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瘋犬商其 文 / 心漁
傅長沙很惱火,戚琴是羽音社的成員,這消息固然重要,卻對現在迫在眉睫的抓捕兇手並沒有什麼幫助。可真對雲鷺用刑,不說他會不會招供,按他在江湖上闖下的名氣,自己一個小小的縣城捕頭不得不思量,真將人得罪狠了,招來報復,他能不能經得住?笙也在思索該從何處入手。時間不等人。再拿不到兇手,朝廷對諸洪的處罰估計很快就會下來。在那天她叫白麟遠去陳家老店之前,白麟遠應該沒有見過戚琴,至少是沒有注意過。笙心中一動,同雲鷺道:「雲師父,你走南闖北經多識廣,抓住過不少窮凶極惡的歹徒,有一個人,不知你認不認識?」傅長沙眼睛一亮,揚聲喊外邊的牢頭:「快去拿張這幾天全城張貼的那畫像來。」笙見屋裡正好準備了用來給犯人招供紙筆,阻止傅長沙道:「不用了,我來畫吧。」笙很快將那小個子的畫像畫好,雲鷺對與戚琴無關的事還是很配合的,他湊在燈下仔細看了半晌,抬頭問二人:「你們懷疑這個人?關於他還有什麼訊息?他身上這件衣裳是什麼顏色的?」「月白色的。」傅長沙擅於察言觀色,雲鷺那若有所思的模樣叫他心底陡生希望。只顧著在街市上打聽這個人的舉動,全城張貼畫影圖形,卻忘了找江湖上的人問一問,看是不是認識這個人。別的不說,能悄無聲息潛進將軍府殺了首陽先生,案犯的身手必定十分了得。雲鷺頗為謹慎,又問:「這人都做了什麼?」「就目前所知,他也沒做什麼,只是在首陽先生遇刺的前些天出現在將軍府的後街上,他到趙記衣鋪去買了這件月白色的長袍,全程沒怎麼同人說過話。」雲鷺有些難以置信:「這樣都能被你們留意到?」彷彿不認識似得打量了兩眼傅長沙。見他沒有聯想到白麟遠的遇害,傅長沙也不多嘴提醒,雲鷺這表情分明是此人身上確有問題,他道:「可惜我們出事後怎麼找也找不到這個人。」雲鷺不理會鐵索「嘩啷啷」響,放下了那畫:「僅憑你們能找著就怪了。傳聞這個人極為擅長藏匿,離水城四門只要稍有疏忽,他就能找到機會逃出城遠遁別處。」傅長沙臉色驟變,和笙對視一眼:糟糕,今天一早離水城就開始放行了。若這人真像雲鷺說得這麼厲害,豈不是早走得連影子都不見了?「你說的這人到底是誰?」「瘋犬商其。他是東夷養的一條瘋狗。只看這畫,我也不確定就一定是他,但聽說這姓商的有兩大癖好,一是不管地點場合只穿白色的衣裳,另一個,不管易容成什麼模樣,總會保留著一點東夷人的特徵,你們看畫中他的頭髮。這兩點全都符合,除了他,我想不起還有別人。」畫中人的頭髮亂蓬蓬的,結著小辮兒,被他一指出來,還真有些像是東夷人的打扮。再者若是東夷殺手潛入離水行兇,到也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單等首陽先生人在將軍府的時候再動手。眼下紀將軍被困海門島無處求援,天下大亂,可不正符合東夷人的利益?傅長沙想明白了這些,深深看了雲鷺一眼,站起身客氣道:「多謝雲師父指點迷津,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還要委屈你在這牢裡再呆幾天。」雲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傅長沙看了看一旁的笙,又道:「且放寬心,衝著顧公子,我們也不會再為難你。」他此行收穫甚大,吩咐牢頭進來接手雲鷺,示意笙跟他走。兩人出了大牢,傅長沙在前面腳下生風越走越快,顯是趕著回去將這個重大的發現告訴白士元。白士元還在典史衙署等候他們見面的結果,不但他,縣令諸洪也在。諸洪臉色很難看,他已經聽到了風聲,上頭對他的處罰估計這三五日之內就要下來了,撤職查辦都是輕的。留給他抓捕兇手的時間從這時起已經需用時辰來計算。白士元如坐針氈。諸洪在任上一直對他不錯,幾乎是言聽計從,這次被牽連也是因為白麟遠的死……兩人正一籌莫展,傅長沙當先風風火火推門而入,躬身道:「縣尊、典史,有個好消息!」他將雲鷺認出疑凶的事說了,又道:「案犯雖然逃了,只要有姓名來歷,咱們就可以上報朝廷,全國緝拿。有那幅畫在,又有當時街上見過他的人作證,沒什麼可懷疑的,雲鷺都能認出他來,國師身邊的能人異士更是瞭解那商其的底細。」諸洪又驚又喜,「騰」地站起來:「此事當真?好極了。我這就將查明的情況上報州府。」事情能有這樣一個結果,白士元也長長鬆了口氣。否則兒子的死一直壓在心裡,像塊大石頭沉甸甸的,令他寢食難安。兇手是東夷人,是衝著殺死首陽先生嫁禍將軍府來的,白麟遠無辜被牽扯進去,到如今水落石出,至於抓捕兇徒,自有朝廷出手,再不行還有大國師呢。諸洪激動起身,白士元也不好繼續坐著,跟著站起來,感激地介紹後頭進屋的笙給諸洪認識:「縣尊,這位便是我先前同您提過的顧姑娘,多虧了她,才畫出了兇徒的畫像,又是她去牢裡,勸說鏢師雲鷺指認了兇手的真正身份。」諸洪心情大好,含笑打量了笙兩眼,不但不以她一身男裝為異,還同白士元開玩笑:「好,沒想到本縣治下竟有這樣的奇女子。依本縣看,實不亞於當年的譚老夫人。」笙雖然從不以那譚老夫人為奮鬥的目標,還是躬身施禮:「縣尊謬讚!」諸洪急著回去寫公,還要聯絡將軍府,擺了擺手免了她的禮,道:「你們幾個慢聊,士元,這位顧姑娘為咱們離水立下這麼大的功勞,你要代本縣好好獎賞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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