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七十二 玻璃艙中的奶人 文 / 挖坑不埋
我跟在鞠花信身後，沒走多遠，就注意到南區的通道裡有五條粗大的鋼管，便向鞠花信詢問這些鋼管的用途。
鞠花信隨意答道：「這裡面有三條管道是用來輸送淨化水的。最底下那兩條是用來輸送鮮奶的。」
我不解的問道：「淨化水不是有五種嗎？怎麼只有三條管道輸水呢？」
鞠花信答道：「一層淨化水基本都用於在南區灌溉黑皮土豆，所以不用輸送到南區之外。而二層淨化水只輸送到東區，三層和四層淨化水才輸送到中心城區的分水廠。而五層淨化水的輸水管道，至今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
我心想：救世主把五層淨化水看管得可真嚴密啊，如果五層淨化水的管道也暴露在外的話，我們只需要時不時的破壞一下管道，就可以影響五層淨化水的供應了。看來，還是只能從供水的源頭做文章了。
我接著問道：「輸送鮮奶的管道，為什麼會有兩條呢？」陣圍撲扛。
沒等鞠花信回答，胖哥沒好氣的說：「中心城區的貴人們能和我們東區的貧民喝一樣的奶嗎？」
我心想，難道奶還分好壞？我們喝的奶不會是三鹿奶粉兌的，裡面全是三聚氰胺吧！
一路走下去，我發現通道兩旁有不少的洞口，至少有上百個之多。我隨便走進了一個洞口。看見洞口裡有著巨大的人工空間，地面密密麻麻的生長著黑皮土豆。這些黑皮土豆，都浸泡在近似於海水的一層淨化水中。看來以前胖哥說的關於黑皮土豆只需要浸泡海水就可以生長的說法也不是完全準確的。不過想來也是，這種專業的事情，並不是每個地城人都可以熟知的。
黑皮土豆在一層淨化水裡浮浮沉沉。看多兩眼，就像是一個個黑皮人的頭顱，漂浮在無邊的海洋之中。這些食物，可以說是末世中倖存者最大的幸運，要是沒了它們，人類估計會在一個月之內滅亡吧。
我隨手撈起一個，想咬一口嘗嘗味道，胖哥卻制止了我，笑道：「你小子早上才吃了三個拳頭大的烤土豆，現在又餓了？」
我把黑皮土豆扔回水裡，解釋道：「我不是餓了，而是被人類的頑強意志和偉大創造力所感動。想親口嘗嘗原汁原味的食物罷了。」
胖哥說：「這些土豆，還要經過一系列的消毒處理才能食用，直接吃的話。會給人體帶來非常大的傷害，輻射含量比經過處理的黑皮土豆的毒性高一千倍！」
我嚥了一口口水，心有慼慼的回到了南區通道，看見一個穿著橙色工作服的南區工人，
駕駛著一輛簡陋的四輪車，車後箱裡裝滿了黑皮土豆，正往中心城區大門處駛去。
我好奇的問胖哥道：「不是說淺灣市的車都被徵召去參加第一次逆天之戰了嗎？怎麼在地城基地裡還有車呢？」
胖哥沒好氣的說：「那能叫車嗎？那明顯是我們地城人自己製造的簡易運輸車好不好。幾塊鐵皮，一個核能發電機，四個輪子，裝上幾百斤土豆，聊勝於無罷了，和你的法拉利可沒法比。」
黃嘉文和鞠花信一聽到胖哥說我有法拉利。一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著我。
我在此刻，瞬間有一種**絲逆襲高富帥的成就感，裝逼的對他們二位說：「什麼法拉利不法拉利的，就一破車，回頭帶你倆兜兩圈。」
黃嘉文和鞠花信從我的話中，確認了胖哥沒有撒謊，眼睛瞪得更圓了，齊聲道：「余大哥，一言為定啊！」
我笑嘻嘻的說：「多大點兒事兒？」心中卻想，等老子活著回去再說吧！
沒走幾步，又遇到了一輛四輪車，看來整個地城基地幾十萬人口，每天的食物用量也不小啊。開車的司機還和鞠花信打了個招呼，鞠花信應該經常陪同嚴老來南區辦公吧。
又走了一會兒，我從剛一進南區就聞到的腥臭味變得更濃了，彷彿就在附近不遠處。我順著腥臭味，走進了一個標識著m4的洞口，進入了一個洞穴，眼前的場景卻把我嚇傻了！
只見洞內也是一個巨大的人工空間，卻不是浸泡著黑皮土豆，而是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個個豎立著的玻璃艙，艙體內用黃色液體浸泡著一個個赤身**的——男人！這些男人彷彿睡著了一樣，緊閉著雙眼，幾乎看不出有呼吸。最恐怖的是，他們的胸前居然長出了一對碩大無比，飽滿欲裂的臉盆般大小的——**，如兩團贅肉，吊在胸前！
玻璃艙因為這些碩大贅肉的緣故，所設計的形狀，也有兩個乳狀的玻璃罩用於安放它們，玻璃罩頂端，有一個吸盤吸附在**之上，吸盤後接著透明的膠管，我清楚的看見，透明膠管裡正緩緩的流動著淡紅色的汁液！
整個洞穴裡的總共數千根膠管，將這些淡紅色的汁液引導進一個巨大的位於空間中央的半球形容器，而那濃濃的腥臭味，就從這半球形容器中散發而出！
我用驚恐的眼神望向胖哥，期待他的解釋。沒想到胖哥也是歎了一口氣才說：「我早就聽說我們地城基地的奶其實是人奶，但是我也想不到，這奶居然是這樣產生的。」
我轉向鞠花信問道：「這些人，還活著嗎？」
鞠花信也是臉色慘白的答道：「應該死了吧，其實我一般都不進產奶房的，每次看見這些人，我都做惡夢。」
黃嘉文也在一旁點頭附和道：「是啊，我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之後，足足一個月再也喝不下奶，整天只吃土豆，但是身體卻越來越虛弱，醫生說，如果我再不喝奶的話，身體就會因缺乏必要的維生素而徹底衰竭。沒辦法，我只好強迫自己盡量忘記這裡的場景，然後把這些人奶想像成牛奶之類的東西，才喝了下去。」
肖鳴不屑的朝黃嘉文哼了一聲，鄙視道：「虛偽！」說得黃嘉文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胖哥教訓肖鳴道：「丫頭，這不叫虛偽，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我們人類畢竟是排斥同類相食的。我們雖然吃的不是他們的肉，但是卻喝的是他們的血啊！不過，只要我們倖存者能堅持下來，回到地面重建文明，這些人為我們人類的延續所做出的犧牲，我們將永遠銘記，載入史冊！」
我對胖哥腹誹道：胖哥，你太一廂情願了。除非你以後做了總統，否則，你的願望恐怕是難以實現啊——人類歷史上發生了那麼多次人吃人的事件，歷史書上記載了哪一次？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這些被裝在玻璃艙裡的奶人，最多只被我們當做是保障生存的食物來源罷了，與末世之前的家畜何異？又有誰會去關心它們的死活呢！
我心神震撼的在玻璃艙群中穿梭，想找到一個清醒著的奶人，親口問問他，是誰把他們變成這個樣子的，然而，卻讓我找到了一個我絕對不願意在此處找到的人——王小虎！
我盯著玻璃艙中的少年看，他比記憶中的王小虎大了快四五歲的樣子，雖然他緊閉著雙眼，但我絕對不可能認錯，他就是當初那個和我們一起開黑的小學生，那個被困在終結者體內的救世軍戰士——濃濃的眉毛，纖細的鼻樑，薄薄的嘴唇，下巴左邊有一顆小黑痣！
我毫不遲疑的拔出黑切刀，一刀向玻璃艙劈去，卻被一柄鋼槍的槍尖，點到了我的刀面，我一刀砍偏，劈到了地面，刀破地而入。
我憤怒的對鞠花信大吼道：「你憑什麼攔住我？那是我的朋友！我要放他出來！」
鞠花信也大吼道：「你以為就你有朋友在這裡？我哥在m16號廠房，我媽在f48號廠房！」
我被鞠花信說的話驚呆了，吃吃的問道：「你在說什麼？難道……」
鞠花信紅著眼睛說：「沒錯！我哥和我媽，都是奶人！你以為我不想放他們出來？但是，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繼續活著。這裡面的黃色液體，是營養液，能夠為人體提供生存所必需的養分。而他們的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為我們這些活著的人，源源不斷的提供生存必需的奶源！」
我從地面抽出黑切刀，使勁的向鞠花信劈去，大罵道：「你瘋了！你完全瘋了！」
鞠花信橫槍架住我的刀，也大罵道：「你這個白癡！你根本搞不清狀況！這些奶人全都是植物人！」
我難以置信的收回黑切刀，愣愣的說：「植物人？怎麼可能？」
鞠花信也將槍頭放低，指著王小虎的玻璃艙情緒激動的說：「他們都是參加第二次逆天之戰的戰士，全都變成了植物人！他們沒有思想，沒有意識，只有呼吸，如果你把他的玻璃艙打碎，我保證他活不過五分鐘！」
第二次逆天之戰？我感覺我的大腦中一片混亂，只剩一個念頭——救出王小虎，就算他最終會死去，我也要讓他像胖哥說的那樣，作為一個人，有尊嚴的去死，而不能變成一具產奶的機器！
我冷冷的對鞠花信說：「你要讓你的親人繼續做牲畜，我管不著。我要救我兄弟！你再阻止我，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鞠花信也許是害怕我真的和他動起手來，便會將整個產奶廠房裡上千個玻璃艙全都打碎了，兩相權衡之下，只得默許我打碎王小虎的玻璃艙了。
本來我想一刀砍碎玻璃艙的，但是肖鳴提醒我，玻璃艙底座上有個排水孔。我擰開了排水孔，黃色營養液很快便排盡了，玻璃艙門自動彈開，王小虎全身**的倒向地面，我趕緊把他抱在懷中，大聲的呼喊道：「小虎，小虎，我是你濤哥啊，你能聽見嗎？」
我一邊喊，一邊用手試探他的呼吸，試了差不多一分鐘，終於感覺到小虎有一絲微弱的呼吸，我更加大聲的呼喊起來。
又喊了大約一分鐘，王小虎居然睜開了眼，無神的轉動著眼珠，我興奮的對胖哥大喊道：「胖哥，你看到了嗎？小虎他睜眼了，他還活著，他沒有事！」
胖哥也露出興奮的神色，但這點希望很快便被鞠花信澆滅了：「處於植物人狀態中的人，偶爾是會睜開眼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恢復了意識，只是生理上的條件反射而已。我去看我哥和我媽的時候，偶爾也會出現這……」
鞠花信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王小虎張開嘴，說了一句話：「我是在做夢嗎？你是濤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