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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碧簫客 文 / 心漁

    李從武有些不好意思,露裡弄這地址是他說的,當時他可沒想到白典史的兒子真能放下架子,和表妹成了朋友。

    經過昨天顧大兩口子那一鬧,李從武更意識到白麟遠這朋友對笙的重要性,哪怕這小子不打算娶表妹,只要有心幫忙,就足以震懾住那趙員外助她脫離困境。

    哎呀,不小心騙了姓白的,這可怎麼好?

    笙瞥了眼抓耳撓腮的李從武,眼中多了絲笑意,沒有回答白麟遠,反問道:「怎麼想起來去接我們?」

    白麟遠板著臉:「露裡弄到這裡中間有幾條街道一個時辰前已經被封了,我看有將軍府的兵士在盤查,怕你被阻住了過不來。」

    笙和李從武都是一怔,封街?

    李從武好奇問道:「出了什麼事?」

    白麟遠白了他一眼,沒有作聲,灰衣老僕林伯在旁接上話:「那誰知道,總歸不是好事。」

    白麟遠能如此為他們著想有些出乎笙的意料,她笑道:「好吧,是我的不是,咱們先進去,坐下來慢慢聊吧。」

    白麟遠到沒有再說別的,一臉不高興跟著笙進了陳家老店。

    林伯吩咐車伕就在這裡等著,疾走幾步趕在頭裡,去給白麟遠訂座位。

    白麟遠有個習慣,不管去哪裡都喜歡呆在高處,好方便向下觀察,這次到陳家老店也是如此。

    笙和他相約,本來選的就是客少的時候,店裡只稀稀拉拉十餘個客人,看上去像是在此住宿的閒著無聊消遣。就這樣白麟遠也是眉頭鎖著,一副被打擾到了煩不勝煩的模樣。

    客人太少,檯子上空著,笙目光在店裡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上回那拉胡琴的老者。

    不過三哥李從武之前既然打聽過,說那姓戚的老者就在店裡落腳,靠拉胡琴混飯吃,就肯定會露面。

    林伯挑剔了半天,終於點好茶水點心,白麟遠沒有碰那些吃的,往後將背靠在椅子上,打開幅畫卷細細端詳,隨口問道:「不是說有人拉琴嗎?」他對這些消遣毫不熱衷,今天肯來,完全是給笙面子。

    「沒到時間,等一會兒吧。」笙道。

    白麟遠並沒有避著人,所以大家都發現了,他在看的還是那幅賞菊秋景。李從武面色有些古怪,就算表妹畫得特別好,他用不用這麼隨身攜帶,時時看著?

    林伯卻道:「我看客人不多,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叫了那人來,單獨給咱們拉上一曲也就是了。」說罷見白麟遠只管看畫沒有反對,自去找夥計交涉。

    白麟遠突然歎了口氣,有感而發:「我好像有點兒懂了,又好像完全沒有弄明白。這種感覺不上不下,很不痛快。」

    笙一雙妙目注視著他,她想跟白麟遠說「你逼得自己太緊了,學畫沒有這樣的,應該走出去,放開心胸多看看」,不過想也知道這番勸告不會起什麼作用,這也正是她今天約白麟遠來聽琴的目的。

    能夠拋開世俗的影響,不管別人怎麼評論,傾盡一生之力去追求某一種東西一項技藝,這樣的人笙以前聽說過也見過,不管他們最後是否取得了為世人所矚目的成就,都值得尊重。

    她覺著應該給白麟遠一些鼓勵:「有沒有人說你畫畫很有天分?」

    白麟遠的畫很真,尤其是人物的畫像,歸雁樓街頭的行人不可能老實站上一兩個時辰叫他畫完,他們稍作停留或者只是匆匆走過,白麟遠卻能抓住短短瞬間記住對方的長相特徵,單這份觀察力就十分驚人。

    白麟遠搖了搖頭,悵然道:「說好的也有,多是畫得亂七八糟不如我的,半個月前首陽先生來了離水,我爹托人將我的畫拿給他的一位弟子看了看,得到的評價同你昨日所說差不多,只沒有你說得詳細。昨天你說那番話的時候,我的心情正不好……」

    所以他才一而再的摔了東西,這是在跟她解釋一開始的不愉快吧。

    李從武瞪著好奇的眼睛:「首陽先生是哪個?」聽白麟遠的意思,這位首陽先生顯然不是無名之輩,他的弟子竟和表妹在畫上的見解相同,李從武不知該不該為表妹高興。

    笙也想知道,她對這個世界所知還是太少了。

    白麟遠抿了抿唇,自嘲道:「你們竟不知道首陽先生?他是譚老國師的入室弟子,尤其擅長音律和書畫,相傳十多年前他在閩寒縣遇上饑荒,有賊人做亂,挑唆了數千百姓衝擊縣城糧倉,守糧的差役總共不過幾百人,危難之時是首陽先生當眾吹了一支簫曲,當即便叫百姓幡然醒悟,放下刀兵,平息了一場大禍。便是這樣一位大師,他的弟子斷定我不會有什麼作為。」

    李從武「啪」的一下兩手互擊:「這事我聽我們總鏢頭說過,原來這首陽先生便是那位『碧簫客』。」

    他一得意嘴上便沒有把門的,白麟遠低頭看畫,彷彿未聽到「總鏢頭」三字。

    笙卻由他們剛才的話聯想起了半個月前她在街頭看到的那隊人馬,那天她和娘親坐車回李家,半路遇見軍士封街,後來過去了兩個大人物,她當時遠遠看了兩眼,坐軟轎的那個大約有三四十歲年紀,風姿卓然,背上插著一支晶瑩剔透的碧簫,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首陽先生是獨自一人來離水的?他住在哪裡?」

    白麟遠漫不經心回答:「這次是咱們大興府兵馬衛的張大人陪他一起來的,張大人和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很熟悉,一來離水,就直接去了將軍府。」

    這就對了。

    依白麟遠的脾氣難得能與人聊這麼多,等話題打住,林伯已經通過夥計去把那姓戚的老者喊了出來,和他一同過來的還有一位三十來歲的漢子。

    李從武一見之下就「啊」的一聲低呼,站起身來,意外地道:「雲師父,您怎麼在這裡?」這人李從武認識,是他習武那家鏢局重金聘請到的一位鏢師。

    (新書期遇上蕭條的春節跨年,真叫人憂心忡忡,搞不清楚數據差是應該怨天還是尤人。今天雙更,另外不得不和大家說下,除夕初一心漁要請兩天假,請看在過去兩年春節心漁都沒有斷更的份上,原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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