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五十四 幽魂面具 文 / 挖坑不埋
我憤恨的說:「我怎麼可能忘記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吳昭說:「哎喲大哥,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我咬牙切齒的說:「我可是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你都用手術刀把我的肚皮切開了!」
吳昭悻悻的說:「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了那種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疑惑的問道:「你切開我的肚皮之後,為什麼一邊喊著見鬼,一邊逃走了?我的肚子裡,到底有什麼鬼東西,把你嚇成那樣?」
吳昭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彷彿一回想到記憶中的那個場景,就讓他毛骨悚然。
他哭喪著臉說:「大哥,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啊,你別問我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吳昭在撒謊,但是我又沒有辦法揭穿他的謊言——難道要我當著他的面,切開自己的肚皮,一探究竟——我還沒有瘋狂到如此的地步。而且,在中心醫院醫療實驗室的時候,余殤已經給我做過了全面的檢查,也沒發現我的身體有任何異常啊。
這時,胖哥和肖鳴都靠了過來,聽見了我和吳昭的對話。
胖哥驚訝的問道:「你真的是吳昭?」
吳昭也驚訝問道:「你是胖哥?」
胖哥大聲的說:「是我!我以為你小子早死了,沒想到你居然變成了貝殼人!」
吳昭又向胖哥求饒道:「胖哥,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就把我放了吧。」
胖哥緩緩的說:「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是一個變異的怪物,請給我一個放你走的理由先!」
吳昭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神秘兮兮的說:「只要你們肯放我走,我就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
胖哥好奇的問道:「什麼秘密?」
吳昭神神叨叨的說:「一個關於如何看到未來的秘密!」
我心中一驚:看到未來?未來根本就還沒有發生,人怎麼可能看到還沒有發生的未來?吳昭為了求我們放走他,這大話編得也實在是太沒有下限了吧,難道我們看上去很傻很天真嗎?
我和胖哥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不想再和吳昭在這裡浪費時間,趕回地城基地完成任務才是正事兒。()
我正要關上後備箱門,肖鳴卻發話了:「那你說來聽聽,你到底是怎樣看到未來的?如果我確定,你沒有撒謊,我可以放你走。」
吳昭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請問,這位小姐,你有權做這個決定嗎?」
肖鳴哼了一聲,冷冷的說:「機會,我給你了,能不能把握,在於你自己!」
也許是肖鳴那種強硬的語氣,震住了吳昭,他彷彿下了極大的決心,狠狠的說:「好!我就再相信人類一次!請先把我放出來吧。」
我和胖哥雖然不情不願的,但是在肖鳴威脅的眼神下,只能聽命行事,把吳昭從漁網裡放了出來。
吳昭剛一落地,就打開了貝殼,露出那**白膩的身體和他那張——在我看來——看似忠厚實則陰險的臉;而剛剛被他吞噬的黑皮人,居然被消化得連骨頭都沒剩下——這才過去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啊——貝殼人的消化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我想起肖鳴剛才對我說過的話,難道我的皮膚真的與眾不同?
我們三人成三角戰術陣型,將吳昭圍在當中。
吳昭轉身把我們三人看了個遍,確認自己沒機會活著逃走,才歎了口氣,最終對著肖鳴坐下,陷入了回憶之中:「胖哥是認識我的,我是地城基地東區黃貝嶺站的拾荒者,與胖哥不止一面之緣了。」
肖鳴望向胖哥,用眼神向胖哥求證,胖哥點了點頭,默認了吳昭的說法。
吳昭繼續說:「兩年半前,因為我的開鎖技術高超,黃貝嶺站的另一個拾荒者朱七找到我,要我和他一起行動,到淺灣市市區裡搜集物資。朱七有一手好刀法,我也有一手過硬的開鎖技術,我們兩人配合得默契無間,在半年內,就搜集到了許多的重要物資,在地城基地民政處換回了不少的賞金。」
「我知道,作為一個拾荒者,總會有個三長兩短的,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噩運會那麼快的就降臨到我身上!有一天,我和朱七聽說地城基地南區的淨水生產管理局,需要一批淨水裝置的零件,我們就一起來到這裡的淨水廠,想碰碰運氣,如果找到幾個完好的四層淨化水裝置的零件,帶回地城,就可以換到大量的信用點,足以讓我們一夜暴富!」
「2021年5月30號,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我和朱七來到了淨水廠,當我們在淨水廠深處,真的找到了一套完好的淨水裝置零件的時候,我還以為那是我人生中,最幸運的一天,沒想到,那其實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當我們快走出淨水廠大門的時候,突然被一群從天而降的貝殼人包圍了!朱七那王八蛋,為了逃生,也為了能獨吞那套零件,居然趁我不注意,用匕首狠狠的捅了我的肚子一刀。我負傷倒地,他接著還用匕首挑斷了我的腳筋,讓我做引誘貝殼人的誘餌,好讓他獨自逃生。」
「我拚命的哭喊著,求他別這樣對待我,他的臉上卻只有瘋狂的神情,根本不在乎我死活!我也狠心的掏出匕首,刺進了他的大腿根,還拉著他的背包,想把零件給拉出來,讓他什麼也得不到。沒想到,零件沒拉出來,只從他的背包裡掉出了一個小丑面具!」
肖鳴一聽到「小丑面具」這四個字,臉色明顯變得緊張起來,一個勁兒的催促吳昭趕快繼續講下去。
吳昭平息了激動的心情,接著說:「朱七終於帶著那套零件,瘸著腿,逃掉了!只留下我孤單無助的面對著周圍密密麻麻的貝殼人。我心知自己死定了,手中只緊緊的抓著那個小丑面具,我看向小丑面具,看著它那張誇張的咧開嘴的笑臉,就彷彿是在嘲笑著我也是一個小丑,一個被人類同伴出賣的可憐的小丑!」
肖鳴忍不住罵道:「說重點!我可沒興趣聽你的內心獨白!」
吳昭痛苦的說:「這位小姐,請不要打斷我的思路好嗎?我只有將我的心路歷程講給你們聽,才能將發生在我身上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奇遇,完整的呈現在你們面前,也才能讓你們相信我啊!」
我不知不覺中,居然被吳昭所講的經歷吸引住了,可能是因為我也在淨水廠裡有一場恐怖的經歷,而且始作俑者就是面前的這個講述者,不過,才聽了他一半的遭遇,我就已經對他恨不起來了——一個被同伴出賣的小丑,的確值得同情吶!
胖哥也義憤填膺的對吳昭說:「朱七真是個王八蛋,當年他拿回了那些零件之後,換到了大筆的賞金,轟動了整個東區貧民窟,一時被傳為佳話。而當別人問起和他一起行動的你時,朱七卻諱莫如深,只說你為了讓他逃生,主動留下斷後,之後就了無音訊,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喪心病狂,簡直就是禽獸!」
吳昭聽了胖哥的話,居然留下了兩行清淚,顫抖著嘴唇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當年我能早點跟著胖哥你,就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了!在地城東區裡,誰不知道沈胖子仁義之名?唉,只怪我沒福氣,跟著胖哥你混吶……」
我突然意識到,吳昭的這番話,是在拍胖哥的馬屁,但這個馬屁拍得簡直是見縫插針,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天馬行空,話題轉接得如此自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卻又使人如沐春風,爽徹心扉——高,是在是高!
胖哥瞇著眼,連連擺手,自謙道:「那都是虛名,謬讚而已,呵呵……」
肖鳴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塊大石頭,對著吳昭的貝殼上就砸了過去,「咚」的一聲大響,把我們嚇了一跳——這丫頭又要發飆了!
果然,肖鳴指著吳昭大罵道:「你再唧唧歪歪,囉哩囉嗦的,信不信我把你切片烤熟了吃!」
吳昭大概還沒見識過如此彪悍的女漢子,一時竟被嚇到說不出話,只一個勁兒的哆嗦著。
這再次勾起了我對吳昭的同情心——同是天涯受虐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勸肖鳴道:「丫頭,我們能不能淑女點兒?呵呵……」
肖鳴又撿了一塊大石頭,舉著砸向我,罵道:「你骨頭又癢了是不是?我幫你鬆鬆骨!」
眼看石塊就要砸到我的頭頂,吳昭突然出聲制止肖鳴道:「住手,別傷害我大哥!我會繼續說下去的,不再廢話了……」
我正想感激吳昭,卻突然警覺的想:真是厲害啊!三言兩語之間,吳昭就把我和胖哥全搞定了!難道這一切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胖哥這個人看上去忠厚老實,吳昭就先用馬屁把胖哥拍得飄飄欲仙;肖鳴一看就是性情急躁的女漢子,他就採取拖延戰術,讓她發飆;而我,上一次差點就被吳昭的陰謀詭計玩死,他當然也清楚我是個情感豐富而又優柔寡斷的傻瓜……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吳昭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再這種不利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借勢打勢,扭轉不利的局面——現在吳昭再求我們放了他,至少他能過了我和胖哥這關!
心機如此深沉的人,他所說出的話,又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呢?
我在心裡腹誹吳昭的時候,吳昭又接著講了下去:「我接下來講出的話,可能你們會覺得荒誕可笑,無法理解,我只能盡量用平白淺顯的語言來解釋我所經歷的一切!當時,我肚子上的傷口湧出的鮮血,將我的週身都浸濕了,我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一隻隻張開貝殼,爭先恐後的撲向我,要將我爭食吞噬的貝殼人,我認命的閉上了雙眼,只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因為肚內的內臟大出血而死,還是被貝殼人活活吞噬消化而亡。」
「我感覺到體內流出的鮮血,都已經沾到了我的手邊,而手中的小丑面具在這時發生了異變!我睜開眼看見,小丑面具彷彿一個有生命的怪獸,飢渴的吸吮著我的血液,補充著他飢餓的肌體所缺乏的養分。小丑面具,他,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