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1.第141章 看診 文 / 七葉參
何花一早就拿了契書去衙門裡簽紅契去了,秦雲昭閒著無事,想起沈鬍子進城時莫名其妙說的一句要自己去找萬安堂林大夫看診的話,自己一時又忘記問一問何花是否知道萬安堂林大夫的事,想了想,還是抱著姑且去看看的心思過去了。
她來萬安堂也有好幾回了,加上那張臉確實讓人想忘記都難,待客的夥計一眼瞧見她,就熱情地迎了上來:「秦姑娘,好久不見了,你這是來賣藥還是抓藥?」
夥計記性可好得很,他記得這姑娘的大伯傷了後,哥哥也受了傷,所以估計著這秦姑娘過來,不是抓藥就是在山裡又找到什麼好藥了,拿過來賣的。
這又賣又抓的,還真讓人覺得有些怪異,秦雲昭微微笑了起來:「不是,我是來找你們林大夫看診來的。」
夥計「哦」了一聲,連忙把秦雲昭帶到了一間候客的小茶廳:「秦姑娘,我幫你拿了號,幸好你來得早,現在人還不多。你在這裡略等一等,前面還有兩位客人,等她們看完了,就輪到你了。」
秦雲昭點了點頭,謝過了夥計,自在坐下喝著茶等著。茶廳裡已經坐了一對母女,見秦雲昭進來了,略點了點頭,又繼續竊竊私語起來。她們算得上是耳語了,奈何秦雲昭耳力好,卻是聽了明白,心裡不由有些尷尬。
「音兒,等林大夫幫你看了診回去,你可不能再怕苦不吃藥了,這可是關係著你一輩子的大事!你以後在杜家站不站得穩腳跟,就看你這肚子爭不爭氣了!」
「誒呀娘,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吃藥的,絕對不會任性了。」
「還有娘上回找人教你的,什麼時候最容易受孕,什麼時候……你可記著了!」
「嗯,娘,我都記得牢牢的呢。」
「再有一個你千萬記住,看好那群狐媚子,你沒生下嫡子之前,一個都不能讓她們懷上,誰要敢偷偷跟你耍手腕,你就……」
難怪聽人說內宅殺人不見血啊!秦雲昭一根一根地數著自己杯中的茶葉,覺得活成這樣的內宅婦人,即使是正妻,也是憋屈的緊。要這世上的男子都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有了嬌妻還要美妾,那她還是打光棍兒好了,犯不著為個男人委屈自己。
好在一會兒那對母女就進了內室看診完了,輪到秦雲昭了。一走進內室,林大夫就眼睛一亮,這小姑娘實在是太漂亮了。秦雲昭也是一愣,林大夫竟然是女子?她還是第一回遇到女大夫呢!
「姑娘請坐。」林大夫的嗓音平淡中帶了絲柔和,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鵝蛋臉上五官並不算精緻,甚至算不上漂亮,但是鞣合到一起,卻是讓人一眼看去,有種說不出的順眼和舒服的感覺。秦雲昭連忙行了一禮坐了下來。
「姑娘是覺得哪裡有不適?」林大夫很注意地看了秦雲昭一眼,見她一張芙蓉面白裡透紅,唇色也是極自然的嫣粉,眸色清亮,看起來並不像一個病人。
「我……」總不能說是因為沈鬍子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她一時好奇和慎重才跑過來看的吧?秦雲昭正在想著怎麼找個藉口才好,林大夫已經見怪不怪地笑了:「姑娘把手放上來,擱這兒,我給姑娘把把脈。」
林大夫只以為這小姑娘是一時羞於啟齒,這樣獨身一人來的小姑娘,不好意思開口說病情是常有的事,把桌上的一個絮了棉花進去的布墊子向秦雲昭略推了推,見她依言擱了手上來,林大夫伸出三指認真地給她把起脈來。
「姑娘芳齡幾何,可曾來了月事?」秦雲昭正鬆了一口氣,聽到林大夫問話,連忙認真答了:「虛歲十四了,前些天剛來了月事,是第一次。」
虛歲才十四?身子倒是長得挺好的。林大夫又讓秦雲昭換了一隻手搭了脈,心裡已經有了譜:「是不是第一次的月事下腹絞痛異常?」
「是的,以前……」秦雲昭頓了一頓,及時把「以前從來沒有痛過經」這話給收住了,換了個說法出來,「以前從來沒聽她們說過會這麼痛,所以……」
「姑娘應該是原來沒注意這些事,在這之前累著了或者是接觸了不少冷水,所以引起了宮寒,導致第一次月事來時會痛經。」林大夫一邊說著,見秦雲昭連連點頭,一雙杏眸很是信賴的看向自己,心裡也覺得很受用。
「姑娘不必擔心,我開個方子,姑娘抓了藥連服五日再來我這裡複診。姑娘年紀小,又是第一回來月事,及時用了藥,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林大夫其實挺喜歡這些知道及時來就醫的女孩子,女孩子就要對自己身體好一些,不要以為一些小病小痛不要緊,悶著不說,忍忍就過去了。
實際上這樣往往很耽誤治療的良機,小病忍成大病,或者是以後治不回來的病症的,當時不治,過後花了很多時間很多錢財來治,就會有些收效甚微了。現在找她就診的很多女子宮寒難孕就是這樣的。
林大夫寫了方子後,一邊謄寫進了脈案記錄,一邊又交待了秦雲昭幾句:「下回再來月事,記著多喝點兒紅糖姜水,千萬不要摸冷水了。反正現在也是冬天了,你用手捂子捂一捂小腹最好。」
秦雲昭連連應了,拿了方子就去抓了五副藥出來,苦就苦點兒吧,健康的身體最重要。不過,那沈鬍子怎麼會想起這些事的?還專門在回城後那麼鄭重地囑咐了自己一句!
嗯,應該是家裡妻妾多,女人多,所以女人那點事兒他都門兒清了,這才給自己推薦了林大夫,估計林大夫登他家的門次數也不會少!秦雲昭自以為是的找到了理由,見何花已經帶了紅契回來了,又從何花那裡拿了一個碼子十套已經裁好的衣料,說是家裡有個嫂子能做這活計,雇了車就往靠山屯去了。
容淵上山下套去了,秦思源正關了門在院中慢慢活動,舒展筋骨,宗南山在一邊指點著,聽到有人敲門,一見是自己妹妹回來,高興得不得了:「阿昭你可回來了!一去這些天,害我都差點坐不住了,想著是不是明天找何真問清情況去尋一尋你呢!」
幸好回來的及時,不然你一問那可不得穿幫了!秦雲昭笑瞇瞇地先跟宗南山打了招呼,才摟了哥哥的胳膊晃了晃:「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告訴你,這回……」
秦雲昭的話突然頓住,然後「哇」地一聲叫了出來:「哥,你全好啦!」她走的時候,哥哥還要撐著枴杖呢,這會兒已經可以拋開枴杖自己走了,真真給了秦雲昭老大個驚喜。
見她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秦思源和宗南山都哈哈大笑起來:「你要再不回來,過幾天我都要跟著宗伯伯上山打獵去了,非讓你在自己家門前吃個閉門羹不可了。」
兄妹倆好一陣笑鬧過了,宗南山才問起來:「阿昭這一趟出去辦事還順利吧?好些天沒吃到你做的飯菜了,容淵那小子學什麼都聰明,就是學做飯實在太笨了,沒滋沒味的,我跟你哥都是掰著手指頭一天天數著過日子啊。」
秦雲昭當初說的是幫何真找一種特殊的植物做染料固色劑的借口,這會兒趕緊就著這件事把怎麼設計劉宏文,讓何花擺脫了那混蛋,還保住了何家布店的事說了出來,包括她已經算是入股何家布店和染坊的事,把那張紅契也拿出來給哥哥看過了;只不過瞞了後來劉宏文來何家布店找碴的事。
秦思源捏著拳頭叫好:「那樣的畜生,就該好好治一治他!」宗南山卻有些意味深長地笑:「嗯,羅奕能藉著興州軍的名頭幫你這個忙?」
「額,沈四叔那裡剛好是羅大哥頂頭上司,他也答應了的。」秦雲昭瞄見宗南山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心裡有一點發虛,這事兒要不是沈鬍子拍板,以羅奕這樣才入軍中、資歷淺的下級軍官,是萬萬不敢以興州軍的名頭來做這事的;薑還是老的辣啊,宗伯伯一眼就瞧出了裡面的端倪,可千萬不要再追問下去了!
幸好如秦雲昭所想,宗南山並沒有再問下去了,秦雲昭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收拾了一番,把那卷裁好的衣料包裹好了,帶上兩隻野雞往大伯家裡去,衣料她是提前帶回來了,不過得問問大嫂願不願意接這樣的手工。
離過年不過二十來天了,屯裡年味兒已經濃了起來,有那心急的人家,已經提早把年豬殺了,請幫忙的眾人吃一餐熱乎的刨湯飯,一時間屯裡肉香味到處飄逸。
「阿昭!」向晨峰驚喜地看著前面路上匆匆走來的秦雲昭,往前走了兩步又硬生生地站住了,「我聽說前些日子你出去了,沒什麼事吧?」
「向大哥。」秦雲昭含笑衝向晨峰點了點頭,自小張氏上回來說了那些話後,她就不再叫「晨峰哥」,而是又叫回了「向大哥」,也是疏遠些的意思。
不過小張氏是小張氏,向晨峰是向晨峰,她並不會混淆對這兩人的看法,或是遷怒,反正她也沒對向晨峰有什麼想法,小張氏不過杞人憂天而已。
何況上回哥哥也說跟向晨峰說清楚了,所以這回跟向晨峰碰了面,秦雲昭自然還是以平常心相處:「我沒有什麼事,就是去幫朋友辦了點事。這會兒你怎麼在這兒?今天不要去夫子那裡嗎?」
「是,今天夫子家裡也要殺年豬,就先放了兩天假。再過幾天,夫子那裡也要散學了。」向晨峰目不轉睛地看著秦雲昭,心裡輕輕地念著,阿昭,你又長高了一點了。
他有心想為自己母親上回去秦家的事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他現在區區一個童生,又能跟阿昭誇口說什麼,承諾什麼呢?夫子說過,說不如做!等明年春試,他一定要考取秀才,那時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