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三十四 車裡的卵 文 / 挖坑不埋
胖哥把手擋在我的耳邊,頭靠近我的耳朵,輕聲的說:「我以前在東門本色酒吧喝酒的時候,聽一個賞金獵人談起過,在整個地城基地裡,名典咖啡的炭燒牛排最出名哦。」
我奇怪的問:「齙牙姐不是說過,地城基地裡沒有牛嗎?哪來的什麼牛排?」
胖哥故意作出驚訝的表情,瞥了肖鳴一眼,嗔道:「你小聲點啊!別讓那丫頭聽見了!在地城基地裡,大家都有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凡是跟人肉有關的食物,都用牛字代替!」
胖哥果然是噁心死人不償命,整蠱起人來,揮一揮衣袖,不帶半點兒痕跡!他表面上裝出不想讓肖鳴聽見的模樣,但他那猥瑣的神態和粗重的嗓音,都深深的出賣了他!而在這狹窄的下水道裡,由於回音的作用,10米之外的人都能清楚的聽到我們的談話。
我忍不住驚呼一聲道:「牛!」
肖鳴的臉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本來胃裡的食物已經吐得差不多了,但一聽到我們的談話,又開始乾嘔起來,這次吐出的是一灘綠色的汁液!
我結合胖哥的話語和肖鳴的反應,感覺自己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在遇到我和胖哥之前,肖鳴一定常去名典咖啡店,甚至可能已經品嚐過那道招牌菜——炭燒牛排。然而,肖鳴吃的牛排根本不是牛排,而是人排!
唉,可憐的女人,看著她趴在地上吐得死去活來的,我對她的恨意也減輕了一分——畢竟她在得知自己可能吃了人肉之後,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證明她還是有良知的。
而良知,在末世之中是最為稀缺和珍貴的人類品質。失去了良知,我們便只剩下骯髒的軀殼,而靈魂業已消亡,成為行屍走肉!
不過,籠罩在肖鳴身上的疑雲並未消散,我畢竟親眼看見她操控黑皮人,是個隨時會讓我和胖哥墜入萬劫不復深淵的危險角色,所以,我根本不能信任她。
我拿出水瓶,裡面裝了500毫升的四層淨化水,是我花了胖哥200信用點在地城基地官方指定的淨化水專賣店購買的。我把水瓶遞給肖鳴,肖鳴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噗的一聲,把水全噴到了我的臉上,還對我罵道:「你居然給我喝尿?」
我默默的拿回水瓶,裝進背包,心中一陣悲哀:果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我在胖哥眼中已然是「敗家子」了,每天喝水都要花幾百信用點。再看看人家肖鳴,估計非純淨水不喝,絕對會被胖哥罵為「窮奢極欲」之徒!
果然,肖鳴從她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一個礦泉水瓶,打開瓶蓋,喝了起來。我一看那礦泉水瓶,認出了是我送給陳瑞豐的,於是問道:「你這瓶礦泉水是從哪裡得來的啊?」
肖鳴白了我一眼,哼道:「本大爺喝的水從哪裡得來的,關你屁事?」
我神色凝重的看著肖鳴的眼睛,皺著眉頭說:「你必須——告訴我!」
肖鳴也許從來沒有見過我如此認真的神色,終於不再堅持,告訴我道:「我從一個男孩手中買的,一共四瓶。他說他母親病了,需要治療,所以我給他轉了5000信用點。滿意了嗎?」
胖哥也接口問道:「你在哪裡碰到那個男孩的?」
肖鳴生氣的哼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是在審問我嗎?你們以為我會為了區區5000信用點就欺負一個孩子?哼!本大爺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我是在東區華強北站台上遇到那孩子的,看他可憐,還多轉了1000信用點呢!」
我想起她喝一杯核子可樂都花了1000信用點,也覺得她財大氣粗,沒理由會強搶陳瑞豐的純淨水,於是說:「沒什麼,只是那孩子我們認識,所以多問了一下,你別放在心上啊。」
肖鳴哼了一聲,一口氣喝完了礦泉水,把空瓶子裝回了背包,看上去精神恢復了不少,不再嘔吐了。
我心想,你說老子給你喝的水是尿,殊不知你喝的純淨水也是尿!只不過你那1000信用點買的純淨水是真的尿,老子這100信用點買的是假的尿!這就叫做:花錢買罪受!
接下來在下水道裡的行途,一路無事,我們順利到達了地面。從昏暗狹窄的下水道回到地面,仍然沒有擺脫沉重的壓迫感,空氣中依然飄灑著紛紛揚揚的輻射塵,我們三個戴上了防毒面具,繼續前行。
可能因為我剛才主動給肖鳴遞水的舉動,她對我的態度稍有轉變,居然主動問我道:「電腦中的資料顯示,貝殼人的活動範圍在海岸線附近,你們這是要往哪裡走?去山洞裡抓貝殼人嗎?」
我頭也不回的說:「去開法拉利!」
肖鳴譏諷的說:「到時候見不到法拉利,小心你的舌頭!」
我心想,法拉利只有兩個座位,等上了車,我讓你躺後備箱裡!
我們三人成三角戰術隊形前進,胖哥打前鋒,我和肖鳴分守左右。胖哥手持鋼劍,我握著黑切刀,而肖鳴兩手中卻空空如也,雙手握在背包背帶上,像個走在上學路上的小學生!
我不屑的說:「某人自稱為5級獵人,怎麼連個武器都沒有,太不專業了吧?」
肖鳴鄙視的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說:「我的武器沒有活人能看見!」
我嚇了一跳!啥玩意兒?活人看不見,那就說看見的人都成了死人!什麼武器這麼牛掰?到時候我真得好好見識一下!
今天的運氣特別好,一路上連一隻黑皮人也沒有遇到,更別提紅皮人,藍皮人了。到了東部華僑城公寓樓下的地下停車場裡,我一下子傻了眼——法拉利不見了!
我裝出記不清停車位置的樣子,在停車場裡繞來繞去,不敢去看肖鳴的臉色,一邊焦急的詢問余殤:「你能感應到法拉利的位置嗎?」
余殤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主人,余殤不能和其他電腦進行無線連接,無法確定法拉利的位置哦。」
我小心翼翼的瞥了肖鳴一樣,發現她斜拉著嘴角,不懷好意的盯著我。我暗自嘀咕道:「完咧完咧,她不會真的要割掉我的舌頭吧!這瘋丫頭既然說得出,可能真的做得到啊!」
余殤又說:「不過——主人,你的手電筒掃過地面的時候,我發現地面有車胎移動摩擦的痕跡呢。」
我用手電筒一照,果然發現地面有一道清晰的汽車輪胎的擦痕。我順著擦痕一路找去,卻發現擦痕在一個轉角處消失了——這不科學啊,那麼大一輛車,說不見就不見了,彷彿被人扛走了似的!
突然,我身後傳來胖哥和肖鳴的驚呼:「小心!」
我感覺頭頂上壓下一個黑影,抬頭一看,正是我苦苦尋找著的法拉利,它正向我當頭壓下!
我一屁股坐倒在地,以為這次在劫難逃,肯定會被重達一噸多的車身砸得七竅流血而亡,沒想到法拉利堪堪在我的頭頂處又停止了下墜!
我連忙一個賴驢打滾,逃出了車底,站起身再往車身上望去,發現車身上沾滿了白花花的蛛網!我終於明白法拉利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了,原來是被大蜘蛛拖到了此處,又用蛛網拉到了地下車庫的頂牆上了,不知為何又突然墜了下來,才把我嚇了個半死。
我和胖哥找了些廢木料和廢衣物,做了兩個火把,用打火機點燃了,清除起法拉利車身上的蛛網來。我們慢慢的燒掉蛛網,讓法拉利穩穩的停到了地面上。
肖鳴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第一次有這種有趣的經歷,但當我打開法拉利的車門後,她的臉色又變得煞白,看樣子又想吐了。
只見車廂內滿滿擠著一車的白色卵形繭,每個足有暖水壺大小。隨著我拉開車門,一枚卵形繭掉到地面,沒有碎裂開來,卻似乎被激活了似的,表面開始收縮擴張,像是人的心臟般搏動起來,裡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動。我心想,這裡面的玩意兒不會想出來了吧?
果不其然,卵形繭頂部破開了一個洞,從中伸出一個嬰兒的頭來,頭上沾滿了黃色的粘液。嬰兒還沒睜開眼,就已經自主張開嘴,哇哇哇的大哭起來。
我和胖哥看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我們兩個人大男人,讓我們製造嬰兒沒問題,但讓我們學會去照顧一個嬰兒……你還是讓我再製造一個得了!
還是肖鳴的女性本能幫我們解了圍,她急忙從背包裡拿出一瓶奶(還帶著奶嘴,我懷疑她嚴重缺乏母愛,這麼大個人了,喝奶還用奶嘴),遞到卵形繭嬰兒的嘴裡,嬰兒立即停止了嚎啕大哭,咕咚咕咚的喝起奶來。
不到一分鐘,滿滿的一瓶250毫升的奶就被他喝了個底朝天,肖鳴看著嬰兒,眼中滿是慈祥的目光,我彷彿看到她頭上頂著一個聖潔的光圈,身後伸出了一對潔白的翅膀……我甩了甩腦袋,心想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她所迷惑呢!我強迫自己把光圈變成惡魔角,把翅膀變成尾巴——這才是她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