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戰鬥總要有犧牲 文 / 嶸芯
劉志再回來時，天已半黑，闖闖始終站在氈房外望著遠方，不敢掉以輕心。
而另一邊與劉志一同收拾好東西的戎公子，也靜靜地點了一盞油燈，來到了樂小姐的身旁。
「你與初見時大不一樣了。」戎公子說出心中所想。
一旁的闖闖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很驚訝：「從我被閃電打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此生不再尋常。」
「為何？」戎公子不解，「為何一道閃電可以改變一個人？」
「因為我並不只是被閃電打中，而是死裡逃生了回來，」闖闖解釋道，「一個從死神面前逃脫的人，又怎會再和從前一樣呢！」
戎公子似懂非懂地默念著「死神」二字，覺得樂小姐形容得十分貼切。
是啊，一個經歷過生死的人，對人生的看法應大不相同了罷！或許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到如此豁達，可以不再留戀世間的美好，讓一切順其自然，不也挺好。
可就在兩人各懷心思幻想人生的當口，劉志匆匆地從帳中跑了出來，說氈房裡的母狗突然圍著小狗轉起圈來，還哼哼直叫。
闖闖聽後急忙跑進氈房裡，只見那母狗坐在狗窩旁怔怔地望著自己，彷彿想傳遞什麼信息。
「莫不是它感覺出了什麼異常罷。」戎公子心中生疑。
「估計是那野狼要來了，」闖闖接過話頭，「牧羊犬的嗅覺十分靈敏，它們對入侵者的氣味更是再熟悉不過，就算此時只是只剛分娩的母狗，也絕不會有錯。」
說罷，闖闖奪過戎公子手中的提燈，朝帳外跑去。
「哈！果然！」闖闖微微地撇了撇嘴，冷笑地看著火堆後不敢靠近的雙眼，決定要搏上一搏。
聞聲前來的戎公子與劉志，也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那幽綠的眼睛，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我們該做些什麼？」戎公子終於打破短暫的寧靜，問向樂小姐。
可身後的劉志卻先聲奪人，準備躍躍欲試：「公子莫慌，待我拔刀上前與它斗上三百回合！再捉來給你下酒！」說罷，劉志探手想拔出腰間的大刀，卻被闖闖一把攔下。
「先不要著急！它恐怕根本不知刀是什麼，更不會畏懼，」闖闖解釋道，「我們還不知道一共來了多少隻，還是先點上三根火把，以火驅散為妙。」
戎公子聽後覺得有道理，於是點頭吩咐身後的劉志，劉志雖不情願，但還是退到一旁，將浸過油的布條裹在木棒頂端點燃，分給了公子和樂小姐。
「你們先不要上前，等我去試探試探。」拿起火把的闖闖，不顧戎公子的阻攔，朝那雙精明的眼睛走去。
噗通！噗通！僻靜的草原上，此時只聽見闖闖起伏的心跳聲，連空中的蠅蟲也不願參與其中，害怕惹禍上身。
闖闖就這樣大膽地逐漸朝野狼靠近，手中的火把被她舉在身前不停擺動，想要逼退它。
但那黑暗中的身影似乎並不害怕，反而突然朝天一聲低吼，那聲音醇厚而悠長彷彿要破空而出一般，嚇得闖闖差點跌落了火把，好在戎公子利落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給予她默默地支持。
「劉志！備馬！」戎公子猜出了那聲怒吼的意義，急忙出聲吩咐身後的劉志。而劉志也終於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隨即朝馬廄跑去。
可就在此時，氈房內靜靜地踏出一隻茸毛大物，那勇猛的氣勢落在被火光照亮的草原上，形成了一片強大的黑影，慢慢地靠近黑暗中的草原狼走去。
「它想與狼對抗！」闖闖轉身看著那只中亞牧羊犬，不知為何竟濕了眼眶。
「定是為了它的孩子們。」戎公子探手將樂小姐護在懷中，鎮靜地說道。
闖闖默默地點頭，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抬頭望向戎公子：「你去把小狗狗們包起來準備帶走，我先在這裡看著。」
戎公子聽後正要開口反對，卻被闖闖奮力一推退到了一旁。
「再別婆婆媽媽了！」闖闖朝戎公子喊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草原狼，快去救下狗寶寶，再來接我們。」
戎公子看著樂小姐堅定地眼神，默默地轉身朝帳中跑去。
闖闖見戎公子已跑遠，自己也重新望向被嚇退幾步的野狼，卻發現不知何時，黑暗中突然多出了幾顆熒綠的眼珠，闖闖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失去了方纔的膽氣。
倒是身下的牧羊犬，也感受到了敵人的逼近，開始狂吠起來，竟讓狼群不敢輕舉妄動。
「好樣的！」闖闖興奮地誇獎一旁的母犬，手中的火把也揮舞得更加頻繁。
得到了闖闖的支持，牧羊犬終於開始朝狼群進攻，只見它踏著沉穩的步子向它們逼近，那五雙眼睛也跟著漸漸後退形成了弧形，想要圍攻牧羊犬。
闖闖一見狼群展開了陣勢，心知牧羊犬一定會吃大虧，於是急忙舉起火把準備朝前跑去。卻不知怎的，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至半空，跌坐在了狂奔的馬背之上。
「你做什麼？那只牧羊犬還在那裡啊！」闖闖不敢相信地看著身後準備逃跑的男人，怔怔地問道。
「劉志，將野兔扔到狼群中去！」戎公子不理會闖闖的質問，吩咐身後的劉志。
聽了他的話，闖闖呆愣地望著面無表情的戎公子，不願相信與自己一同接生小狗的他，此刻竟要犧牲母狗好助自己逃
跑，闖闖突然回想起馮敢想那個壞東西，心中實在如被人插了一刀般，好不刺痛。
可自己之所以叫「闖闖」，不是因為爸爸希望自己有面對困難的勇氣嗎？牧羊犬留在那裡的唯一後果，只有成為敵人的噲下之餐，自己深知其果卻全然不顧，今後一定會被噩夢纏身，不得寧日。
想到此，闖闖不再猶豫，開始奮力地擺動身體，想要下馬重回戰場，卻不想被戎公子生生圍在雙臂之間，不得動彈。
「此刻危險擺在眼前，不是單靠你一人的力量就能解決的，你若想當草原女英雄我不阻攔，但不要賠上別人的性命！」戎公子怒聲呵斥懷中的樂小姐，自顧抓緊韁繩奮力向前。
闖闖再次回頭看著那張冷酷的俊臉，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問過他是誰，更不知他從何而來，就那麼自然的相信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卻沒想到在這最後一刻，竟給自己上了這麼深的一課！
人類的心真的好狠，闖闖心想，無論是對動物還是對同類，竟然都是如此。
「我甚至都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它卻為了我們勇敢地擋在了狼群跟前，挽救我們的生命。」闖闖悠悠地閉上了雙眼，一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滑過，落在了戎公子駕馬的手背之上，久久沒有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