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文 / 森綠森
第十四章
百魂糾纏，眾鬼哀嚎。這一次的怨氣遠比上次襲擊張則的要更為強烈。整棟樓裡的鬼魂幾乎都被召集聚合在一起，從一樓到五樓，大大小小或強或弱的鬼魂壓縮成拼湊一隻巨大駭人的鬼怪群體。無數張扭曲掙扎的臉孔在怨氣中顯現，無數肢體軀幹在鬼氣中翻騰。
何清看向盤旋在樓層上方的迫人鬼氣，這種詭異的現象意味著什麼，他再明白不過，何清眼中透出一絲難以置信，「這是聚魂的力量？」
「是。」百景歸道。
「那麼聚魂刃現在就在這？」
百景歸垂下眼瞼，搖搖頭，「這個還需要進一步確定。」
能找到聚魂刃的線索，何清眼裡閃過一絲興奮，但很快，興奮被憂慮代替。何清皺眉道，「我不認為您適合呆在這裡，難道前段時間您一直……」
「這種程度影響不到我。」
何清眉頭依舊縮得死緊。
百景歸看向何清，眼底清明一片，靜如止水，「我很好。」
「好吧。」何清妥協，無奈道，「但您還是不要和這些雜碎接觸得太近，它們由我來解決。」說著，何清擋道了百景歸身前。
百景歸揚起嘴角，依稀能看見笑意，「很可惜，它們的目標是我。」語句剛落，百景歸就猛地向後一躍，空中蓄勢待發的怨氣目標明確，拖拽著濃厚的黑色怨氣迅速掠過何清，直指百景歸，向著他俯衝而來。
百景歸連連向後避開，最後縱身一躍，從走廊一躍而下穩穩落地。
轟！
腳邊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坑面。
密密麻麻的腐爛手臂從蒸騰怨氣中伸出，手指彎曲爪狀，怨氣將百景歸層層包圍。
隨後趕到的何清閃身攔在百景歸身前，手臂一垂，手掌收緊，一把折射著銳利冷光的長劍幻化而出，薄如蟬翼的刀尖散發著駭人寒氣。長劍一揮，夾雜著徹骨的寒意劃破怨氣。瞬間，暴躁淒厲的哀嚎聲刺痛耳膜。被劈開的怨氣中有零散的鬼魂掙脫而出，但很快再次被怨氣拖拽回去。
鬼魂即便被長劍砍散，怨念卻仍舊殘留下來，繼續被吸收合併。
週而復始，無止無盡，斬不盡，殺不覺。
百景歸餘光看見樓層窗戶透出燈光，有人被動靜驚醒。他抬手一揮，立刻布下一道厚重結界，隔絕了對外界的影響，順帶將一干鬼怪全部困在結界之中。
何清身形閃動，眼裡冷若冰霜，手裡的劍更是寒氣逼人，結界內，氣溫驟降。他雙手握住握住劍柄，抬起，落下，劍尖直插地面，裂開一片。
卡嚓，卡嚓。
盛夏夜，地面竟結起一層厚厚的寒冰，瞬間，冰柱從地面轟然衝起，群鬼被凍結在寒冰之中，形成一座高聳入天的冰山。
何清琥珀色透著徹骨的寒意，他扭頭看向百景歸，見他神色如常，才稍稍恢復神色，低聲道，「您還是先行離開吧，這裡由我來解決。」
百景歸淡淡望著被暫時控制住的怨氣，道，「你如何解決？反反覆覆，無休無止的砍殺它們？」
何清怔了怔，呡起嘴唇，眉頭擰成川字，「請您離開這裡。」
百景歸搖頭，「我來吧，聚魂之力，無非是召集鬼魂，吸收其怨氣，以數量來威懾敵人罷了。只要怨氣尚在，就會由源源不斷的鬼魂被吸引而來，以你何清之力，能抵抗到何時？」
卡嚓。
冰柱出現一絲裂痕。
何清握緊劍柄，「主人，您別亂來。」頓了頓，補充，「您發狂失控的時候，要比現在讓我頭疼多了。」
百景歸笑了，「看來你怨言不少？」
何清點點頭，「是的。」
卡嚓，卡嚓。
冰面裂痕越來越大，鬼怪們開始蠢蠢欲動。
何清再次握緊手中的劍，「我知道我能力不如張則，但是守護您的決心，絕對不會比那傢伙少。」
「不，你比張則做得更好。」百景歸搖頭，伸手，抓住何清的手腕，從他手中接過劍。堅硬的劍身在觸碰到百景歸指尖溫度時，瞬間化為冰狀，最後卡嚓一聲，折斷落在地上，一地碎冰。百景歸用算得上溫柔的眼神看向何清，「別擔心。」
何清苦笑，「您這是非要自己來的意思？」
百景歸挑挑眉。
聳聳肩膀，何清妥協了。退到一邊，認真說：「主人，希望這次您能控制住自己別太顛狂，老實說，那樣的您會讓我更棘手。」
「不會。」百景歸勾唇，「這點程度，還不至於。」
卡嚓。
砰，轟隆！
冰柱徹底瓦解崩潰，重獲自由的群鬼們肆無忌憚的再次融和在一起，明顯被激怒的鬼怪糾纏擁擠，巨大的怨氣突然拔地而起，從地面衝向空中，形成一道快速旋轉的氣旋，帶出一道道銳利的陰風……旋轉速度太快，偶爾還會有低等鬼魂的手腳四肢，甚至是腦袋被甩飛出來，砸在結界邊緣後，重新被吸納到怨氣之中。
結界之外，小樓寧靜如初。結界之內，卻是風雲湧動殺機肆起。
「「啊！」
「
啊啊啊！」
雜亂的嚎叫聲從龍捲風般旋轉的怨氣中傳來，讓人雞皮疙瘩幾乎要炸裂開來般的毛骨悚然。
百景歸輕輕歎氣，再次抬頭，望向敵方時，平日臉上的淡漠之感竟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地，是懾人的陰冷戾氣，眼底清明不在，只留下深不見底的肆意瘋狂，明亮如星辰的眸子蒙上一層朦朦朧朧的血色。百景歸目光直指群鬼，既然殺不完，索性就將怨氣全部奪過來吧。
何清見到百景歸這副模樣，只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群鬼捲起勁風，地面都為之顫抖。何清稍稍後撤一步，百景歸身形卻穩如泰山，應該說他整個人都沉靜極了，除了愈加血色明顯的眼底閃出一絲黯然的渴望之意。
吼！
一聲巨大的咆哮聲，徹底融合在一起的鬼怪們幻化成了一條被怨氣纏身的龍型，張大了尖牙利嘴俯衝向百景歸。
百景歸手指動了動，露出笑意，彷彿他面對的不是一群暴躁失控的鬼怪，而是一桌豐盛的大餐。
漸漸的，血色蔓延遮蓋了他的眼眸。百景歸修長英挺的身姿，就像一隻伺機而動蓄勢而發的野獸。
就在他行動的前一秒，耳邊傳來何清的驚呼聲。
緊接著，百景歸眼前一黑，有人從身後，摀住了他的眼睛。
「嘖嘖嘖，你紅著眼珠滿臉猙獰的模樣可真醜。」張則痞氣慵懶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距離很近，貼著百景歸柔軟冰涼的耳朵，吐氣，「不過，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