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文 / 書自清
雪陽幫著陸之謠晾曬衣服和沙發套,忙活完後,時間已經走到了傍晚。飢腸轆轆的陸之謠開始翻找冰箱裡的食材,打算填飽自己的肚子。
「雞蛋、大蔥、一包切面,兩個土豆,一個番茄,結果冰箱裡只剩下這些了。算了,晚上下麵條吃吧。」陸之謠取出食材,嘴裡小聲嘀咕著。她本打算下午回家之前去一趟菜場的,哪知道發生了那種事情,什麼買菜全忘在了腦後。今晚她也累壞了,不想出門,糊弄一頓算了。
雪陽正坐在沙發中,手裡捧著一本從書房中拿出來的醫學書,看得津津有味。陸之謠看著她俊美的側臉,不自禁地出聲問道:
「我晚上下面吃。你要嗎?」
「啊,要,謝謝!」她從書本中抬起頭,看向陸之謠的面龐上露出燦爛似陽的笑容,陸之謠一瞬感覺自己心臟驟停了一下,然後以更加猛烈的勢頭在胸腔中鼓動,臉頰莫名有些發燒。
她忽然反應過來,明明說了飯食自理,她卻又主動要幫她下面,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又不好意思不下面了,只能噘著嘴,有些不大高興地在廚房裡忙活起來。
不過雪陽到底還是進了廚房,想要幫陸之謠。結果卻被陸之謠趕出了廚房,理由是她不喜歡在做飯的時候身邊有其他人。
還真是個怪毛病多的姑娘。
不多時,陸之謠端出兩碗香噴噴的香蔥雞蛋面,和雪陽面對面落座於餐桌邊。看著雪陽躍躍欲試地拾起筷子,撈起麵條送入嘴中,陸之謠頓了頓,「好吃嗎?」三個字尚未問出口,雪陽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含混不清地說道:
「好吃,很好吃。」
陸之謠俏臉又紅了,隨著心跳的加速,她像是掩飾什麼一般低下頭,猛地撈起麵條送入嘴裡,結果悲劇了,她被燙到了。
她眼淚汪汪地捂著嘴巴,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正痛得厲害時,忽然淚眼朦朧中看到一雙手捧住了她的面頰,隨即一股溫暖的感覺從皮膚接觸處滲入口腔,被燙到的部位漸漸不疼了,只是兩三秒的時間,陸之謠就感覺口腔中前所未有的舒適。
「你慢點吃啊,又沒人和你搶。」略帶調侃語氣的聲音傳來,陸之謠定睛,發現雪陽蹲在她身邊,由於她身高臂長,此刻這樣的角度剛好與陸之謠平視,她那張傾城絕美的容顏距離陸之謠的面頰只有幾公分的距離,無限放大的容顏皮膚好得沒話說,唇角若有似無的笑容迷人至極。
這傢伙,真是美得令人窒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而且超耐看,怎麼看都不會膩。陸之謠一邊赤紅著臉腹誹著,一邊往後縮了縮,心頭小鹿亂撞,略顯彆扭地說了一句:
「謝謝…」
雪陽沒說什麼,只是站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繼續吃她的麵條。陸之謠也抓起筷子,默默吃了起來。
二人沉默著吃了一會兒,陸之謠忽然問道:
「你剛剛是使了什麼治癒魔法嗎?我感覺我的燙傷一下就好了。」
「哈哈哈…」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引起了雪陽的大笑,她回答道:
「治癒魔法,這個說法真有趣。那是我的本源力量,或者稱呼為本源神力也行,我的本源力量擁有一部分治癒和復甦的效能,但很有限,因為不是專門的治癒力量。你這樣的小燙傷自然不在話下,但若是有人斷胳膊斷腿,我的力量恐怕就沒辦法讓其斷肢重生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陸之謠聽完她這番話,不由得問道。
「嗯?我是雪陽啊。」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神奇的能力?你說你是驅魔師,驅魔師又是怎樣的一個群體?是不是嶗山道士,還有什麼蜀山劍俠,都是驅魔師啊?」陸之謠說道。
「哈哈,蜀山劍俠,那是什麼鬼?」雪陽徹底被逗樂了,「陸醫生,你小說看太多了。我們驅魔師,平日裡只是普通人罷了,驅魔師也有著自己在現實社會中的工作,你走在大街上,說不定哪一個和你擦肩而過的上班族就是驅魔師。他可能是會計,可能是銷售,可能是老闆,也可能是大明星,驅魔師也必須依靠工作賺錢生活下去,不是那種成天踩著飛劍飛來飛去可以不吃飯不喝水的仙俠流派。蜀山劍俠是不存在的,不過,這世間的宗教流派當中確實存在不少驅魔師,比如佛教中的法師、道教中的天師和基督教中的牧師,他們可以說是天生以驅魔為本業,而我剛剛提及的所謂上班族與驅魔師輪番倒班的那種是兼職,驅魔師是本業,社會工作是兼職。後者的數量比前者多很多,但前者基本上都是驅魔師中的精英。」
「啊,原來如此。」陸之謠點了點頭,「那你呢?你是前者還是後者?」她好奇道。
「我…應當是後者吧。」雪陽笑道。
「那你的兼職是什麼?」
「我是自由作家,也是書畫家。」
「噗~」陸之謠差點把嘴裡的麵條都噴出去,然後笑得前仰後合。她顫抖著手指著雪陽,好不容易平息了笑意,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你居然自稱作家和書畫家,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那種感覺,反倒像是個籃球運動員。」
雪陽一點也不惱,只是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陸之謠,溫和道:
「吃飯的時候不要笑,會嗆到的。快擦擦嘴吧,湯汁都濺出來了。」
見她如此反應,陸之謠收斂了笑容,顯得有些訕訕的,接過紙巾,默默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心道:真是個無趣的傢伙
伙。
雪陽卻道:
「人不可貌相,你若不信,我可以將我的作品展示給你看看。」
「是嗎,不過我家沒有筆墨紙硯,還是下次再說吧。對了,你不是自由作家嗎,你都寫些什麼作品啊?」
「基本上是散和詩歌,偶爾也會寫一些短篇的小說,我有固定的投稿書刊,也出過自己的書。」雪陽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麵條,一邊回答道。
「你今年多大?」陸之謠思維發散,開啟了人口普查模式。
「…28…」雪陽頓了頓,回答道。
「咦?跟我一樣大呢。你老家在哪兒?」
「…我就是本地人。」雪陽回答。
「巧了巧了,你我是老鄉啊!可是你為啥沒房子住呢,既然是本地人,起碼也該有一套房子吧。你家裡人呢?」
「我沒有家人,房子是有的,不過目前因為一些原因,我暫時還不能回家去住。」
「…哈…」陸之謠腦子中將她的話轉了一圈,思考出了三四種可能性,然後轉移話題道:
「那麼,你是怎麼成為驅魔師的?你們驅魔師有什麼入行的門檻嗎?」
「驅魔師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從人類有歷史起,驅魔師就已經存在了。這個職業自然是有入行的門檻的,首先你必須得要有克制魔的手段。而普通人類對魔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驅魔師的能力大多起源於遠古時代,這是一個傳承性的職業,父傳子子傳孫,師傅傳徒弟,能力是從血脈中繼承的,當然也有非傳承血脈以外的驅魔師,這些人天生覺醒驅魔能力,有的會拜入師門學習驅魔手段,有的則自學成才,成為閒散的驅魔師。但是,驅魔師中的主力軍依然是驅魔家族。」
「你的家族也是驅魔家族嗎?」
雪陽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我沒有家族,我只有一個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人,她對我來說亦師亦母,同樣也是我的妻子。」
陸之謠只覺得心間一緊,握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掛在筷子上的麵條落入了碗裡。她頓了頓,略顯不自然地開口問道:
「那她人呢?」
「她失蹤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失蹤了…」
她抬起頭,目光注視著陸之謠的面容,眼神依舊溫暖,卻帶著無盡地哀傷。陸之謠沒有抬頭,垂著眼簾,盯著碗裡的麵條。
她想:你果然一點也不記得我了,行為舉止,全然沒有了她的模樣。然而這張臉,這幅身軀,卻依舊與她一模一樣,就連那眼神,都有了幾分相似。多少年了,我以為我找到你了,而這一次,我真的找到你了嗎?
她卻想:聽她的口氣,我好像和她的妻子長得很像的樣子,我記得她說過尋了我很久,其實尋的就是她的妻子吧。什麼嘛,拿我當替身,只是因為長得像?真是讓人火大。
陸之謠放下筷子,語氣漸冷:
「你要在這裡呆多久?」
「……」雪陽看著她,慢慢回答道:「直到你徹底安全為止。」
「租期一個月,一個月以後,希望你能解決問題並離開這裡。否則,即便我生命依舊受到威脅,我也不會再讓你住在這裡。」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來,離開了餐桌,走之前還撂下了一句話:
「你負責把碗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