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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辯論 文 / 霧散雲收

    賈珍此時確實有些忍不住頭疼了,面對三位天主教的神職人員,不得不說即使神父在大央朝多年,學會了拐彎抹角,但是和玩語言藝術那麼多年的賈珍相比,還是相當不夠看的,賈珍很明白這三人大概是想把他發展為天主教徒,只可惜自己完全沒有興趣。「賈大人,你覺得怎麼樣?」神父仔細揣摩著賈珍的神色,心裡卻忍不住提心吊膽,他已經和這位賈大人聊了大半個時辰,中間試圖一直將話題引到神學,天主教的身上,但是這位賈大人始終把興趣放在科學以及他們這些國家的人風情身上。

    事實上賈珍在努力將從神父他們嘴裡等到的隻言片語與自己還記得一些歷史聯繫起來,雖然他不能保證能夠完全吻合,但是聊勝於無。如果自己的推算沒有錯的話,那麼現在西方正處在藝復興時期,資本主義正在萌芽,發展,科學技術的力量正在逐漸龐大,但是還沒有到達到完全推翻宗教統治的力量,人主義的思潮正在醞釀,但丁,拉斐爾,米開朗琪羅,達芬奇,薄伽丘都已經出現了。至於基督教,天主教,新教,東正教,這些他當初從來都沒有搞清楚過,現在就更不可能搞清楚了,賈珍在自己已經可憐得不得了的世界歷史資料庫裡,努力想要找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神父卻敏銳地覺得賈珍的思想相當得危險,這位大人不自覺地透出的一些理念來,更像是那些新興的階級,這位大人似乎確實閱覽過《聖經》,但是他所理解的與《聖經》的主旨卻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十分背離。比如說人是帶有原罪的,這是因為人類的始祖夏娃亞當偷吃了禁/果,而這位大人覺得人所帶有的原罪,乃是讓自己的生身父母背負了養育子嗣的痛苦。他甚至認為在亞當夏娃離開伊甸園,接受人世間的苦難開始,他們已經用自己的生命常還了他們所犯下的罪責,他們的子嗣並不應當背負罪責。更可怕的是這位大人甚至覺得如果非要這麼說的,上帝看起來似乎並不是一個多麼博愛的神,這種想法簡直太可怕了。

    「大人,你要知道,宇宙萬物都是天主創造的,人類當然也是天主創造的。天主用五天時間創造出了自然界萬物,第六天造人,第七天歇息。正是因為天主創造一切,他才被說成是至高無上、全能全知、無所不在的唯一真神,是宇宙的最高主宰。」神父努力地露出一個溫和慈愛的笑容,希望能夠與眼前的人進行溝通,將話題回到它本來應該在的軌道上。「所以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理嗎?那麼這樣的真理又是誰確立的?難道是上帝自己?況且既然人類是在上帝之後被創造出來的,那麼在上帝之前又有什麼樣的存在,我們全然不知道,不是嗎?換言之,也許上帝也是被創造的呢?親愛的神父,在大央朝的典籍中,即使是創造的人類的女媧,亦從未將自己奉為至高無上的存在。」賈珍淡淡地道。

    「賈大人,那是因為神靈不夠強大,所以才有各種各樣的神存在,因此他們才不能成為宇宙的最高住在,唯一的真神,就好比您方纔所說的女媧,佛教的釋迦摩尼等等。這不是更加說明了天主至高無上的存在嗎?」神父想了想,神態雖然恭敬,但是忍不住帶了幾絲對於這些宗教的蔑視小覷。

    「神父,上帝即愛人,那為何替人類消除原罪的卻為何是基督,而非上帝本人。而你所認為能力有所不及的女媧卻能夠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斬鱉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賈珍微微一笑,「即便基督是受上帝的派遣。抱歉,在下不能夠理解所謂的奧跡,我只知道在其位,謀其職,不是嗎?」賈珍慢條斯理地答道。

    「賈大人,您應該向天主真心懺悔您方纔所說的一切,您是被魔鬼所蠱惑了,天主會原諒您的過錯。」神父面色十分難看,他鄭重地看向賈珍,眼裡帶著點畏懼,帶著點厭惡,卻又帶著世俗權力所攜有的恭敬。「神父,我可不是天主教的教徒。換言之,我現下確實不是上帝的子民。」賈珍嘴角微微翹起,所謂上帝所約束的也只能夠是信仰他的人,他確實相信這世間或許真的存在神秘的力量,又或者真的存在亡靈的世界,但是這些和上帝,佛祖,閻王都無關。

    「好吧,神父,我想我們不應該把重點放在這裡,比如說談談如何向工匠教授那些科學典籍。」賈珍沒等神父再次開口說話,就迅速轉移了話題,嘴角帶著和煦的笑容,彷彿之前說的不過是與神父的探討,而非爭論。

    「好吧,賈大人。」神父並非一個沒有眼色的人,今天也不過是首次試探而已,可以說現下勸說賈珍信奉天主教,擴張天主教的信徒已經不單單是女王陛下的吩咐,而是作為一個神職人員,上帝在人世間的代言人所不能迴避的工作,他不能讓這位大人繼續他那被魔鬼蠱惑的思想了,想到憑借這位賈大人的影響力,說不定日後會有更多的魔鬼的信徒在世間行走,神父就忍不住不寒而慄,他要努力地抓緊時間,這不僅是為了他們尊貴的女王陛下,更是為了他們所一直信奉的上帝,唯一的主宰。

    賈珍見神父接下了他的話,乾乾脆脆地轉移到了別的話題上,此時賈珍對西方的瞭解以及知識的涉獵之廣著實引起了神父的稱讚,作為傳教士的他接觸了不少人,其中也有負責翻譯西方典籍或者瞭解西學的人,但是可以說他們瞭解的角度和自己還是有很大的差別,至少沒有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吏部尚書說起來讓人舒服,拋開神學以及天主教的分歧之外,賈珍倒是和眼前三位天主教的神職人員聊得還算暢快開心。

    「賈大人,能夠和你聊天真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神父由衷地發出感歎,事實上他後來心存和眼前這位大人較勁的心思,凡是他所涉獵的東西都與這位賈大人有所攀談,這位大人不僅能夠接上來,甚至可以侃侃而談,說得更多,這實在不能不讓他敬佩,這般愉悅的談話自從他來到大央朝就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神父更加堅定了感化眼前這位大人信奉天主的決定,而賈珍卻沒想到他就此惹來了神父以及其他神職人員無比的熱情。

    好不容易才把這三位神職人員送走,賈珍卻是面色一沉,冷聲道:「輝哥兒,還不快出來。」花廳一處屏風後面

    面竄出了一個孩童,臉上帶著被自己的父親捉包之後的尷尬,還有幾絲害怕,恭敬地跑到賈珍面前行禮問安。

    「我之前吩咐你什麼?」賈珍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他所坐的位置能夠將花廳的一切都看在眼裡,這小子雖然藏得好,但是還是露出了馬腳,只是當時那三個人在,他不好直接去提這個小傢伙去書房讀書去,畢竟他是不指望那三位狂熱的上帝的信徒能夠放過對於他兒子的言傳身教。

    「跟著哥哥去書房讀書。」賈蔚老老實實地低下頭輕聲道,認錯態度堪稱端正。賈珍只問道:「為什麼偷偷回花廳?」「因為我想知道洋人究竟長什麼樣子?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孩兒只是在按父親往日的教導行事而已。」賈蔚看得出來自家父親大概是有點生氣,但是也不過是有一點而已,並不是大事情,因此才敢如此貧嘴。

    「你小子聽了多少,老實說。」賈珍挑了挑眉,他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人精,依舊面無表情地發問道。「兒子聽得不多,可卻聽得糊塗呢!」賈茂因著賈珍佈置的功課,把他帶到書房之後,就先去做事了,所以他就趁機溜出來,一路順利地偷偷回到花廳。所以,他其實已經呆了很久,至少把天主教的那些都聽了個全,心下還十分崇敬自己的父親,能把自家大哥退避三舍的人說得啞口無言,果然薑還是老得辣,看看他父親這本事。

    「那有什麼想法?」賈珍對於兒女的教育還是十分開明的,反問道。賈蔚方才聽了不少,心裡多多少少也記住了很多,只是他重點放在後頭父親和神父對於航海之類的事情的探討上,而不是之前關於所謂的神學辯論,因此只能把自己記住的都說了一遍,還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父親,你是不是很討厭天主教?」

    「雖然不能說喜歡,但是卻談不上討厭。」賈珍十分輕描淡寫地開口,如果撇開傳教士身上所帶有的政治目的和政治色彩,他對於天主教確實沒有必要那麼在意,甚至如此針鋒相對,畢竟無論是何種宗教本意都是為了勸導人們一心行善,博愛,忍受生命之中必須經歷的磨難。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賈珍就是不想信教,尤其是帶有強烈的推銷感覺,而且在用傳教士之前總要好好殺殺他們的銳氣,不然之後麻煩會很大的。

    感謝懷子的火箭炮,感謝崢嶸熙的地雷

    感謝蕭瑟蘭成的評論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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