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幽城余殤 十二 人頭罐子 文 / 挖坑不埋
我深入大潤發繼續我的尋找食物之旅。
大潤發一樓是一些品牌服裝和鞋的專賣店,二樓才是賣食品的超市。我雖然預料到在末世之中,超市裡的食物會是首當其衝被洗劫的對象,但當我看到二樓空空如也的貨架時,還是忍不住一聲哀歎——這乾淨得連一粒米都找不到啊——幾隻估計是餓死的老鼠在角落裡腐爛已久。
我只得尋找陳瑞豐口中的巨型冷庫。然而,從頂層三樓一直找到地下停車庫,我拿著手電筒一點一點的搜尋,始終找不到那冷庫入口,我甚至有點開始懷疑陳瑞豐口中的保存有大量食物的冷庫到底存不存在了。不過轉念一想,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於是我再從底層的地下停車場向上搜索而去。
停車場向上要經過一個樓道,我剛一進樓道門,就覺得眼前一亮——在樓梯轉角處,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我已經對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人或者怪物產生了恐懼免疫力,我用手電筒細細照去,發現白大褂的前襟敞開,沒有扣緊,似緊似松的貼在內裡的西服上,我又用手電筒向頭部照去——儘管有了恐懼免疫力,我仍是被嚇得手抖了一下——手電筒照出的頭上長滿濃密的短髮,是後腦勺!
我心想這人不會是神經病吧,把衣服反著穿跑出來嚇人!
白大褂發出一種聽上去像鐵管刮玻璃一樣的怪聲說,「跟我來!」說完,轉身走去。我又被嚇得腳一顫——他的背面還是和前面完全一樣——敞開的白大褂,長滿短髮的後腦勺!
這是個讓人分不清前後的妖怪!
我猛地想起晚上做的那個噩夢——那個血淋淋的人頭,就是這樣一個白大褂扔給我的!
難道噩夢成真了?
我實在不願再體驗如醫院裡遇到病號服那樣的經歷了,轉身就想跑,但再我的潛意識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白大褂身上有一種我非常熟悉的味道,卻始終想不起他是誰。()
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我鬼使神差的跟上了他,但還是保持著我認為比較安全的距離,以方便我在危急時刻隨時逃命。
白大褂帶著我上到二樓食品超市裡,走到一扇大門前,鼓搗了一陣,門就開了。(剛才我也來過這扇大門,但大門關得嚴實,我怎麼也打不開)
大門緩緩的打開,從門內往外冒著氤氳的霧氣——看來這就是陳瑞豐口中的冷庫了。我走近了冷庫大門,霧氣撲面而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白大褂走進大門,消失在濃濃的霧氣之中。
我猶豫了一陣,終於還是邁步踏進了冷庫門。
我剛一走進冷庫,裡面就亮起了燈光,整個冷庫在燈光的照射下,看上去仙氣繚繞,如蓬萊仙境一般。
我四下打量,發現冷庫裡居然空空如也——難道食物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搬了個精光——連先前進來的白大褂也不見身影了。
我現在已經不太關心白大褂的去留所在了——一個神神秘秘的怪人,趕緊消失了才放心,我如今只關心的自己的肚子——不能入寶山而空手歸啊!
我在冷庫裡繞了一圈,鼻子都凍紅了,終於在靠裡的牆壁裡發現了一個保險箱!
嘿,真有意思,冷庫裡面藏保險箱,估計藏保險箱的是某位妻管嚴倉庫保管員的私房錢吧。
我靠近一看,發現保險箱上有一個指紋識別器,頓時就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弔詭之意:在馬華生的辦公室大門外有指紋識別器,在中心醫院的實驗室外有指紋識別器,在這個食物冷藏庫裡的保險箱上居然也有一個指紋識別器,我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針對著我而來。而我,正處於一個驚天大陰謀的中心!
我癟了癟嘴,玩笑似的問余殤,「咱們打個賭,你猜保險箱裡會有什麼呢?」
余殤有點不自然的回答道,「我認為可能是滿滿一箱子的金磚,主人。」
我不置可否的說,「我希望是滿滿一箱子的方便面——還必須是麻辣味的!」
說完,我舔了一下嘴唇,把大拇指放到了指紋識別器上。
保險箱「噗」的一聲開了,裡面不是金磚,不是方便麵,甚至是一個跟這兩者根本挨不上邊的玩意兒——一個玻璃罐子,玻璃罐子裡注滿了黃色的液體,黃色的液體裡漂浮著一個圓圓的球!
我頓時洩了氣,心想理想果然是豐滿的,而現實確然是骨感的。
我本著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精神,湊近了想瞧瞧那球是不是可以用來充飢的食物,結果卻發現那球居然是一顆人頭!
人頭也不奇怪,剛才在門口也見了一顆,然而讓我呼吸停頓,心臟麻痺的是——這顆人頭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我呆呆的愣在玻璃罐前,愣愣的盯著罐子裡的人頭,感覺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時間完全靜止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的吸入一大口空氣,將我從窒息的邊緣拉了回來。
我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卻不敢移開這顆人頭,我怕我一移開視線,這顆人頭就會睜開眼,活過來,咧開嘴嘲笑我的怯懦。
終於,我鼓足力氣,將保險箱門死命的砸上,蹲到地上狂嘔不止。如果說在家裡遇到的酷似我的黑皮人只是讓我驚恐的話,那這顆酷似我的人頭已經將我推向了崩潰的邊緣,我知道,我隨時都可能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神經病,再也無法清醒過來。
而且,這顆人頭似乎在我腦海裡勾起了一些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倏忽飄過,卻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只等一個契機,他們便會組合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呈現給我一個恐怖真實的過去。
我還沒來得及平復起伏的胸膛中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一個突然其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你是誰,為什麼老陳的刀在你手上?」
我轉過頭,剛看清來人是一個戴著全罩式防毒面具的壯漢,就被一腳踹倒在地,脖子處被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鋼劍,我能切確的感受到那鋼劍的鋒銳——輕輕一觸,皮膚已經破了,流出一條鮮紅的血痕。
我正想說好漢饒命,我全招,那人卻沒給我這個機會,直接把我的面具扯了下來,我以為接下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正收縮全身的肌肉準備著,沒想到那壯漢一看我的臉,嚇得鋼劍脫手掉到地上,手指顫抖的指著我,嘶啞著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當時就納悶了,病號服說我是鬼,吳昭也說我是鬼,現在隨便碰到一個人又問我是不是鬼。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我就長得那麼不受人待見嗎?
我用不肯定的語氣輕聲答道,「我是人吧。」
沒想到壯漢立即反駁道,「你不是人,你是鬼!」
我早知道結果是這樣,也就不再爭辯,順著他的意思說,「好,好。我是鬼,我是鬼,你滿意了嗎?如果壯士你滿意了,求你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壯漢似乎是等著我用他想像中的鬼招數來對付他,等了一會兒,見我沒動靜,就小心翼翼的靠近我道,「你真不認識我了?」
我莫名其妙的問道,「壯士,你是何方神聖啊?」我心想你戴著個防毒面具把頭罩得跟個**似的,我認識你買表啊!
壯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戴著面具,立馬把面具扯了下來,露出一張肥肥圓圓的胖臉,眼睛小小的像燒餅上的綠豆,鼻子大大的像燒餅上的包子,嘴巴寬寬的像燒餅上的油條,耳朵就像個小號的燒餅,總之,這張臉就是張燒餅。
燒餅?燒餅!
我一拍腦袋,立馬就想起了前幾天(實際上是2013年8月7號)還和我一起開黑玩lol的好基友——「胖哥」沈鬧!
我爬起來激動的抱住胖哥,對著他的燒餅臉就是一頓猛親,邊親邊叫道,「太好了,我終於找到組織了!胖哥,我想死你了!」整個陰冷的冷庫中,一時間基情四射。
胖哥開始以為我要咬他臉上肥肥的肉,嚇得面無血色,發現我只是在親他之後,又嚇得面呈紫色。
在我的獸慾——哦不——興奮得到完全釋放之後,我才放開燒餅臉不停痙攣著的胖哥,和胖哥沈鬧攀談起來。
胖哥首先嚴肅的告訴我,他之所以剛才認為我是鬼,因為他確信我在2013年8月7號那天從lol強退之後,在去公司的路上就已經被車撞死了!而且,由於被撞得太厲害,連頭都沒找到,最後還是胖哥diy了一個蓋倫的頭像放在我的棺材裡,我才能囫圇個兒的進火化間。所以說,胖哥對這事兒簡直是太清楚了,他堅信我已經是個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了,所以當又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我時,他的震撼驚懼可想而知。
我一邊聽胖哥帶著髒字兒的敘述,一邊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不是因為冷庫裡的低溫,而是因為身後保險箱裡的人頭——如果胖哥沒有說謊,那玻璃罐子裡的人頭十有**就是我被車撞飛的人頭!
如果玻璃罐子裡裝的是我的人頭,那現在站在這裡呼吸的,和胖哥講話的我又是誰呢?難道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我?不,加上家裡的黑皮人,有三個我!
而且,我被車撞飛的人頭,又怎麼會被人裝進玻璃罐子裡,放到大潤發裡的冷庫中呢?那個引導著我來到冷庫裡發現人頭的白大褂又是誰呢?
這一切是如此的難以解釋,又是如此真實的發生在我身邊,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我將萬千疑慮,憋成一句話,「胖哥,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