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6.第126章 耍了 文 / 七葉參
兩邊一談攏,立即就簽下了這筆毛皮冬衣買賣的契書,以進價計算刨去用掉的皮毛和衣料的本金,再除去開給製衣娘子和繡娘的工錢,其餘賣得的利錢秦雲昭算四成股份,何花算六成股份,畢竟她要負責做衣服,還要坐店銷售,這樣算來也是很公平的。
秦雲昭提筆簽了契書後,兩人又請管理這條街的街正做了中人畫了個押,才各收了契書。秦雲昭帶著容淵轉回到何花的店中,想了想,要過紙和炭條,把自己前世見到過的一些流行的皮裝式樣略作加工改動,畫了出來。
何花看著圖樣,頓時驚喜不已:「阿昭,想不到你在製衣樣式上有這麼好的天賦!有這些好樣子,要製出皮毛衣服來,定是會大賣的!」
秦雲昭不能辯說,只得笑了笑:「何花姐,每個款式不要多,但是質量得做精細了,價錢可以提高一點,在別人大肆仿賣之前,好歹先把錢掙足。」
這古代可是沒有什麼好的知識產權保護,何花這店子的規模不大,目前能攏到的熟練工也不多,頂多就是把秦雲昭這批皮子給沖完了,拔個頭籌喝第一口湯而已;不過對秦雲昭和何花來說,能有這個銷量也滿足了。
何花連連點頭應了,叫了弟弟何真過來,讓他到外面買了兩碟熟食回來,自己也洗手做了幾樣小菜,還打了點果子酒,就請秦雲昭和容淵跟自己姐弟兩個在店裡簡單用了一餐,算是慶祝兩人的合作能開張大吉。
秦雲昭吃完出來後,借口時間不夠了,打發容淵去買些粗笨的年貨,自己拐個彎把頭臉用頭巾圍了個結實,就蹩進了莫氏鐵匠鋪裡。
裡面的夥計早得了東家的吩咐,一看這蒙面的是月前來過的姑娘,趕緊就去叫東家了。莫青山一聽這神秘的姑奶奶終於來了,差點沒激動得眼淚盈眶,趕緊讓小徒弟從後門出去給將軍府報訊去了,自己則稍微磨蹭了一會兒,才裝著才從熔爐前下來的樣子,匆匆走了出來。
秦雲昭已經被夥計請到一邊喝著茶,見上回那個接了活計的大漢走了出來,就站起了身:「莫老闆,我來取上回訂製的東西。」她已經從夥計的口中問清,這人就是莫氏鐵匠鋪的東家。
「唉呀,姑娘你總算來了。」莫青山熱情地寒暄起來,「我看你過了約定的時間一直都沒來,差點以為……」
「莫東家,東西可是打好了?那就請拿過來吧,我把剩下的余銀付清。」秦雲昭並不接莫青山的話,直接就把意思說明白了,從荷包裡取出了十四兩五錢的尾款放在了桌子上。
莫青山沒想到這女子半點都不跟他客套嘮叨一下,直接就要付銀子取東西走人,一時有些傻了眼,又怕再拖下去露了形跡,只得說馬上取來,又小心解釋:「姑娘要的東西精細,我打好後放在自己房間裡了,這就去幫姑娘找來。」
秦雲昭看著莫青山收了銀子轉身要走,也跟著站了起來:「坐著不動太冷,我乾脆隨莫東家一起去取吧。」她是眼看著這姓莫的有些想拖的意思,怕他會搗什麼鬼,索性就跟緊了他。
秦雲昭一個女子,莫青山也無法像對別人那樣假作熱情地拉扯一陣捱點時間,只得暗自苦了臉帶著她往後頭去了。
莫青山本來想著,到了後院,這人一個姑娘家總不好再跟著進他一個大男人的房間了吧,誰知道秦雲昭半點也不避諱,見他停下,還挑了挑眉。
莫青山只得假裝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句:「房間裡有些亂,怕姑娘見笑……」
「我拿了東西就走,不會見笑。」秦雲昭一口就將莫青山堵了回來,心裡已經是確定了,這姓莫的一定是想搞什麼鬼,見莫青山還要開口,直接就揭破了出來,「我銀錢也付了,只是按約來取東西而已,莫東家這麼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心裡有什麼想法,不如說出來,讓我幫你參考參考?」
莫青山見她嘴裡說著這話,腳下一動,已經將自己的來路給阻了,氣勢也陡然變得凌厲起來,想起沈謙推測這人或許是哪個隱居高人,一時又不敢得罪,怕惹了她生惱,嘴裡只得打了哈哈:「姑娘多慮了,實在是我一個大男人的房間有些髒亂,怕污了姑娘的眼。()」
秦雲昭不出聲,只靜靜盯著莫青山,看他在自己的目光中語音越來越小,才吐出了兩個字:「去取!」
莫青山也是爬過死人堆的,可被秦雲昭如冰的目光一盯,一股冷意頓時直接從腳底板湧進了心窩裡,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寒噤,連忙轉身帶路走進了房間裡:「我這就取來,馬上取來!」急步走進房間裡翻出了擱在最底層抽屜一個盒子裡的零件,交給了秦雲昭。
秦雲昭拿在手中細細審視了一遍,見各處確實打制得極好,張口就問了一句:「草圖呢,退我!」
莫青山不敢再捱,只得連忙應著:「我這就翻出來。」又轉身蹲下打開另外一個抽屜,從裡面翻找。
秦雲昭眼尖,一眼就看到莫青山翻找的一沓紙中有幾張紙上,畫了一些手弩的弩身圖及部件,看形狀應該是與自己打製的這零件相配的,心中驚疑,正想搶過圖紙,耳朵一動,已經聽到了外面遠遠的一些聲響。
「找到了,草圖在這……」
「老莫,那人呢?」沈謙一陣風地衝進房間,見莫青山手裡拿著一張圖紙愣愣站在裡面,夥計說的跟著東家進來的那個姑娘卻不見了人影。
「她才走!我剛才蹲著翻圖紙的時候她還站在我身後!」莫青山立即說了動向。
沈謙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還是沒趕到截住人,掃了眼明顯留下一個足印的窗台,連忙也從窗戶跳了出去,一縱一翻,越過前面那堵院牆往外面追去了。
莫青山見他身手也是快得很,撣了撣手中的圖紙,嘴裡輕念了一句:「這小子……」
話還沒說完,手中的圖紙就被人抽了去,莫青山嚇了一跳,卻見剛才那個本以為已經翻牆跑了的姑娘正正站在自己面前。這是什麼樣的身法和速度!莫青山本能地退了一步,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你不是……你……你……」
剛才那一個照面,偷偷躲上了房樑上的秦雲昭已經認出了這莫東家通知的來人,竟然是沈鬍子!她雖然跟沈謙看不順眼,不過也知道這人不是個做什麼陰私惡毒事的人,不然宗南山也不會跟他稱兄道弟,心裡放了大半;不然這會兒莫青山已經沒命在了。
秦雲昭並不理會莫青山,彎腰將剛才那個抽屜裡的圖紙都取了出來,很快就找到了關於手弩的那幾張,連著自己畫的草圖都一起折好收了,這才斜睨了莫青山一眼:「莫東家,做事不厚道可要不得!把我的銀子退我!」
這一眼雖然與先前那眼神相比,並沒有再含有那種嗜血的殺氣,莫青山也有些額角見汗,下意識地就把剛才收的十四兩五錢銀子取出來放到桌子上。
「不夠!還差五兩!」
莫青山趕緊又添了五兩進去,秦雲昭一手抹過,將銀子攏進了荷包裡,這才施施然地從大門走了出去。
莫青山等不見了她的人影,這才「嗨」了一聲:「將軍這是三十年老娘倒繃了孩兒啊,居然被這女子耍了一回,也不知道這女子什麼來路,倒是個賊精的……」一邊說著,一邊就坐在桌前,取了炭筆和白紙畫了起來。
翻過莫青山那院牆,只有一條胡同,沈謙緊急擇了一個方向追出去老遠,也沒見夥計口中那青衣女子的身影,不由懊惱自己定是選錯了方向,無可奈何地先回了莫氏鐵匠鋪這裡。
才進了門,就被莫青山那小徒弟扯了袖子問:「將軍,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進去了你沒截人?怎麼那姑娘後來大模大樣地從這裡就走了?」
「從這裡?從大門?」沈謙腦袋頓時覺得被「光」地敲了一下,拉著那小徒弟連問了兩聲,見他肯定地點了頭,板了臉又回到了莫青山那房間裡。
莫青山見他回來,還有些戲謔了起來:「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興州都指揮使、定北將軍,會被一個女子給耍得團團轉!」
沈謙不作聲,仔細又查看了窗台一番,才猛然有所悟地抬了頭,幾步躍上房梁,果然看到上面蒙了一層灰塵的房樑上有一處清晰的痕跡,沈謙刷地跳下來,拍拍手上的灰,悶悶地坐到桌子邊的另一張椅子上;這時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剛才被那神秘女子給耍了!
莫青山已經停了手中的炭筆,沈謙一眼掃見那張畫紙,站起身拿在手上細細看著。
「上回我見了那姑娘畫的草圖,一時激動只顧得看那草圖去了,倒沒注意過她人。」莫青山見沈謙皺著眉頭看得認真,伸手就給他和自己倒了兩杯熱茶,「這回為了捱時間,倒是注意看了,就把她畫了下來,雖然這女子用頭巾蒙了臉,好歹還露了這一雙眼睛。我說,這人你是不是認識?」
見沈謙鎖著眉頭不作聲,莫青山自顧取茶呷了一口,繼續說了起來:「說來也怪,先前她懷疑我的時候,那眼神就像看一個死人一樣,那種嗜血的殺氣我絕對不會感受錯,這女子絕對是個狠角!
可是後來你追著翻牆出去以後,她明明看到我還畫出了弩身和另外幾個部件的草圖,也只是把我那幾張草圖都收了去,說我不厚道,還讓我把她的十九兩五錢銀子退給她;可那時候,她看我那一眼裡面就沒有殺氣了。」
莫青山想來想去,覺得那女子會變了態度,應該就是因為她看到了沈謙,因為她認識沈謙,所以才放了心,才會在明知道自己「不厚道」的情況下,高抬貴手,放了自己一馬。
沈謙盯著畫上那雙滿含了凌厲殺氣的杏眼,覺得有些似曾相識,聽到莫青山這麼一分析,連忙問了聲:「那女子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