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6.第286章 急變 文 / 七葉參
秦雲昭第二天早早就去了清荷坊,把手上的一些事情給何花交待了,就說自己如今出了孝,要去父親的墳前拜祭除服,可能還會在靠山屯住上一段時間再回來。
新買的兩個丫頭,夏雨留下來每天來清荷坊幫忙,夏晴則守在家裡。秦雲昭是打算除服之後就去山上住上一段,先避過這段時間。
沈瑞昨天晚上說的對,這些貴人們手中下三濫的招數多的是,秦雲昭怕防不勝防,不如先進老山林子躲個不見人影,她就不信楊承業的侍衛有那本事,能把自己從那連綿不絕的一片老山林子裡撈出來。
簡單收拾了東西,秦雲昭就雇了輛馬車直奔靠山屯去。馬車從西城門出來跑了一小段,慢慢停了下來,車伕身子晃了晃,通的一聲從車轅上掉了下來,先前跑在前面的一輛小富人家的青油馬車這時也回轉過來。
車上跳下兩人,用一塊厚厚的濕帕子捂了口鼻,直奔秦雲昭坐的馬車,一人揮刀將車簾子斬落,遠遠地挑到一邊燒了,一人將被迷暈的秦雲昭抱進了他們的馬車,連她那個隨身的小包裹也一起取了過來。
暈倒的馬車伕被人抱回自己的車裡躺著,拉車的馬悠閒地在路邊吃草,任看去也只當是車伕倦了,在偷個懶睡上一覺。青油馬車卻輕巧一拐,挑了條遠路往東城門跑去。
天色擦黑的時候,城東東門胡同最末一家的門前停了一駕青油馬車,藉著夜色的掩護,一個身著暗色披風、頭上兜了風帽的女子被扶下馬車,直接送進了院子裡。
就算有碰巧出門的鄰里瞟上一眼,也看不出披風裡那女子其實是被反綁了雙臂,嘴裡也被塞了一塊帕子。
秦雲昭老老實實地任人把她扶進了一間內室,嘴裡的帕子雖然被取了,反背在身後的雙臂上,一直綁著繩子卻沒有解,還牢牢地把繩頭拴在了床頭,讓她只能在床邊兩尺的範圍活動。
瞧見自己的包裹也原樣放在桌上一角,看來裹在衣物裡面的那把小巧手弩並沒有被人發現。秦雲昭放心地軟軟倚坐在床頭,微微瞇了瞇眼,她其實中了迷藥後過了一陣就醒了,卻一直裝著沒醒,任那兩人估摸著在自己醒來之前,把自己綁了還塞了嘴帶到這裡來。
雖然頭上遮了風帽,一下馬車時她眼光一掃,已經認出了這裡就是東門胡同,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索性一直裝作無害的兔子;片刻之後果然聽到水晶簾子被叮咚撩響的聲音。
「阿昭。」趙清婉眸色微潤地走了進來,一副苦口婆心的慈母模樣,「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你還想避開娘不成?哪怕你躲到天邊去,我也一樣是你的親娘。」
秦雲昭眼中露出冷意,不出聲地看著趙清婉表演,凝神聽的卻是外面的動靜。
「你一個黃花閨女,天天風裡來雨裡去的,行的又是商賈之事,這是一個女孩子該做的嗎?」趙清婉還想近前兩步伸手去撫撫秦雲昭的臉,最終還是被她眼中的厲色給嚇住了,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手指,還是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娘捨不得看你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去吃苦,以後清荷坊什麼的你也別管了,我請侯爺派一個管事去幫你打理好生意就行。你就跟著娘住下,女兒家的一些事,娘也要慢慢給你教起來……」
「教我怎麼做一個外室嗎?」秦雲昭忍不住譏誚地冷笑起來。
趙清婉身子輕輕一震,口氣不變地柔聲勸著:「你放心,你是娘的女兒,娘不會讓你委屈的,侯爺也會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只要你乖乖兒的,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侯爺也會想法子幫你摘來。」
秦雲昭將頭一梗,不屑地掃了趙清婉一眼,把她當丫環使了起來:「我渴了,要喝水!」
趙清婉心口一堵,只得嚥下還要說的話,先去捧了一杯茶過來餵她。瞧著她走近,秦雲昭突然一腳將趙清婉踹倒在地,茶碗光地一聲在地上砸得粉碎,趙清婉也痛呼一聲,跌倒在地。
一直守在外面聽著動靜的楊承業刷地掀了簾子衝了進來,一手將趙清婉扶了起來,沉了臉看向秦雲昭:「阿昭,爺有心疼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
外面的人果然是楊承業。秦雲昭心裡穩了下來,臉上卻開始驚惶失措,聲音也大了起來:「你想做什麼!你快把我放了!」
「你說爺想做什麼?」楊承業看著眼前小臉變得煞白、拚命掙著繩子的女孩兒,輕輕笑了起來;對這骨子裡一股子野性的女孩兒,馴服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
秦雲昭耳朵微動,聽到屋外有兩道極輕的、退向遠處的足音;想來是楊承業的暗衛知趣地避開了去。
見秦雲昭一臉的驚怕,趙清婉揉著被踹痛的腿,恨恨地咬牙撲了過來,從後面緊緊抱住了秦雲昭,伸手就去解她的腰帶。
秦雲昭一邊掙扎著叫罵,一邊細緻地關注著楊承業和自己的距離。楊承業身上有功夫,自己要一舉殺了他,然後再把這院裡的人都滅了口,一點都輕忽不得。
瞧著阿昭在趙清婉懷中掙扎,楊承業不由饒有興趣地呵呵笑了起來,正要走近,院子裡突然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須臾已到門口,聲音頗為慎重:「侯爺,京中有急信!」
楊承業停住了腳步,臉上的糾結一閃而過,還是迅速返身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趙清婉也只能停了手,恨恨地將秦雲昭摔在床上:「阿昭,我可告訴你,你乖乖兒地從了侯爺,以後有咱們娘倆的好日子,你要真惹惱了他,侯爺有的是手段整治你,不信你就等著瞧!」
這個女兒,一直就跟她唱反調,等著吧,等她吃了苦頭才會學乖,到時候不愁她不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話!
威脅完後,趙清婉撣了撣剛才弄皺了的裙子,轉身就要走,才邁下床前的榻步,一雙手突然從後面摀住了她的口鼻,暗勁一擰,趙清婉的頸椎發出卡的一聲響,身子頓時軟軟地癱在了秦雲昭懷裡沒了氣息。
秦雲昭迅速除下自己的外衫穿到趙清婉身上,把繫在床頭的繩子依樣綁在了趙清婉的手臂上,讓她斜斜倒地床頭,又拉了被子蓋了,看起來就像因為累了在床上歪著似的。
把門從裡面拴緊了,秦雲昭打開包裹取出一套迷彩服穿上,用黑紗蒙了半邊臉,將包裹牢牢繫在腰上,翻身就從後面一扇窗戶跳了出去。
楊承業並不知道她會武功,等他回來,也只會認為有人救走了她。秦雲昭一眼瞧見砌在牆上的那扇角門,微一猶豫,想起剛才那句緊急又慎重的「京中有急信」,心中計定,輕巧幾步翻過了那堵牆。
趙清婉的院子只在大門處有幾個侍衛,一時還不會在二門的那內室裡發現什麼。楊承業的官邸這邊雖然有侍衛巡弋,仍然被秦雲昭悄然摸到了楊承業的書房來。
書房裡,楊承業臉色凝重,讓人把龔全叫了過來:「那撥糧草已經準備好了嗎?」
龔全連忙答道:「最後一批正在晾曬,明天就可以裝袋了。」
楊承業點了點頭:「明天你趕早就過去,馬上把糧草裝袋,讓杜鵬明天就啟程押運給沈謙。讓他千萬小心守著,不要淋了雨浸了水。還有剩下的旃那葉,都先給我處理乾淨了!」
龔全連連點頭應是,楊承業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可是檢查過了,那批糧草聞不出旃那葉的味道吧?」
「屬下專門檢查了,才浸過的糧草還有些味道,晾曬以後基本聞不出什麼味道了。何況軍糧堆積,偶爾有一點異味,也是可以解釋過去的。屬下會跟杜千戶那裡交待好的。」
楊承業這才放了他走,想著明天一早就把這批糧草運過去,再過些天大事可定,心裡總算鬆快了些。等沈謙兵敗,他就把沈瑞作為犯官家屬一起押解進京,敢跟他搶女人,這進京的路上,他有的是手段好好蹉磨那小子!
一想起女人,楊承業馬上回想起剛才秦雲昭在趙清婉懷裡掙扎的模樣來,下腹處立時就又抬起了頭,呵呵笑了一聲出門又往後園子那邊去了,幾名暗衛也連忙跟了過去。
瞧著那幾人去遠了,秦雲昭急忙幾下從侍衛巡守的空隙中跳出了楊承業的官邸。
她的時間太緊,楊承業這一過去,肯定就會發現趙清婉已經死了,羅奕來送密信時都頗為艱難,城門處怕是早被楊承業安插了人手了。
楊承業以為是有人救了她,到時關了四方城門一搜,也會讓她不好藏身;而且,救她的人,楊承業怕是第一個就會懷疑沈瑞,要是她去沈瑞那裡,只怕會被楊承業團團圍住來個甕中捉鱉……
秦雲昭立時打消了通知沈瑞的念頭,趁著這一點點有限的時間,飛快地向最近的城門趕去,她得趕緊先出了城,想辦法給沈謙報信才行!
門從裡面拴上了,楊承業伸手推了一下沒推開,叫了兩聲「婉兒」也沒人應,臉色不由一沉,抬腳就把房門踹了個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