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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文 / 書自清

    這是一座江南古宅院落,建築風格與尋雪樓相仿,亭台樓閣鱗次櫛比,迴廊池畔假山嶙峋,典型的蘇州園林,典型的大戶人家的宅院。只不過,這座宅院經歷了一千多年的歲月洗禮,早已不存於尋常凡人的視野之中。為保這座宅院不被戰火破壞,雪陽將其整個移入了次元空間之內,空間鏈接的入口便在尋雪樓屋頂處。若是此宅院暴露在古建築專家的眼睛底下,大概會比拙政園還要讓人瘋狂吧。

    這裡,是她的家。或者說,這裡,是她為她們準備的家。然而她卻遲遲不曾歸來。這裡也成為了她每每失落之時,追尋安慰的場所。只可惜每次回來,她都不能久留,因為人心就是如此,越是用幻想填補心裡的傷口漏洞,越是會在短暫的滿足後留下更加難耐的孤寂空白。

    子鵬和白鶴都來過此處,他們知道此處是主公的家,也知道主公每次召他們來這裡,都意味著有大事要發生了。

    不過雪陽的面色卻並不著急,不急不緩地領著子鵬和白鶴穿行在迴廊之中,向著用於議事的書房而去。一路上,淨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好在子鵬和白鶴都不是急性子的人,也習慣了和主公的相處方式,皆表現得從容不迫。

    「說起來,子鵬借給孤的衣服穿得正好呢,孤所認識的人中,也就只有子鵬的衣服孤才能穿得下。那件印有蒼鷹水墨畫圖案的白色長袖棉衫,該不會是白鶴買給你的吧。白鶴,你還真是喜歡做這種事呢。」

    子鵬略顯憨厚地笑了笑,應了一聲是,一旁的白鶴卻紅了臉頰。子鵬見妻子被主公調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體貼地轉移話題道:

    「主公於天山雪峰之頂靜坐三十載,這世間的衣著風格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也是無可奈何。本來憑借主公空間掌控的本領,凡人根本看不到主公,也無需那麼急著換上現在的流行服飾,只是不知為何會這麼突然向屬下借衣服,莫非是要去見某個凡人?」

    聽子鵬提及此事,雪陽的笑容稍微濃厚了幾分,聲音卻漸漸嚴肅了下來。

    「四日前,孤從天山雪峰返回姑蘇,自紅狐那裡得到情報,說是發現了疑似是她的人物出現。孤便暗中跟了目標人物兩天的時間,暫時確定了她的身份無疑,於是才想著盡快和她見面。只是,孤身上只有一身法衣,那副模樣若是和她見面,怕是會嚇壞了她。所以才急急忙忙過來找你借衣服。」

    說話間,雪陽看了一眼子鵬身上散發著幽幽黑光的黑色勁裝。這黑色勁裝,便是她口中那所謂的法衣——不會因為變身而破碎的,由自身法力所化的衣物。這衣物與尋常人類生產而出的衣物有著本質的不同,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來法衣的不尋常之處,那不屬於任何布料的觸感,以及無法避免的法衣本身散發而出的法力之光,都會成為非常顯眼和暴露身份的存在,絕對不適合與普通人接觸時穿著。跟何況,一般召喚法衣的時候,都是要處於變身狀態的,那樣一來,也就更容易暴露了。

    此刻的子鵬便是處於初階變身狀態,雖然看起來與尋常人無異,但仔細看,他的雙眼其實並非是人類的雙眼,而是鷹眼,且此刻他的雙手十指異常鋒利,呈現鷹爪的狀態。而在他身旁的白鶴,則和雪陽相同,身著正常的人類服飾,處於完全隱匿狀態,並未開啟變身。

    「主公,您是說,您尋到那位尊駕了?」哪怕是沉穩如子鵬,也不由得驚訝地問道。一旁的白鶴也露出了和他一般激動欣喜的表情。

    「尋是尋到了,可她卻不記得孤了。」雪陽雖然依舊在微笑,笑容裡卻帶著苦澀和無奈。

    「莫非,又是一次錯認?」白鶴不禁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這次孤很確定是她。原本孤也只是抱著又一次認錯的心態,只是跟在她身邊,想要幫她一把。可自昨晚之後,孤便確定是她了。」

    「這又是為何?」子鵬問道。

    「她體內有著極寒之力,那是她的本源力量,孤絕不會認錯。」雪陽目光深邃,聲線變得堅定。

    她說這話時,恰好推門走入了書房,落座於主位之上。子鵬和白鶴站在她身前,相視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於是默契地雙雙開口道:

    「吾等該如何做,請主公明示。」

    雪陽重新揚起微笑,招手讓她二人落座。然後不緊不慢地道:

    「她此刻神識未開,靈覺先動,可見靈、魔,但尚不能觸靈,更是法力全無,身子比尋常凡人還不如。且,孤察覺她身上有著什麼未知的東西,會吸引魔對她進行攻擊。這兩日,就有一隻影魔和一隻誘心魔出手了。只不過誘心魔反常地飛速出襲全力誘導她跌入鐵軌,因此耗盡魔能而亡,影魔則在孤出現之後銷聲匿跡。說來也是慚愧,原本孤跟隨著她,可保她平安。但那只誘心魔攻擊得手,就是因為孤去了一趟紅狐那裡,未能一直貼身保護,差點讓誘心魔害了她性命。因此孤暫時不能離開她身邊,這些時日,需要你們出手查查那只影魔的下落,若是找到了,要捉活的,那只影魔有蹊蹺,孤需要通過它查證某些猜測。」

    「主公,莫非…」白鶴開口,似有所覺,卻被雪陽伸手打斷。

    「只是一絲端倪罷了,吾等莫要杯弓蛇影。」說著,她站起身來,繼續道:

    「孤此番抽空過來,還有一件東西要親手交給你們。」說著,她取出陸之謠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枚玉珮,放在了子鵬的掌心之中,「你們去查查這枚玉珮最初的主人如今何在。」

    「主公,這枚玉珮當是上一代天師的隨身物品吧?而且此刻已然失效了。」子鵬捏著玉珮,皺眉問道。

    「不,這枚玉珮上殘留著一絲能量,與我的本源力量相契合。」

    「莫非,是

    是您的那位大徒弟?」白鶴驚道。

    「那丫頭,學她師母玩失蹤,整整三百年全無消息,這次孤可一定要把她抓回來。」

    「子鵬明白了。」

    「你們回尋雪樓罷,孤還要去取一件東西。」

    聽她這麼說,子鵬和白鶴眼中都有著驚訝,他們知道雪陽要去取的東西是什麼。究竟要發生什麼事了?鎮在這「待雪府」內的寶兵居然也要出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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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午飯的陸之謠,午休之後,開始了自己尋常的看病工作。例行看完幾個門診病人之後,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子。今日科裡的病人少,她得了空閒,決定把之前的那篇論再拿出來改一改。

    正對著電腦忙碌著,時間在專注之中不知不覺溜走。待到日頭偏西,她這才重又站起身,摘掉了架在瓊鼻上的無邊眼鏡,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眼部的穴位,拉開辦公室的窗簾,打算往遠處眺望一下,放鬆一下眼睛。

    今天的狀態還真不錯,大概是昨晚睡了個好覺的緣故。想起這個,她的臉又紅了。說起來,雪陽那傢伙今天一天都沒見到人呢,早上送自己過來之後,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一直也沒見到她再出現。還說什麼貼身保護呢,看樣子也就那麼回事吧。

    雖說酸不溜丟地腹誹著雪陽,其實她心裡清楚,自己上班期間,人家總不能也一直貼身保護吧,一個既不是醫生護士又不是病人的人,外貌又那麼惹眼,在這心臟科晃蕩,也著實有些不妥。這麼想著,陸之謠不由得又嘲諷了自己幾句,人還真是貪得無厭的動物啊,得到了,就想要更多,不知道知足是什麼。陸之謠,你該不會是寂寞過頭了吧,明知道對方把你當別人,你自己還巴巴地惦念那份溫柔保護,真是犯賤啊。

    正暗自想著心事,忽然四周逼近的警笛呼嘯聲把她拉回了現實,透過窗子往下看,多輛救護車正旋風般地開到了醫院樓下,陸之謠眉頭一皺,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轉身,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打給了總務前台,確認消息後,她立馬踩著高跟鞋出了辦公室,向著樓下急診中心快步趕去。

    「城東幹道發生特大交通事故,現在眾多傷者已經送到了咱們醫院。急救中心人手嚴重不足,現在需要抽調各科的醫生前去幫忙…」

    交通事故…這是陸之謠最不願面對的一類傷者,卻也是陸之謠最渴望救治的一類傷者。每救活一個,陸之謠似乎就能從其中得到一絲心靈上的安慰,而每死去一位,那心中的遺憾和哀傷似乎就又會放大幾分。就這樣不斷地循環著,陸之謠似乎把自己陷入了一個無邊的地獄輪迴之中,然而她卻對此毫無所覺,似機器人般不斷重複這種自我折磨。

    急診中心已然亂成一團,陸之謠趕到的時候,大量的傷者躺在推床和擔架之上,痛苦的哀嚎、滿眼的血紅和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充斥著整個急診中心。

    陸之謠深吸了一口氣,就近對一個躺在推床上的病人展開了診治。病人處在昏迷狀態,陸之謠從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小手電,翻開病人眼皮進行觀察,隨即診斷了一下病人身體骨骼的傷勢和腹內的傷勢,做出了初步判斷:

    「病人內出血,五臟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擠壓撞擊,右手臂骨折,需要立刻進行手術。」

    「現在手術室已滿,沒有床位了。」一旁一位護士立刻答道。

    「該死,總之,先固定他的右手臂,給氧,立刻送到心臟科的手術室去。」

    「……」護士驚詫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看什麼,快準備啊!」

    「…啊,是!」

    整個盛江醫院陷入一片繁忙混亂之中,陸之謠不惜違反醫院規定,動用心臟科手術室救治事故傷者,這若是讓醫院上層知道了,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但此刻的陸之謠根本顧不得那些,人命關天,她能救一個是一個。這個傷者傷情嚴重,若是再耽誤下去,性命難保。

    跟隨著推床,陸之謠快步進了醫院電梯,向著心臟科的手術室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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