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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9.第79章 獨行 文 / 七葉參

    「你說啊!」孫春蘭看著兒子閉了眼低下頭,一股心氣就冒了出來,厲喝了一聲。想起以前自己還怕阿昭勾上自己這兒子呢,原來,阿昭是這樣的剛硬性子,對自己兒子這樣的,怕是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袁大郎一個哆嗦,依舊不敢抬頭,終於囁嚅著說了話:「我當時……當時被嚇得腿軟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動不了……」

    哥哥救了這樣的人,為這樣的人背了那麼多痛苦,真是不值!秦雲昭看都不看袁大郎一眼,轉向袁王氏冷笑了一聲:「我心狼?我是喪了良心的小蹄子?你還想在秦家尋死覓活地鬧?你踩進這院子我都嫌你們髒了這地!都給我滾!」

    秦雲昭氣勢猛然爆發,袁王氏嚇了一跳,扯腳就往外面走了。孫春蘭面色複雜地看了秦雲昭一眼:「阿昭,大郎還是個孩子,你……」

    「我哥哥才十四!」秦雲昭從來不覺得年齡能夠是人做錯事的借口,在前世,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就能把別人家一歲的嬰兒從高樓上扔下來,這是人性,是人心!何況這袁大郎已經有十七八歲了,在這兒可不是半大小子,而是個早就能成家立業的大後生了。

    孫春蘭也沒臉再說什麼了,低了頭拉了袁大郎就走。秦雲昭剛才那一下氣勢太利,把張氏幾個都給震住了。等孫春蘭娘兒倆個都走了一會兒,秦勇林才突然叫了出來:「唉呀,他家還沒賠出錢來的呢!」

    也唯有這件事讓這幾個人上心了,秦雲昭淡淡瞥了張氏、秦勇林和劉翠翠三人一眼,轉身又進了上房:「大伯,大夫說要給我哥治傷還缺幾味藥材,我這就收拾收拾,上山去尋去,這些天就不回來了。」

    秦永德心中驚疑地上下打量了侄女兒一眼,他也沒想到阿昭居然會有那樣的氣勢,先前那氣勢,他只在當年統領興州軍的鐵老將軍身上見到過。聽到阿昭說了,下意識地就點了頭,見阿昭抬腿就要走出門了,突然又喚了一聲:「阿昭!」

    秦雲昭停步回過頭來:「大伯還有事?」

    「你一個人上山,千萬記得小心些!要記得你哥哥還等著你吶!」秦永德的心裡,還是記著秦雲昭給他尋來那支野山參救治的情分的,見她要上山,忍不住叮囑了出來。

    秦雲昭微笑點頭出去了,院子傳來李芬的聲音:「阿昭,你等我做完中飯,吃了再走啊……」秦永德輕歎了一聲,源哥兒和阿昭……唉……

    秦雲昭取了那條齊眉棍,收拾了腰橐,背了一個小包裹就出了門,她時間很緊,得早些上山去找宗南山,請宗南山出手與她一起去獵虎。都聽說老山林子裡有老虎,可上回她翻了幾座山頭都沒有發現老虎的蹤跡,要是宗南山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少不得走得更遠些,向另外的獵戶去打聽打聽了。

    入秋之後連日陰雨,山林中濕度更大,秦雲昭將那條齊眉棍用作登山杖,敏捷地爬到了宗南山的木屋邊上。本以為這個時候宗南山應該在外面打獵的,沒想到他居然坐在屋簷下無聊地逗著趴在他膝頭上的豹貓。

    叮噹最警覺,聽到一絲聲響,立即豎起耳朵站起身來,待看到是秦雲昭,馬上委委屈屈地叫了起來。宗南山也有些奇怪:「阿昭,你怎麼這個時候上山?你哥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宗伯伯,我哥受了傷。」秦雲昭一手抱過叮噹,輕輕順著它頭頂的毛,把這兩天的事給宗南山一一說了。請托宗南山與她一起去打虎的事沒說,依宗南山的性子,他自己絕對會提出來的,秦雲昭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多這麼一句見外的話。

    果然,宗南山聽到一個月內就要新鮮的虎血和虎骨入藥,也著急起來,就想起身:「那我們取了弓箭這就走!」才站起身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沒跌一跤,秦雲昭連忙扶住了他。

    「宗伯伯,你身體不舒服?」秦雲昭細心地注意到了宗南山剛才微微一蹙即展的眉頭,知道他在忍著的痛,連忙問了出來。

    「沒事兒,一下子岔了氣而已。」宗南山被秦雲昭重新扶著坐了下來,下意識地撫過自己的膝頭,叮噹「喵」了一聲似乎是在安慰他,又跳回宗南山的膝頭蹲著了,宗南山的臉色頓時好了一些。

    前世秦雲昭就聽人說過,有些貓兒能對人體的病氣有感應,喜歡呆在人身上有病灶的地方蹲著,叮噹是只精怪的豹貓,它這麼趴在宗南山的膝頭……

    「宗伯伯,你風濕犯了怎麼不吃點藥啊?」秦雲昭張嘴就問了出來。

    宗南山順口答了一句:「不礙事,好幾年的老毛病了……」說到一半,才猛然住了口,訕笑了一聲,「行啊,阿昭,連我都給你詐出來了。」

    山上濕度大,這幾天又是因為入秋變了天氣,再加上叮噹的舉動,所以秦雲昭就猜測宗南山風濕痛發作了,果然如此。風濕病症發作之時,不僅關節疼痛難忍,而且經常出現關節粘滯僵硬、行動不便,宗南山這樣子在家裡行動都有些困難,怎麼能跟她一起去獵虎呢?

    「家裡可有藥酒?」秦雲昭想著宗南山這樣幾年風濕病症的,應該會配的有些外用藥酒之類的,連忙問了,在房間裡翻找了出來,先去加熱了,將棉帕子浸透了要他熱敷。

    宗南山過意不去,自己捲了褲腳搶了棉帕子過來:「阿昭,我自己來,又不是動不得了。」

    秦雲昭搶不過他,只得任宗南山自己做熱敷,站了旁邊幫上幾手,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宗伯伯,你住在這山裡有多少年了?」

    宗南山頓了一頓,才慨歎一聲:「山中無歲月啊,也有十來年了罷。」

    十來年都久居這深山之中,這木屋子又沒有防潮措施,難怪會得風濕了。秦雲昭雖然不是多嘴的人,還是開口相勸:「宗伯伯,你雖然不讓我哥拜你為師,但確有師徒之實,等我家房子修好,我們接你下山去住好不好?」

    她料想宗南山不是尋常獵人,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非要窩居這深山之中,可畢竟住久了與身體無益,還是下山住家裡好些。

    宗南山隱忍著兩隻膝頭傳來的綿綿刺痛,知道秦雲昭這回去獵老虎,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了,聽她出聲殷殷邀請,不由沉默下來。

    秦雲昭見他不作聲,也安靜地不再說話,過得一會兒,伸手探到藥酒已經冷了,連壺端了起來:「我幫你再熱一熱。」宗南山見她端著那陶壺站起身,像被驚醒了一般,才猛然回過神來,衝她歉意笑了笑:「人老了,就總是容易回憶。你說的那事也不急,容我再想想,橫豎你也要等思源那小子好了才住進來,到時再說罷。」

    他不拒絕就是還有說轉的餘地,秦雲昭笑著點了頭,跟他打聽起老山林子裡老虎的蹤跡來。宗南山才入老山林子那幾年,確實各處山頭都跑過了的,仔細回憶了一番,給秦雲昭指點了幾處可能的方向,又把身邊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拿了出來:「阿昭,這回你是鐵定不肯要我陪你去的了,你雖然本事高,可一個人在山中到底不安全,你又用不慣弓箭,這把匕首就送給你,只管帶去也好防身。」

    他見秦雲昭只提了一根齊眉棍上來,綁腿邊插了一把鐵匠鋪買的尋常匕首,怕她那把小刀子不頂事,索性就把自己那把匕首送給了她。

    寶刀利器向來價值貴重,秦雲昭雖然眼饞這匕首,卻不想奪人所好,堅辭不肯受。最後還是宗南山說了:「這匕首跟了我也是明珠蒙塵,你要不收,你也不用再跟我說讓我到你家裡去住的話。」

    秦雲昭卻不過,這才謝過收了,拿到手中細細瞧了,見刀柄上刻著「懷谷」兩個字,鑄紋雄渾大氣,帶著刀鞘一起,一樣多餘的裝飾都沒有,就是完全按照人體工學打造的,使用起來自是極為順手,心裡歡喜。她現在拉弓的力度不足,無法拉滿,還是用這種匕首拿手些。

    又為著自己要為哥哥的事奔走,不能留下給宗南山幫忙,秦雲昭心裡歉意,晚餐時著意做了一頓好菜,直吃得兩人一貓都翻了肚皮才作罷。

    獵虎危險,叮噹自然還是寄養在宗南山這裡,翌日清晨,秦雲昭早早就醒了,換了一身叢林迷彩服,做好了早飯吃了,跟宗南山告別而去,直奔宗南山跟她說的最有可能撞到老虎的北山而去。

    她心急趕路,要是沿著好走的地方前行,不知道要迂迴多久,索性就一路直走,遇水直接涉過,遇崖或結繩而下,或攀援直上,趕到北山時,也花了五天時間。

    一到了北山,秦雲昭就開始小心起來,前世她當三年森林公安,也不過是在所裡存的資料裡看到一兩張照片,無非就是老虎的足印,在哪棵樹幹蹭下的幾撮毛什麼的,留下的一堆排泄物什麼的,偶爾還有攝像頭攝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真老虎只在動物園裡見過,可那也個是蔫的,如今自己是要來找這野生的,心裡也緊張激動起來。

    漸到北山深處,見有一道山澗,秦雲昭更是格外警覺起來。老虎喜歡晝伏夜出,愛水善泳,最喜歡林密並且有水的地方了。秦雲昭以那道山澗為中心,確定了搜尋範圍,果然在不少樹木上找了老虎抓磨的印跡,心中頓時大定,立即開始思考捕獵的辦法來。

    她專門求羅奕幫她自軍械庫中「偷渡」了一根精鐵齊眉棍出來,也是有考慮的,華靈說了要新鮮的虎血和虎骨,虎骨倒也罷了,可那虎血,要是她現在殺虎取了血,帶回去的時候不新鮮了影響了藥效,那可怎麼辦呢?

    所以她才借了這鐵棍出來,想法很簡單,她一個人勢單力薄的,就是下陷阱抓了活的,那凶獸她也帶不回去,不如逮著老虎打它一個全身不遂動不了,它又能活個幾天,到時自己再想辦法把它運出山去,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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