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第9章 托夢 文 / 七葉參
晌午出發,到天快擦黑的時候,騾車才趕到了臨近的寧城。寧城比應城大了很多,也繁華很多,從這裡才有去興州的腳店。
秦思源讓騾車停在了腳店附近的一家客棧門前,先問清了住宿的價格,這才出來付清了騾車的腳錢,把東西都搬了上去。兄妹倆都累了,略收拾了一下就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秦思源讓妹妹在客棧裡等著,自己先跑去腳店問車馬行期,不過一柱香時間,又苦著臉回來了。腳店告訴他,因為近期通過腳店去興州的客人少,所以沒辦法組成一個車隊過去,要是單雇一輛馬車,那銀錢上又實在太貴了,不划算。
秦思源有些一籌莫展,難不成他和妹妹得在這寧城先住下來等著腳店湊滿人的時候再往興州?可這到底要多久時間,誰也說不準。寧城因為有個內河碼頭,雖然繁華可很多物價也抬起來了,而且要長住下去的話,還得找個營生才行。自己這年紀半大不小的,又是做短工,能找到什麼好營生呢?
秦雲昭見哥哥小老頭兒一般地歎氣,趕緊湊上來出主意:「哥,要不我們買輛馬車自己駕車去吧?」這一去興州聽說得兩個來月的時間,趕班車什麼的又擠又掐不準時間,吃住行都得聽安排,不如來個自駕游?
秦思源嚇了一跳:「買輛馬車自己駕車去?那得五六十兩銀子了吧,手裡這銀子一下子都花用了,我們可是吃飯都沒有銀錢了。」何況去大伯家裡投親,手中也不好不帶銀錢的。
「我有!」秦雲昭連忙把從趙清婉那裡順來的銀票掏出來給哥哥看,「昨天時間晚了,人又累了,我來不及跟你說。我可不服那女人把咱們的家產都帶走,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就把她藏在包裹裡的銀票取了大半來。」確實是大半,她還「好心」地給趙清婉留了二十兩和幾塊零散銀子哩!
秦思源接過一看,好傢伙,二百一十兩銀票!不由又氣又笑:「下回再不許做這樣的事了!」他怕阿昭養成偷盜的惡習,但想到趙清婉一心要霸家產,偏偏丟了這許多銀錢,心裡又忍不住地痛快。
秦雲昭早看到了他一臉糾結的表情,含笑衝他輕哼了一聲:「我才不會那麼沒品呢,我不過是把強盜從咱們家裡搶走的東西又奪回來而已!」她秦雲昭,什麼都可以吃,就是不吃虧!
秦思源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麼。他又何嘗不是氣不過?所以哪怕心口悶得痛,也要對自己的親娘用了心機,本來以為就算得了梁婆子幫忙,還要費些口舌周折,沒想到正正又碰上一個憤青孫秀才,直接就幫他們寫了斷絕書。有了這一份文書在手,趙清婉今後再不是他們的娘,永遠甭想再用兒女的親事來拿捏他和阿昭了!
一下子有了大筆銀錢,兄妹倆手中寬裕起來,一合計就拍板定了,買輛馬車!雖然他們現在只能用一匹馬的馬車,但空間還是完全夠了。
秦思源出去找了經紀幫兩人掌眼,選了一匹三歲的母馬,性格溫和,正適合拉車,就這麼一匹普通的馬,也要了他四十兩銀子,再買車轎、鞍綹什麼的,又花了十二兩。
一輛馬車與他們原來在應城的房子等價,這可是真正的「房車」啊!好在買了也不虧,等到了興州靠山屯,馬車也是有用的。
兄妹兩個現跟著車把式學了幾手,看看到了下半晌了,趕了馬車回客棧,多付了些草料錢,讓夥計照顧好了。秦雲昭想了想,又把一些鍋碗瓢盆、油鹽醬醋香料什麼的給買齊了,萬一要在路上埋鍋造飯呢,這些都有備無患,反正馬車上還裝得到。
第二天趕了個大早,秦家兄妹兩個用了早餐,就甩鞭出城,北上直往興州了。秦雲昭心裡還挺興奮的,這可是古代的長途旅行啊。等到了中午兩人在路邊一家茶水鋪子休憩吃午飯的時候,聽到旁邊的一桌有人在議論某天在某地,有輛馬車被搶了的事,秦雲昭才猛然醒過神來,這年頭,自駕游也不是那麼安全的!
她現在功夫才剛有些基礎,要應付一兩個小混混兒還行,要對上彪悍劫匪,那可就還不夠看了。而且,她還打算把所學的一身功夫找個機會教給哥哥呢,這樣這兩個來月的時間也不至於浪費了,她和哥哥可以一路拉練過去。
得想個什麼辦法才能不讓哥哥起疑呢?秦雲昭有些發愁地嚥下最後一口餅子,坐進馬車開始想辦法。秦思源見妹妹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怕她是聽了剛才那些人的話,心裡擔憂,邊駕車就邊安慰她:「阿昭不用怕,哥哥跟著爹學了很久的,還有另外幾位鏢師也教過我不少武藝,尋常壞人來了,哥哥也護得了你!」
秦思源的功夫好不好,秦雲昭一瞄他下盤就摸清了**分,估計就是比現在的自己好上那麼一瞇瞇,而且對敵經驗是空白,應該也是不夠看的。不過話題往這邊引一引也挺好的。
秦雲昭就一臉慕孺地問:「哥,咱爹的功夫是不是挺厲害的?」
「那是,爹在鏢局的幾個鏢師裡面,功夫算是頂尖的了。聽爹說,他的功夫還是早年的時候,跟著一個江湖奇人學的呢!」秦思源說起奇人的時候,一臉神往,恨不得能夠早生二十多年,也與那個奇人見見面。
每個少年心裡都有一個江湖夢啊!秦雲昭悠悠感慨,看到哥哥這麼崇拜父親,心中隱約有了個想法。當天晚上,她就等到了機會。
兩兄妹都不熟路,第一天出來,就錯過了宿頭,眼看著天要黑了,總算在路邊一片小林子後面找到一個山神廟,於是就決定今晚停在這兒歇腳。
秦思源出去割了一捆草回來餵馬,又拾了不少柴,回來看到妹妹端端正正地跪在山神像前面磕頭,嘴裡唸唸有詞。秦思源也走過去跪了,磕了三個頭。
兩人起身要生火烤幾個饅頭混肚子,秦思源邊拿火石點火,邊問妹妹:「阿昭剛才跟山神爺爺求些什麼了?嘴裡一直唸唸叨叨的。」
「我是請山神爺幫我轉告爹,我們現在回老家投親去了,讓爹這一路上保佑我們。」秦雲昭答得天真爛漫,白日裡聽了有馬車被搶的事,小姑娘心中有這個想法也是自然。
秦思源沉默了片刻,微笑著點了點頭:「嗯,爹一定會保佑我們一路平安的!」
天色已經晚了,兩人也不再麻煩,在廟邊的一條小溪邊打了水,直接燒了壺熱水,烤了饅頭,就著醬菜、白開水吃了,也混了個肚兒飽。秦思源先在地上鋪了一層草,再將鋪蓋卷兒拿進來歸置好:「阿昭先睡,哥先守著。等你醒了,再替換哥。」
爹是鏢師,常年押鏢的,一些行走在外的方法也都教給他了。這野地荒廟裡,不守夜是不行的,萬一發現了什麼意外,才不至於措手不及,何況那匹馬他還得看好,免得被人偷了去。
秦雲昭應了,乖巧地先睡下:「哥,你要撐不住了記得叫醒我,爹原來也教過我不少招式,還誇我練得很不錯哩,賊人來了我不怵他的!」
秦思源失笑,他一直認為阿昭學的幾招花架子抖神氣,爹是為了哄女兒故意誇獎幾句,當不得真的。可妹妹這麼關心自己,他心裡也是高興的,摸了摸妹妹的頭頂,語氣更是寵溺:「知道阿昭厲害,快睡吧。」
秦雲昭嘻嘻笑著,鑽進了被窩,果然一會兒就睡熟了。到了半夜時分,秦思源有些來了瞌睡,頭一點一點地忍不住要打盹,秦雲昭突然哭了起來:「爹,你別走,你再跟我說會兒話,爹……」
秦思源一驚,頓時清醒了,連忙去拍妹妹:「阿昭,你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
秦雲昭被拍醒了,淚水漣漣地坐起來:「哥,我夢到爹了,他說讓我們不用擔心他,他是被地靈陰仙要去做事了,等做好了,陰仙會記他很大一筆功德讓他去轉個富貴雙全的來世……」
秦雲昭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扶著自己的額心,秦思源細心,立即注意到了:「阿昭,你是不是頭不舒服?」
秦雲昭面色古怪地搖搖頭:「不是,是爹說,他向陰仙稟報了家裡的情況,陰仙為了了卻因果,讓他代傳一套內功功法和一些武藝給我們,可你一直沒睡,他入不了你的夢,就入了我夢裡教給我了,讓我們把內功和武藝都練好防身。爹還說,讓我們不必掛念他,他要跟著陰仙去一個叫烏托邦的很遠的地方了,我一急就去拉他,結果爹衝我揮揮手就消失了……」
秦思源半信半疑,又擔心妹妹在這荒地裡被靨到了說胡話,先伸手去探了妹妹的額頭是否發燙。
秦雲昭輕輕拿住哥哥的手:「真的傳進我腦袋裡了,哥,真的有套內功功法和武藝招式在我腦袋裡,你不信,我把內功功法先讀給你聽!」說著先把自己練的那套內功功法背了出來。
秦思源一聽就怔住了,任誰發燒說胡話,也說不出聽起來這麼有水平的內功功法來,何況妹妹半點沒有發燒呢。秦雲昭已經作小雀躍的激動狀暗中誘導了:「哥,一定是山神爺把我們剛才求他的話給爹帶到了,要不我們先練練看?」
秦思源遲疑了片刻,到底是年少經不住這些奇遇的誘惑,點了點頭。秦雲昭立即先將內功的第一層功法細細說了,兩兄妹各自趺坐,按著功法開始練習。
一個周天運轉下來,秦雲昭是裝的,秦思源卻是真的驚喜了:「阿昭,真的有用!我感覺到有一股氣流沿著剛才運轉的周天在拓展經脈了!」
成功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秦雲昭很是開心:「哥,我也感覺到了。以後我們好好練,就不怕有人欺負咱們了。對了,還有好些招式,都印在我腦子裡呢,我先跟你說說基礎的……」
兩個人都挺激動,邊練邊比劃,直到天色微微發白了才覺得有些熬不住,秦思源把車轎推到馬兒的旁邊,讓妹妹進車轎裡面去睡,他則把鋪蓋拿出來,橫在拴馬的小樹邊睡了。
兩個補足了瞌睡,起身時已經是半下午了。秦思源出去在溪邊洗了臉,冷水一激,一晚上興奮的心情就冷靜了,端了一盆水回來給妹妹洗臉,仔細囑咐了:「阿昭,這事太過驚世匪思,你記著千萬不能跟外人說出半個字。」
自己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把這戲演成功,當然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秦雲昭面上一臉鄭重地點頭應了,心裡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