她的心更冷,爬起來一陣瘋跑,她的淚和著秀髮在風中飄散,心早已是千瘡百孔,完全沒有生機存在!
母親的臉已被白布遮掩,撲在母親僵硬的身體上,蘇螢哭得聲嘶力竭,圍觀的親友均陪著落淚,混亂中,蘇螢聽見一聲驚呼,回頭時只看見倒在地上的父親面色蒼白,四肢顫抖,瞪大的雙眼似乎還不敢相信母親去世的事實。
但母親去世已是事實,無論信與不信日子都是要過下去的。出殯那天,含燕趕了過來,陪著蘇螢痛哭失聲,上天似乎也在為逝去的人默哀,天空陰暗的似要下雪了,風捲殘沙落葉在墓碑四周渲染出更加濃烈的悲傷氛圍,蘇螢忽然覺得疲憊不堪,這種累已經超越了幾夜未眠的睏倦,是一種心靈的不堪重負而非肉身。
很快進入臘月,當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過新年時,唯有蘇螢家裡沒有任何喜慶的成份,父親的病雖然好了,可醫生說心病難醫,母親去世對父親的打擊實在太大,以至於他整整七天沒有說過一句話,身子也似頃刻便垮了下來。
今天是母親的頭七,蘇螢準備了些冥紙香燭在小區門外的垃圾堆處焚燒,看著飄起來的斷紙殘灰,蘇螢落下最後一場淚,哭完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堅強,要好好照顧爸爸,不讓離去的媽媽擔心!
強裝歡顏回到家裡,蘇螢傾盡所學做了五六個菜,看得含燕目瞪口呆,和好友一起住了這麼多年,她還真沒發現蘇螢會下廚做飯。當然,蘇螢的廚藝比不上母親一半,父親卻還是配合的吃了一碗,臨回房時,似記起什麼說,「你媽前不久清理了一下儲藏室,找到一本你姐的日記,這也算是你姐姐唯一的遺物,你媽說要留給你做個紀念,我就放在你書桌的抽屜裡。」
蘇螢心裡一震,抬頭目送父親愈發衰敗的身影藏於房門後,她跳起來奔回房間。
「怎麼了你?」不明所以的含燕驚惶的追了進來,見她在抽屜裡一陣亂翻,摸出一個厚厚的黑皮筆記本發呆,不由好奇。
掩飾不住劇烈跳動的心房,蘇螢緊緊的抱著筆記本,腦海裡回憶著姐姐與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眼淚控制不住的在臉龐上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