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2.第292章 關係很複雜 文 / 七葉參
杜鵬輕輕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心裡暗歎了一聲,上了點年紀又傷了元氣以後,這身體果然還是不能再操勞了,不過一趟運糧的差使,這身上就有些這兒那兒的不適了。
好在這趟差辦完了,侯爺交待的事也是辦妥了,只等回了興州,再過些日子塵埃落定了,侯爺就會設法將自己調防了……
杜鵬的眼睛瞇了瞇,看著守在路邊的一小隊人馬,認出迎上前的當先一人是羅奕,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羅校尉這是打哪兒來?」這羅奕不是跟著沈謙北上定邊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羅奕抱拳行禮後才客氣回了話:「杜千戶,楊將軍有令,請杜千戶即刻帶人去北營,有要事相商。」
莫不是侯爺那裡突然又有什麼事了?這楊信憑著跟侯爺同姓,硬是牽扯出了八竿子都打不著親戚關係,有意無意地在侯爺面前排擠他,羅奕又是什麼時候跟楊信牽上了線的?
沈謙帶了一名副將一同出征,讓另一名副將楊信留下來守在大營,而宣平侯楊承業過來督軍以後,暗中就將楊信拉攏了過去。
杜鵬心裡雖然嘀咕,也知道楊信跟自己是同一陣營的,不疑有他,馬頭一拐,帶隊先往大營裡去了。
羅奕撥馬站在路邊讓過,不緊不慢地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上回將軍發的明令,就是被楊信明著壓下了,好在將軍暗中有佈置,大營裡已然重新被控制了回來,只等著杜鵬進去,押作人證,城中符布政使就會聯合沈瑞沈大人立即發動了……
羅奕遙遙看著當先走在隊伍前列的杜鵬,心裡只覺得寒心和噁心,杜鵬,果然跟杜柳是父女,為了自己的私谷欠,一個設計陷賴人清白,另一個竟罔顧興州軍幾萬兒郎的性命!
回首看了眼北方,羅奕握著馬韁的手緊了緊,幸好阿昭去報了信,不知道如今軍情如何,還有阿昭,她一趕到,將軍就緊急派了自己回來佈置,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不過她既然已經到了軍中,將軍定會護好她的吧。
「阿昭!」
秦雲昭剛在帳中換下一身染血的衣物,秦思源就衝了進來一把攥緊了她的手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她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氣呼呼地呵斥了出來:「你這丫頭!戰場上也是你能胡鬧來的麼!」
他率隊從敵後驟然殺出,將正與前面興州軍廝殺得不可開交的血羯軍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之間士氣大亂,沈謙當即擂鼓奮進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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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源也配合著主將的意圖截斷絞殺西向逃竄的血羯兵士,卻沒想到看到妹妹在那裡縱馬揮刀,跟一名血羯將領混戰廝殺;驚得他拚命驅馬趕去,趁著妹妹在前面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從後面偷襲一舉殺了那人。
只是戰場混亂,他顧不得呵斥什麼,就不得不跟妹妹聯手截殺身邊的血羯兵士。等到一場戰畢,雖然得知他從後面偷襲殺死的那人是血羯的主將,可秦思源也顧不上高興,先跑來看妹妹有沒有事。
雖然是呵斥,秦思源的語氣卻是心疼多過責罵,秦雲昭拉著哥哥的手撒了個小嬌:「哥,我這不是沒事嘛。再說了,我也是被逼才來的啊。」
「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在興州出了什麼事?」秦思源立即就皺起了眉頭。
秦雲昭拉著哥哥坐了下來,看了他幾眼,還是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哥,我在興州的時候,把趙清婉殺了。」
不管怎麼說,趙清婉是他們兄妹倆的生身母親,這件事,她不想瞞著哥哥。
「趙清婉?她怎麼會來興州?」秦思源乍然聽到趙清婉的名字,愣了片刻才問了出來,心裡已經沉了下去,隱隱猜測出他們這生身母親怕是對阿昭做了什麼極惡之事,不然阿昭也不會對那麼個已經斷絕了關係的人下手。
秦雲昭一五一十地就把趙清婉做了楊承業的外室,如何想藉著楊承業逼自己就範的事說了出來。
「我殺了她後,因為聽到之前那人給楊承業稟報的一句『京中有急信』,一時動念就潛去了楊承業的書房,才意外地探聽到了他竟然將運往前線的軍糧都用旃那葉浸泡過了,所以這才趕緊過來報信。」
秦雲昭把前因後果說完,見秦思源僵直了身子坐在那裡,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都暴了出來,連忙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
「哥,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沒事嘛。就是剛才,也是那些血羯人往哪兒逃不好,非往我呆的那地方跑,我本來是老老實實呆在那裡等你們的,他們這麼撞上來,我也只好動刀了……」
秦思源見妹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小心地看著自己臉色,心裡不由酸慟異常,伸手撫過她的發頂:「阿昭,哥知道了,哥不生你的氣。哥現在只是……只是……你不用擔心,趙清婉當年對你我能做出那些事,她早就不是我們的娘了!」
他們雖與趙清婉斷絕了關係,可那人畢竟是他們的生身母親,弒母一事要是被抖出來,秦雲昭會立即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秦思源擔心妹妹心裡不好受,安慰她之後又鄭重告誡了:「這件事,你跟誰也不能說,知道嗎?」
「嗯,知道了,哥!」秦雲昭乖巧地點頭,反正她心裡從來沒有把趙清婉那女人認作過娘,因此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不過也知道哥哥這是為了她好,她的嘴一直很牢,這時也表現的極聽話;秦思源這才心裡踏實了。
秦雲昭連忙轉移了話題,問起秦思源這一路的事來。秦思源露了個笑臉:「幸好有慕璃領航,我們在海上倒是挺順當,直接繞到了血羯國的後方……」
秦思源突然頓了頓,看了秦雲昭一眼,才繼續說了下去:「阿昭,我們碰到了容淵。」
「容淵?」秦雲昭杏眸中微微出現了一絲波動,「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他的全名,是赫連容淵,是血羯的老汗王和我大夏和親過去的福寧公主的兒子,因為血羯內亂,他才逃到大夏,現在跟他的五叔赫連崑崙在一起,也收攏了一些人;因為和新汗王政見不一,他們避到了臨海的一個半島上。
他現在過得很好,很得赫連崑崙的重用,他們那一邊的勢力並不贊成跟我大夏對敵,一直躲在一隅休生養息過自己的日子;這次我能快速穿過血羯腹地埋伏過來,也是得到了他們的幫忙。」
秦思源關注地看了妹妹一眼,躊躇了片刻才繼續說了下去:「容淵問了我關於你的很多事,還讓我給你帶話說,等戰事平息,他會來大夏一趟,到時…會來看看你。」
秦雲昭輕輕「啊」了一聲,想起少年在離開的那個清晨,突然做出的事,一個短暫的擁抱,和一句「阿昭,我喜歡你」,然後頭也不回地飛馳遠去。
「阿昭……」秦思源瞧見妹妹有些愣神,那幾句已經含在嘴裡的話又慢慢嚥回了肚子裡。
容淵私下裡找他談話,說他會幫他五叔把血羯局勢盡快平定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來大夏,到時就跟他正式求娶阿昭。
平心而論,容淵經過這些時日的磨煉,已經如明珠美玉一般華彩奪目,血羯汗王如今已經被沈謙活擒,容淵那五叔赫連崑崙性格中正,頗得人心,手下幾個部族的力量也不弱,很有可能得掌血羯大權,到時容淵也會跟著得勢。阿昭要是嫁了他,必是不用擔心會受委屈。
可是,一想到血羯離大夏這麼遠,秦思源就有些自私地不想讓阿昭遠嫁過去。不過,到時等容淵真的來求娶了,他再問阿昭的意思吧,眼下就說這些事,還為時過早,誰知道容淵會不會真的如願而來呢?
「對了,哥,阿璃呢?」秦雲昭早已從回憶中醒了神,想起了幫了哥哥大忙的慕璃。
秦思源的表情頓時有些怪異起來:「她…嗯,跟赫連崑崙手下那幾個部族有些生意上的事,就呆在那裡,沒有過來;我們行軍打仗,本來也是不好再讓她冒險了的。阿璃也有話帶給你,說那三艘船她到時會先裝了貨出去賣,還是跟你們以前一樣的算分成。」
慕璃雖然貴為元國郡主之尊,卻一直喜歡航海行海商之事,性子直爽不說,又喜歡說話,所以秦雲昭才笑她是慕「八哥」。
瞧見哥哥臉上神色,秦雲昭只以為哥哥這是有些瞠目,心裡並不以為意,呵呵笑了一聲:「阿璃率性無羈,最喜歡當海商了,眼光也很準,這回她拉一趟貨,我又有大筆進賬了。」
秦思源見妹妹這樣,也就不再提這些事了。再說了,目前也只是他的感覺,萬一是他感覺錯了,慕璃並沒有對容淵那小子有意思呢?
可要是慕璃真的喜歡容淵,容淵卻是喜歡的阿昭,慕璃並不知道容淵喜歡的是阿昭,阿昭跟慕璃又是手帕交……好像很複雜啊,這都是些什麼關係啊。
秦思源搖了搖有些暈乎的腦袋,覺得自己沒把容淵說的過些時日來大夏求娶的話說給阿昭知道是對的。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慕璃也是個好女孩子,現在留在那裡跟容淵朝夕相處的,萬一容淵被追上了,轉而喜歡上慕璃了呢?
自己要早早給妹妹說了那些求娶的話,豈不是白讓她硌心?不過阿昭心裡到底喜不喜歡容淵呢,自己要不要現在先給阿昭提個醒?
秦思源糾結了好大一陣,還是決定把這些事暫時都拋到腦後;車到山前必有路,緣份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這些事還是等明瞭的那天再說吧,他私心裡是真捨不得阿昭嫁那麼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