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5.第175章 上元 文 / 七葉參
今天已經十五了,沈謙自初一從靠山屯回來以後,就專門派了人去將軍府旁邊那個小院子一天十二個時辰地守著。
當時他跟秦雲昭說的就是這個院子,說要她答應了當教頭,就可以直接搬到這院子裡來,秦雲昭問過了這地址,說是十五前要來就來,不來就不會來的。
沈謙不放心,趁著在秦家過年的機會,隱諱地又給秦思源下了點藥,慫恿了一番,當時秦思源那模樣應該也是想讓阿昭搬進城裡來住的。雖然他沒有跟秦思源提請秦雲昭任教頭的事,可照阿昭的算法,要搬進城了樣事都是要花錢的,做什麼營生能比自己開的這價碼還好呢?
可是,眼見著天都要黑了,為什麼還不見有人來報,阿昭他們過來了呢?過完正月十五,秦思源也是要歸隊的,按說這時候也應該來了啊。
沈謙手中把玩著那塊黑魭石,有些沉不住氣了,問了靖風秦思源還沒有歸隊,起身就先往跟將軍府一牆之隔的那處小院落去了。守在那處的兵士見是沈謙,連忙站正了回話:「稟將軍,還是沒有人來,連問的都沒有。」
將軍讓他們幾個守在這裡,一有人來就趕緊給他報訊,兵士雖然不知道將軍令人把這個院落打掃佈置得乾乾淨淨,是要等什麼人住進來,可就憑著將軍不到一個時辰著人來問一次話,也知道這是件重要的事。見將軍這一下居然親自來了,趕緊就倒豆子一樣回了話。
沒人來,還是沒人來,就連來問聲都沒有!沈謙心裡已經沉了一沉,看來秦雲昭還是不打算搬進城裡來了。靠山屯離興州有小半天的路,他尋常軍務在身,不能久離,這事可怎麼著手才好呢?要人都碰不上幾面,情又從何談起?
「將軍,符大人那裡還等著你吶。」靖風匆匆趕來,提醒沈謙莫要忘記赴宴。
沈謙低沉「嗯」了一聲,也知道時辰差不多了,只得先回去更衣,準備赴宴。
自戰亂平息後,興州每年都舉行上元燈宴,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承頭的自然是布政使。沿著幾條主街過去,在興沙河邊一塊大場坪處,會樹起官府花重金扎的大型燈樹,加上連著幾條街道都掛滿了各商家精心請人製作的各式花燈,每年都會引得人熙熙攘攘的過來觀賞,端得是熱鬧無比。
符永年的上元燈宴就設在興沙河邊有名的明月樓上,可以近距離觀賞燈樹,美其名曰與民同樂,又不用跟下面的老百姓們擠著。燈宴請的人不多,除了沈謙和他的副將幾人,也就是布政司裡幾個要頭了。這種場合,關係必須,除非有緊急軍情,否則沈謙是不好不去的。
符永年早就等在了明月樓三樓的敞廳裡,見沈謙過來,連忙起身迎了上來,又衝他擠著眼笑:「我可是幫你把流雲姑娘請來了,今夜月圓人圓啊!」
上元燈宴不帶家眷,符永年樂得點了一些樂伎舞伎過來,吹拉彈唱兼陪酒,尋個男人們的樂呵,自然沒忘記流雲曾經服侍過沈謙,特特點了她出檯子來。
流雲快有一年沒見到沈謙了,甫一見他進來,眼圈就有些紅了,從座位上緩緩起身嬌裊福了一禮:「大人……」模樣兒楚楚可憐。
沈謙卻兀地想起另外一個模樣比她更惹人憐惜幾分,卻一肚子蔫壞、又半點不通風情的人來,當著他的面就能解了外衫,作勢要強扒他的衣服,還不知羞地看著自己裸*露出來的上身。
一想起那野丫頭,沈謙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微笑和柔情,符永年在旁邊看見,只道自己投中了他的心頭好,呵呵笑了起來:「流雲吶,還不趕緊把沈大人給扶到上座去!」
說是扶,實際上就是倚偎過去了,流雲連忙換了滿眼的羞意,就要靠過來,沈謙已回過神來,臉色一肅,伸手一揮將她攔住了:「不用。」自己已經大步走到上座坐了。
流雲臉色一僵,有些委屈地看了沈謙的背影一眼,低了頭跟了過去,坐在了他座位後面設的一張小錦凳上。
她想得並不多,就是想跟了沈謙去,哪怕依舊是個玩意兒,也只做他一個人的玩意兒,可她這般的姿色才情,卻從來沒有入過這男人的心,難不成他府裡,還有比自己更好的?
酒酣宴濃,絲竹聲響,席中諸人皆已放開,各摟了一個樂伎喝酒談笑,沈謙不耐煩這種香風旖旎,也不要流雲湊上來服侍,自己斟了一杯酒,倚到窗前慢慢喝著,看著樓外那明亮璀璨的燈樹,和樓下熱鬧的人群。
符永年剛被流煙灌了一杯酒,轉頭要尋沈謙說話,才發現他已經遠遠站在一處清靜的窗口邊,一手執壺一手執杯自斟自飲,身形看起來竟是頗為寂寥;而流雲卻是一臉黯淡地坐在錦凳上發呆。
「怎麼,沈老弟有心事?」符永年連忙推開流煙,也持了一杯酒走了過去,見沈謙不作聲,也知道他不會說,自顧自地就勸了一番,「難得上元佳節,民間有情男女都雙雙相約,沈老弟何必非在這裡形只影單的呢,來來來,跟老哥一起過去,美人當前,不要辜負了良辰啊。」
美人當前,卻不是他心裡想的那個啊。沈謙微搖了搖頭:「永年兄不用管我,我……」沈謙目光突然定在了樓下的人群中,那半截話沒說完,就將手中的杯壺往旁邊一放,「永年兄,我有急事先走,失陪,改天再來請罪!」一陣風似地衝下樓去了。
沈謙這是怎麼了?符永年有些疑惑地探頭向樓下看著,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讓沈謙這麼急地衝了過去,難不成又是發現了什麼涉及軍情的重要之事?
沈謙一口氣衝到石橋上,卻並沒有看到剛才那個身影,人流擁擠,他不得不隨著人流慢慢走過了橋去,前後張望間,恨不得大喊一聲「阿昭」!
剛才在石橋上笑吟吟立著觀燈的那個女子,明明就是阿昭,他不會看錯!可這一會兒工夫,人又走到哪兒去了呢?
一個錯眼間,秦雲昭就跟何花被人潮擠散了,哥哥歸了隊,她一時興起,就跟何花、何真兩姐弟出來觀燈,沒想到上元夜會這麼多人,先是何真被擠得不知去向,現在連何花也被擠開了,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秦雲昭游魚一般鑽出了人群,往一條小胡同口子走了幾步,沒辦法,街上人太多了,只有這種小胡同沒有什麼人,還能讓人吐口氣緩一緩。
「唔…不要……救……」
秦雲昭耳朵微動,已經聽到了胡同深處傳來一個女子的極含混的呼救聲,連忙飛身趕去。別的閒事她不會管,可這種事,她看不得!
胡同深幽,又是背著兩邊住房的,只有幾戶人家點在後院閣樓上的燈光朦朦朧朧地照了過來,環境雖然昏暗,秦雲昭遠遠也看到了前面有一個女子正被兩個男人架在手上,緊緊捂了嘴,下裳已被扯去,身前還有一個男人正打算抬起她的腿。
「住手!」怕趕不及,秦雲昭只得先出聲警示。
三個男人吃了一驚,齊齊鬆了手,等秦雲昭走近前了,看到竟然是個容顏絕美的姑娘,不由嘻笑了起來:「哪來的雛兒敢攪爺的好事,既然身子癢了,爺幾個先幫你好好通一通!」
幾人眼色一對,扔了手中那名女子不管,齊齊先向秦雲昭逼近過來。美食當前,誰還會去管那清粥小菜啊,當然是先挑好的吃了!
秦雲昭看了跌在地上那個顧不得別的,先戰戰兢兢慌亂找著下裳穿的女子一眼,突然拔腳就往後跑。她雖然是救人,但是也不想惹麻煩,要是以後被這女子指認出來了,官府那邊的麻紗可扯不完。
「女俠,別跑啊!」見秦雲昭撒腿就跑,三個男人迅速追了上來,「來跟爺幾個大戰三百回合啊!」
先前這姑娘一聲厲喝倒是氣勢挺足的,他們還以為會是個練家子,沒想到這姑娘扯腳就逃了,看來也就是虛張聲勢的,三個混賴這時哪肯白白放掉這塊鮮肉跑走,一股勁兒地就追了上去。
就這地方不錯,光線昏暗,就算一時來了人,也看不清自己的樣子!秦雲昭放緩了腳步,等著那三人追了上來,裝作害怕的樣子又退了退,當先一人先淫笑著逼近前來,伸手就要拿她。
秦雲昭抬腿一曲,綁在小腿上的那把匕首已經落在了掌中,不退反進,只一錯步間,就將那人的喉嚨割斷,寶刃太利,竟是連著他的頭一起都削了下來,腔子裡的血差點就噴到秦雲昭的衣裳上。
變故驟生,後面那兩人一邊叫著「殺人啦」,一邊就急往後跑。既然見了她殺人,怎麼還能留活口!秦雲昭幾步趕過,反手將匕首輕輕一遞一拔,落在後面的那人的呼聲就斷在了嗓子裡,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最後一人聽到聲響不對,駭得魂飛魄散,回頭眼見得秦雲昭就要追上自己,伸手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包,打開來揚手噗地沖秦雲昭臉上扔來。
秦雲昭已經衝到了他身後,見他扔物,猝不及防下緊急一偏身,那東西紛紛揚揚散出一片,秦雲昭雖然躲過了大片,還是有少許粉末飄落進了眼睛裡,眼睛立時火辣辣地痛起來,是生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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