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0章 真名衣骨 文 / 流神武車

    "前輩的意思……難道是說智力反而是不需要的……嗎？"

    仇無衣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理由簡直比得上晴天霹靂，聽上去胡扯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你上身穿的應該叫什麼？"

    怪人不作回答，反而問出了一個和廢話無異的問題。

    "上衣。"

    "下身的呢？"

    "褲子。"

    "那就對了，換做一條狗，它分不分得清兩者之間的區別？"

    怪人有意在這裡放慢了說話的速度。

    "應當是不能……咦？"

    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怪人的疑問，仇無衣卻好像想到了什麼似地驚呼了一聲，腦中忽然浮現出不知是錯是對的猜想。

    "哼哼哼，看來是想到了，狗就是狗，它分不出穿在身上的是什麼，項圈也好，衣服也好，對它來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衣服只不過是身上存在的東西而已，人卻不同，人想的事情太多了，說到這裡，你再怎麼蠢也該明白了吧。"

    一直惡語相向的怪人終於變得平靜起來了，背著雙手講解著二者的異同。

    "原來如此……我錯了……原來我全都理解錯了！"

    仇無衣眼前彷彿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閉著眼喃喃自語，從未接觸過的理論源源不斷湧入腦中，將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盡數化解。

    "對！天衣不是武器，不是鎧甲，也不是什麼武功絕學的記錄器，它就是你，真正的你！如同你的手腳，你身體的一部分！然而，嘿嘿……"

    話到末尾，怪人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絕非諷刺，而是在暗示著什麼。

    "前輩，既然天衣是我，為何我卻看不清它？"

    察覺了笑聲中的含義，仇無衣知道怪人是在等待自己主動提出這個問題。

    "難道你是想說你竟然看得清自己麼？佩服，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做不到的事，你竟然能輕易做到。"

    "我……自然也是不能……"

    來自怪人的嘲笑令仇無衣低下了頭。

    看清自己……假如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或許就是自己吧。

    重新經歷了一次生命，靈魂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之間彷徨，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全都無從得知，從小就在迷惘中度過。從一無所知到瞭解世界，瞭解得更多，不願接觸，不願相信的事情也就更多。

    "小子，這下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上你吧，不是因為你那件看上去破破爛爛但品級卻連我都看不清的天衣有多大的魅力，而是你這個人十分的奇怪。在你的身上我感覺得到混亂得不能再混亂的精神波動，換做常人早就瘋了，可你卻不瘋不傻，難得難得，哈哈。"

    怪人開心地笑了起來。

    "前輩，我該如何是好？。"

    得知了自己最大的劣勢，仇無衣虛心請教道。

    "你衣骨與刃紋的名字是什麼？"

    略一停頓，怪人開口問道。

    "衣骨看不清楚，刃紋有的能看清，有的只能看到輪廓，有的連輪廓都無法看見……"

    見怪人提及了這個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仇無衣連忙原原本本地回答道。

    "你……你確定？真的看不清楚？不是看不懂，而是越看越覺得模糊不清？"

    未等仇無衣話音落下，怪人突然一掃以往的刻薄自大，歇斯底里地叫喊著衝了過去，伸出袖子底下兩隻覆蓋著黑色手套的手掌。

    雖然對怪人已經沒有特別嚴重的戒心，但仇無衣天生的警惕使得他在怪人襲來的瞬間便箭步後退。然而怪人的動作卻彷彿能夠直接跨越空間，兩手一伸一抓簡潔利落，看上去反而像仇無衣自動湊到他掌心當中被抓住一樣。

    "我確定，就像前輩說的那樣，越想去看，就越覺得模糊。"

    仇無衣看到怪人失態的模樣，總算能夠確定他其實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只不過除了天衣之外，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使他呈現出人類的情感。

    對於這怪人的身份，仇無衣現在更加好奇了，起初，他的一舉一動只能令人厭惡不已，可他對自己的指導卻是真真切切的，而今，看到怪人那瘋瘋癲癲的樣子，卻是又神秘，又詭異，倒反而不覺得討厭。

    "你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運氣！不可思議，簡直是胡扯！胡扯……"

    怪人放開仇無衣，捂著自己兜帽兩側耳朵的位置，憤恨不已地大喊大叫，全然不顧仇無衣還在身邊。開始幾句還算說得清楚，到後來，只能感覺到他口中的確是在念著什麼東西，卻完全無法聽清內容。

    隨著怪人口中咒語般的文字速度越來越快，他的情緒也隨之沸騰，在不大的一圈範圍內來回踱著步。他時而五根手指輪流指向天空，彷彿在詛咒老天，時而用力跺著地面，又蹲下去寫著畫著，仇無衣偷偷看過去，也看不懂畫出的痕跡。

    "沒錯，沒錯了！這不是運氣！不是意外！是必然！既然這世上還有你這種精神混亂到連我都羨慕不已的人存在，聽到真名的呼喚也是理所當然的！哈哈！我是正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真理就在這裡！在我的手中！"

    怪人的情緒漸漸由狂躁變成了狂喜，繞著仇無衣不停地打轉，就像這裡擺放的其實是一件稀世珍寶一樣。

    "前輩，您沒關係嗎？"

    仇無衣小心翼翼地問道，臉上的肌肉略略牽動了一下，對方這幅模樣著實過於怪異。

    "哈哈哈！好！我很好！現在我就解答你的問題！聽好了，你之所以看不清楚天衣當中衣骨的名字，那是因為這是一種特殊的衣骨，上面的刃紋也是同樣的道理。根據我的研究，鑲嵌了這種衣骨的天衣，它所能發揮出的實力遠遠超過一般天衣！"

    心情略略平復的怪人將雙手重新攏入寬闊的大袖當中，以判若兩人的認真模樣解說道。

    "我竟然……得到了這種東西？"

    側耳傾聽的仇無衣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緊緊地鎖住怪人，不再挪動。

    "我叫它真名衣骨，這種事情還沒有人承認過，所以即使你說出去也會被當成瘋話。而且你小子別高興得太早，你不知道真名衣骨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告訴你，如果把天衣看做你自己，真名衣骨就是你藏在心中不願意給別人看到的陰影。"

    頓了一頓，怪人隔著衣袖輕拍了拍手掌。

    "隱藏在心中的……陰影？"

    仇無衣臉色有些茫然，這句話似乎能聽懂，卻又似乎難以理解真正的意義。

    "在你的心中這樣的陰影要比別人多得多，我不知道你想隱瞞什麼，也不想知道。我想告訴你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直到你能夠將自己心中的陰影也一起接受的時候，真名衣骨才會真正發揮出力量。"

    說完這句話，怪人卻搖起了頭，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這種事情，難上加難。

    "原來前輩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找到我身上的。"

    沉默良久，仇無衣才從衝擊當中緩了過來，想勉強笑上一笑，臉上露出的卻是迷惘。

    "做不到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有追求力量的想法？"

    怪人意味深長地背著手，昂頭問道。

    "請前輩教我！"

    仇無衣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雙手平伸，身體屈向前方緊貼地面，深深一拜後才抬起了頭。

    "行這麼大的禮？你難道不懷疑？"

    居高臨下地看著仇無衣毫無怯色的雙眼，怪人顯現出了罕有的寬厚，竟親自伸出手來將他扶起。

    "只要有獲得這種力量的辦法，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心情平靜如一池潭水的仇無衣堅定不移地回答道。

    父親的神秘消失，與天衣聖門的糾葛，所有人關於自己的記憶被消除，這些連續發生的事情，仇無衣不認為是單純的巧合。

    想要查出謎底，無論如何都要擁有足以與任何人平等交談的力量，否則只是徒勞的掙扎而已。

    "好，我的理論恐怕也只有你能夠親自驗證。那麼我告訴你，真名衣骨雖然比一般的衣骨強大許多倍，但你與它之間相互理解的過程也十分漫長。首先你要加入天衣學院學習最基本的知識，唯獨記著一點，你不能隨意將衣骨更換，絕對，無論多麼艱難。"

    怪人特意在句尾加重了語氣，十分嚴厲。

    "我記住了。"

    "然後，也是最難的……實話對你講，將來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不是現在，做這件事就是我教導你的條件，但是你可以拒絕，因為接下來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

    動作有些遲疑的怪人默默地搖著頭，停頓了片刻，但結果依然是搖頭。

    "無論多麼困難的東西，我絕對克服給您看！不知道前輩將來要我做什麼？"

    仇無衣吐出了胸腔當中殘餘的空氣，令狂跳的心臟趨於穩定，一隻手按在胸口，神色平淡地說道。

    當沒有其餘選擇的時候，人反而會無所畏懼。

    "好，我將來要你做的是——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恨我。"

    怪人如釋重負地伸展開雙臂，彷彿十分疲憊的樣子。

    "不知前輩……"

    "好好去面對吧！你的影子，真正的你！"

    忽然怪人的袖子黑影般地閃動，從中探出的手掌快如閃電地貼上仇無衣的前額。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還未等仇無衣看清便早已經失去了意識。

    從怪人手掌當中射出的東西竟然是一條衣骨，具備著紅黑兩色的鎖鏈，如同剛從火爐當中拿出。

    這條衣骨自仇無衣的額頭穿入，透過頭骨與大腦，再從後腦部分穿出，筆直地停留在空中——

    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2014-09-19——>

    數字君有話說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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