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三十七 不死之軀 文 / 挖坑不埋
馬華生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虔誠的禱告道:「全能的上帝啊,你賜給我永生,我永不滅亡,誰也不能把我從你手中奪去」(約翰福音)
這次不只是胖哥,連我都為馬華生賣的關子捉急,你說你講故事就好好的講唄,突然之間就向你的主子祈禱起來,從一個天橋下說書的,變成教堂裡的布道士,角色轉換得這麼快,讓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算什麼事兒?
還好馬華生祈禱完之後,只喊了一聲「阿門」,又接著剛才講的說:「頭天晚上因強烈的核輻射而死去的我,第二天又在莫斯科的地鐵中醒來了!是的,你們別用那種眼神盯著我,我沒瘋!我就像平常每天度過的普通的早晨那樣,緩緩地睜開雙眼,發現我還是我,並沒有變成金髮碧眼的白毛子。我就睡在一群白毛子中間,那群白毛子看到我,全都嚇傻了,嘰裡咕嚕的一頓問。最後,總算找了個懂中文的女人,幫我做了翻譯。那群白毛子聽說紐約被核彈炸成了廢墟,全部歡呼起來,彷彿他們成了戰爭唯一的勝利者似的。當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酒慶祝所謂的勝利,我也被當做勝利的使者,被灌得爛醉如泥。第二天我總算清醒過來,感覺自己泡在溫熱的澡盆裡,隨著水飄來蕩去。我睜開了眼,發現身邊全是死人,流出的血都浸到了我的脖子,他們全被子彈射成了蜂窩。而我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個戰爭機器人手中那閃著寒光的槍口……這次我死得倒是輕鬆,沒有什麼痛苦。只覺得頭蓋骨飛了起來,然後眼前一黑,好像又睡著了,都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哈哈哈!」
我聽得不禁嚥了一口口水,心想,馬華生這貨,所講的故事真是太真實了,不像是在吹水啊!
胖哥和肖鳴聽得津津有味,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如果馬華生真的是不死之身,那就算能逃過今日之劫,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將會面臨馬華生不死不休的追殺!
至於馬華生為什麼要追殺我,我覺得宗教迫害的因素更大。你聽他說的那些話,什麼惡魔,什麼審判,簡直就是個瘋狂的宗教審判官,不過拜託,我只是不信耶穌而已,沒必要把我咒成惡魔吧!
肖鳴扶了扶快掉到鼻尖上的超大黑框眼鏡,著急的問道:「下面呢?下面還有嗎?」
我看了看馬華生人頭下面的蜘蛛肚子,很想接一句,他下面早沒了!但是怕激怒馬華生,忍住沒說。
馬華生嘿然一笑道:「下面嘛,我不說你們也早已猜到了——不錯——我又復活咧!我又在地球的另一端——巴西甦醒了!到今天為止,五年來,我的足跡遍佈地球上的每個角落。你試過在北極的茫茫冰原上,和飢餓的北極熊生死相搏,只為了對方身上的一塊肉嗎?你試過在南極大陸上孤單的跋涉直到活活餓死凍死嗎?你試過在撒哈拉大沙漠中被烈日烤成肉乾嗎?你試過在海洋中抱著戰艦的殘片飄蕩三天之後然後被變異章魚擰成麻花嚼碎嗎?你試過……算了,我知道我說得再多,你也絲毫不能體會到我所經歷那些磨難!但這一切的根源,全都是因為你!直到今天我再次遇到你,我才明白了我所經歷的那些苦難的原因,全是為了讓我把這種痛苦十倍百倍千倍的回報到你身上,讓你也體會到那種刻骨銘心,下到地獄也無法抹除的恐懼!」
我聽得心驚膽戰,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馬華生根本就是個瘋子——他已經瘋了!他完全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之中!一定是因為變成了不人不鬼的蜘蛛怪,讓他徹底的瘋了!
我大聲的喝問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瘋話?你有證據嗎?」
馬華生似乎為了配合我的話,瘋狂的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沒有手可以擦眼淚,只得使勁的眨了眨眼皮,用憐憫的語氣說:「證據?你跟我要證據?哈哈哈,等你活過今天,你再跟我要證據吧!」
我心想不妙,馬華生要發動攻擊了,可我還沒有想好對付他和那些蜘蛛嬰兒的計策,只得無賴的求饒:「老總誒,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大聲對你說話的,我不該罵你是瘋子,我不該懷疑你的話,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太相信你了,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啊!」
馬華生不屑的對我說:「真不知道你這種軟骨頭,活在這末世有什麼用?既然你想拖時間,我就成全你,反正我時間多的是,你早死一刻,晚死一刻,對我來說都是一樣一樣的!」
我見馬華生果然還是印象中那種剛愎自用的性格,暗暗鬆了口氣——又把拚命的時刻延遲了一會兒,希望胖哥和肖鳴如我所料那樣,只是裝出聽得入迷的樣子迷惑馬華生,而在暗中謀劃著逃生策略吧——我也快拖不下去了!
我沒話找話的問道:「老總,我相信你是上帝的使徒,也相信你每次死去都會復活,但有個疑問哦,你不是說每次甦醒過來,都會位於不同的地方,那你又是怎麼回到淺灣市的呢?」
馬華生答道:「這個問題問得好!反正你在我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也無妨!這五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規律!」
我裝作好奇的問道:「什麼規律?」
馬華生說:「我死去的方式和我甦醒的地方之間所存在的規律!」
我難以理解的問道:「你怎麼死的和你在哪地兒甦醒之間能有什麼聯繫?不是隨機的嗎?」
馬華生說:「就知道你們這些編程序的是些書獃子,一點想像力都沒有!我舉個例子吧,比如我在紐約死於核輻射,那麼當我再次死於核輻射的時候,我就會再次在紐約甦醒!」
我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子啊?那你在辦公室裡是死於自殺,也就是說你再次自殺了?」
馬華生顯然已經習慣了與別人談論自己的死法,欣然答道:「不錯,是自殺,而且只能是手槍射穿右太陽穴!五年了,我死去活來無數次,為上帝清除了那麼多的惡魔,我離上帝越來越近,卻總是感覺到無法突破最後的屏障,去到天國,回到上帝的懷抱,享受永恆的平靜與安寧。直到我到了那個地方,看到了那道虛無之光,我才明白,我只是缺少一把鑰匙,只要找到那把鑰匙,我就能離開這個充斥著罪惡與污穢的塵世,永遠的不朽!而這把鑰匙,原來我早就擁有了,一直在我身邊,只是當時我的雙眼被繁華的幻象所蒙蔽,沒有覺悟到啊!」
我感覺自己越來越相信馬華生所說的話了,不禁問道:「那鑰匙是什麼?」
馬華生看著我可笑的說:「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我裝出可愛的樣子說:「老總誒,你不是說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嗎?告訴一個死人又能怎樣?」
馬華生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道:「死人也不能知道這個秘密!你以為死人就安全了?我是一個死了上千次的死人,現在還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跟你這個也死過一次的死人在談天說地!別以為人死了一切就結束了,我親眼所見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幽靈,密密麻麻的,就站在你的身邊,你根本看不到他。一旦當你感覺到他的時候,他就會顯身,出現在你的面前,變成活生生的人,咬掉你的頭!哇哈哈哈……」
馬華生又開始胡言亂語了!他這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瘋癲的狀態,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馬華生猛地一個激靈,又恢復了常態,接著說:「好吧,看在你聽得如此投入的份上,我就透露一點信息給你。因為我獨自守著這個秘密真的很辛苦哇,能讓你死前聽聽對我也是種解脫吧。這把鑰匙的秘密還有一個人知道,他就是黃金才。在一個月前,我讓我最得力的手下,從長安歷經艱險到達淺灣市,找到了地城基地,給黃金才帶了個口訊,讓他去總部迎接我的復生,結果這憨貨,直到今天還沒聯繫上我!他也不想想,就憑他那豬一樣的腦袋,是怎麼做上經理的?不是我馬華生,哪裡會有他黃金才——居然敢躲著不見我?可惡,我在第一次自殺前讓他幫我保管了那把鑰匙,現在,只有他才知道鑰匙在哪裡!千萬別讓我再看到他,不然我一定活活剝了他的皮!」
我心想,你想活剝黃金才的皮?對不起,他早讓老句給剝了皮啦!我早就納悶,為什麼黃金才會出現在十年之後的廢棄總部裡,原來是響應老總的召喚啊!不過我和黃金才也真算是一對難兄難弟,都是被老總召喚,一個被車子撞飛了頭,一個被黑皮人剝掉了皮,還真不好說誰更慘。不過好歹我現在還站在這裡,不管我是個什麼東西,至少我活著,而會不會也存在著另一個黃金才,在別處我看不到的地方吃著烤黑皮土豆呢?
我心想,既然只有黃金才知道鑰匙的下落,那估計馬華生就不能如願以償的去見上帝了。
而馬華生接下來的話讓我的希望破滅了:「不過,我相信黃金才也不敢把那鑰匙放在自己身上,他只可能把它放在辦公室或者我的車庫裡。我找遍了整個辦公室都沒有找到,只看到了我已經腐爛的屍體……」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你確定辦公室裡只有你的屍體?沒有別的了?」
馬華生對我打斷他的話,非常惱火,不滿的說:「你是在懷疑我?你有什麼資格值得我騙你?」
我追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是在什麼時候在辦公室再次復活——甦醒過來的嗎?」
馬華生顯然也意識到我問的這個問題意有所指,配合的說:「告訴你也無妨,但你要給我個解釋!我在辦公室裡甦醒的時間是2023年8月8號早上8點8分,哈哈,全是8,,吉利吧?」
我心想,吉利個屁,天網還不是在數字全是8的時候發動了核戰爭?
我確定馬華生甦醒的時間之後,心中的疑惑更甚,繼續問道:「你辦公室的門還有誰可以打開?」
馬華生有點不耐煩的說:「除了你就是我!」
我又確定了一點——在我離開辦公室之後的那個晚上,沒有任何人可以進入辦公室,第二天一大早,馬華生又復活了過來,而且只看到一具屍體,那麼,沙發上的男性乾屍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