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第34章 判罰 文 / 七葉參
畢竟是靠山屯的小旗,張傑也並沒有說出什麼破口話來,只是看著吳桂花淡淡說了一句:「吳嫂子,捉賊拿贓,捉姦拿雙,你這空口無憑的,就說是阿昭下的毒,這可是誣陷!」
不就是因為那騷蹄子長了一張好皮麼,一個兩個的都幫著她說話,吳桂花被氣血一衝,不經大腦就嚷出了一句話:「張小旗你是峰哥兒的姑父,你當然……」
「住口!」張傑的臉上陡然出現了怒容,眼光凶狠地瞪向吳桂花,內侄兒向晨峰現在已經是童生,來年春試就要去考秀才的,名聲最是污不得,此時聽到這吳桂花嘴裡攀到向晨峰,哪還不明白這瘋婦人想說些什麼,當即就暴怒地把她喝止了。
吳桂花嚇了一跳,也知道在這靠山屯要得罪了張小旗,那是沒有好日子過的,心裡不由後悔,更是把秦雲昭恨到了腸子裡去。
秦永德見吳桂花不胡咧了,這才轉頭問侄女兒:「阿昭,那陳老三中毒,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秦雲昭搖搖頭:「今天一天我都跟哥哥在山上套獵物打柴來著,一回來就看到她在這裡嚷嚷,我也是聽她嚷出來,才知道那陳老三中了毒。」她一邊說,一邊就指著挨著牆根兒放著的五隻獵物和一捆柴。
張傑聽到耳裡,掃了一眼牆邊,果然看到了兄妹倆拿回來的那些東西,這兄妹倆一天工夫就能在山上套到這四五隻野物,還要費神因為幾隻野物被偷搶,而對陳老三下毒嗎?張傑覺得這兄妹倆可不是那種芝麻西瓜拎不清的人。
「大傢伙兒讓讓,讓讓!」人群外又傳來了聲音,秦勇林帶著陳大夫和方癩子走了進來。
方癩子一看到吳桂花,就鬆了一口氣:「哎呀,我說嫂子,原來你真在這兒呀,你趕緊地把診金和藥錢給陳大夫付了吧,人家給陳三哥解毒,可費了不少藥哩!」
秦永德聽到二兒媳婦報的信兒,一邊叫大兒子秦勇山去請張小旗,一邊就叫二兒子秦勇林去陳老三家看個究竟,秦勇林剛好碰到方癩子請了陳大夫回來,等陳大夫診治好了,這才把兩個人都帶了過來。
靠山屯就這一個大夫,有什麼頭痛腦熱的大家都找他,陳大夫醫德好,藥也靈,張傑一看到他過來,連忙招呼上了,聽到方癩子那話,趕緊向陳大夫求證:「陳大夫,你是才給陳老三看過過來的,他是個什麼光景啊?」
「被蛇咬了,幸好那蛇還不算太毒,費了我一番功夫,這會兒總算是沒事了。」陳大夫揩了把額頭的汗水,三言兩語把情況說了,趕緊轉向吳桂花,「吳大妹子,這回八百文藥費加診金,你可不能再給我賴了,別說我自己還費了這麼大功夫,就那藥也給你當家的用了那麼多呢!」他可是被這家人賴怕了,可人命關天,又不能不治!
「啥?鬧了這麼半天,原來陳老三是被蛇咬了啊?」李芬一聽清是這麼回事,心裡就安穩了,走上前就對吳桂花數落起來,「吳嬸子,你這是擺明了欺負我家阿昭是沒爹娘的孩子是吧?還是覺得我秦家是軟柿子好捏啊?」
李芬也是個聰明的,這會兒看公爹和丈夫都回來了,又聽到這麼一回事,見婆婆還嘟嚕了嘴在那裡不作聲,就連忙走出來說話。
大家更是紛紛起哄起來:「哎呀,吳嫂子,你這也太不像話了,平白無故的就誣陷人吶!」
有得了陳大夫恩惠的就叫得更絕:「我說吳嫂子,你趕緊把人家陳大夫的藥錢給付了吧,你剛才都說你家陳老三兩腿一蹬就這麼去了,陳大夫可花了大力氣才幫你把人起死回生的啊,這可是救了命的大事,你總不能像前回一樣,又想著死賴掉賬吧!敢情你家陳老三的命還沒有那八百文值錢啊!」
吳桂花不由傻了眼,臉皮被大家奚落的像茄子一樣的紫,坐在地上半天不吭聲,突然就伸手向方癩子一指:「那還不都怪你這個方癩子!要不是你把我男人帶出去,他怎麼會被蛇咬?要不是你說是這丫頭下的毒,我怎麼會來秦家鬧!對,就是你,藥費也該你出!」
那可是八百文咧,吳桂花想想都覺得心裡抽著疼,一手就把矛頭對準了方癩子。這傢伙昨天晚上還在自己家裡混吃混喝哩,今天這事兒都是他惹出來的!
「哎,我說吳桂花,我是當陳老三是兄弟才叫你一聲嫂子,你可不能轉口就這麼賴我啊?」一見大家都看向了自己,方癩子連忙解釋,「誰跟你說是秦家丫頭下的毒啊,你可不能空口白牙就指到我身上啊!再說這上山還是陳老三找了我去的哩!」
「你怎麼沒說?我問你我男人怎麼了,你說中了毒,我問怎麼中的毒,你不是說的都是昨天那丫頭?」吳桂花這會抓住根救命稻草,說什麼也不放手,一張嘴就把方癩子給兜了個底朝天。
張傑眼光就轉到了方癩子身上:「方二郎,是你這麼告訴吳嫂子的?你知不知道誣陷人是要杖刑的!」
聽到要被杖刑,又見周圍大傢伙兒都臉色不好地看著自己,方癩子頭上就冒了汗:「陳老三被毒蛇咬了,當然是中了毒,我那會兒急著要去請陳大夫過來,吳桂花扯著我問究竟,我就……」
「你就隨口誣到我侄女兒身上了?!」秦永德一臉怒氣地看著方癩子,秦勇林已經在後面出主意了:「爹,咱不揍他一頓都對不起阿昭!」說著就轉身要去抽扁擔。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麼說的!」方癩子急忙解釋,「都是陳老三惹的事!其實昨天那獵物,確實是源哥兒兩兄妹下的套套到的,陳老三前兒撞到他倆帶了獵物回家就起了心,昨天就偷偷跟在他們後面看了下套的地方,下晌的時候,陳老三就趁源哥兒他們還沒來收套,先把獵物給取了。
本來是拿到人前顯擺顯擺的,沒想到被阿昭給看出來了,追著要他還,陳老三當時跑了回來,覺得失了面子,昨天晚上叫我一起去吃飯喝酒的時候,他就把這事跟我說了,還說自己氣不過,要我今天陪他一起上山,再把源哥兒下的套給都取了,沒套到的就都毀了。
沒想到下晌一上山,他趟在前面就被蛇咬了!還是我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把他背回來的哩!我當時急著去請陳大夫,就嘀咕了一句都是因為昨天那事兒惹出來的,誰知道吳桂花就跑這兒來鬧了,大傢伙兒給評評理,我還辛苦幫著救她男人哩,反倒被她潑這一身污水!」
聽了方癩子這一番解釋,大家心裡卻清楚了,這事兒,還是著落在陳老三自己身上,誰讓他去偷搶源哥兒和阿昭的獵物了!還下那狠心,偷搶了還不算,還要把人家沒套到的套子都給毀了,活該他被蛇咬!
可這吳桂花也忒不是東西,明知道自己男人是那麼個人,聽著一句兩句的音兒,就跑來人家秦家鬧,還沖永德大哥那侄女罵了那些個惡毒的話,那阿昭還是個黃花閨女兒呢,被她兜頭黑心肝爛下水地一罵,要那臉皮薄的,還不得哭死?
大家同情地看向秦雲昭,見她果然倚在李芬的肩頭伏著,看樣子傷心得厲害,群情頓時激奮起來:「張小旗,可不能輕饒了這吳桂花,都是她攪出來這些事!」
「對,像這樣黑心潑賴的婆娘就該用杖刑!免得把靠山屯的風氣給攪壞了!」
「還有那陳老三,等他好了也該罰,誰讓他偷搶人家東西了……」
吳桂花看勢頭不好,從地上一咕碌爬起來就想先衝出院子去,早有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大嬸兒往前一站,堵住了她:「哎呀,我說吳大妹子,你把人秦家又哭又罵地鬧了這麼一場,這屁股一拍你就啥事兒沒有想走啦?」
吳桂花還想扒拉開人往外鑽,張傑已經發了話:「吳嫂子,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趁著大傢伙兒都在這兒,該怎麼罰我剛好給大家宣說宣說,也讓大家聽聽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吳桂花不敢逆了小旗的話,只得低了頭訥訥地站了回來:「張兄弟,嫂子這不是看見男人不好了,心裡著急嘛,這才做了這些糊塗事來,我……」
見大家都盯著,吳桂花一咬牙,就伸手給自己臉上來了兩巴掌,還不敢省力,拍得又脆又響:「都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我抽你這破嘴,叫你胡亂說話,叫你罵人……」
她自己給自己兩嘴巴,總好過被別人來打,特別是秦思源,剛才那一耳光,可是把她半邊臉都扇腫了,萬一他這會兒仗著得勢衝出來又給自己來幾下,自己可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張傑看她自己作勢,雖然心底嫌憎,可明面上還是要取個公允:「都是靠山屯的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也不是那不容情的人。」
見吳桂花一臉喜色地抬頭看著自己,張傑皺了皺眉頭,這才把話說完:「誣人者杖五,這是屯裡早些年就傳下的規矩,看在陳老三現在還要你服侍的份上,這五杖暫且記著,等陳老三好了,你再來領刑!還有陳老三那裡,雖然偷搶的是幾隻獵物,可也要受罰,念他這次被蛇咬也是天罰了,等他好全了,也罰五杖罷!」
這判罰還是挺公正合理的,大家都點了頭:「這樣好,小旗果然罰得公正的!」
吳桂花又被大家堵著,不情不願地從身上摸了五百二十文出來給陳大夫,賭咒發誓等有錢了一定還,這才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