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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25章 起屍的古白衣 文 / 九道泉水

    狗爺埋葬後的頭七。戲子準備了些乾肉和青稞酒,又弄了些紙錢,去祭拜狗爺。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跟著戲子一起去。戲子選的地方是科迦寺山後一處極為險峻的山崖上。

    視野開闊,可以看到遙遠的東方,那裡就是狗爺的故鄉。山下則是安靜的村子。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我給狗爺灑了一些青稞酒,心中想了許多。

    其實狗爺和外公龍游水是一類人,可是如何定義他們,我卻感到沒有合適的詞彙。

    是遊走紅塵的孤獨客?還是遊戲風塵的玄門異人?

    懸崖另一邊,棕黃皮毛的藏狐狸遠遠地看著我。

    我朝它喊了兩聲:「過來,過來。」藏狐狸跑得飛快,從山頂到了山腰,順著雪地朝我跑來。

    很快就到了我眼前,我伸手摸摸它的絨絨的毛髮,問道:「你怎麼一直跟著我!」

    藏狐狸不會說人話,低聲叫了兩聲。

    戲子說:「狐狸是通人性的,它守著你一定有道理的。可能是要等你離開這裡。」

    我瞪大眼睛,去看藏狐狸的眼睛。藏狐狸眼珠子異常漂亮,狹長的眼尾網上繞。藏狐狸眼珠子深邃不可徹,我本想把它看穿,那知一瞬間,就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一樣。

    急忙移開,不再多看。

    平措遠遠地走來,在五米外畢恭畢敬地站住了:「上師有請蕭先生,說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我暗想,終究是來了。

    我這幾日生了重病,他們留給我時間休息,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大雪山石洞裡面發生的一切,這其中有很多謎團。科迦寺的僧人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我跟著平措一起,問他:「古白衣在寺裡面的地位如何?」

    平措告訴我:「師父是苦行的僧人,佛法高深。受寺裡的眾人敬重。」

    我暗想,古白衣的確是瘦弱得很,可不能說他是苦行僧,他很有可能是因為蜈蚣的毒害得他骨瘦如柴。

    我又問道:「兩隻水怪去哪裡了?」

    平措看了我一眼,說:「這事我不能告訴你。它們不是常人,現在被關在起來,可能要把他們送回出生地。」

    我嚇了一跳,心想,從山洞出來後,病倒臥床十天。

    我覺得在寺廟裡,喇嘛不會害人,加上渾渾噩噩的時間裡,世界好像放空一樣,現在猛然想起,也不由地嚇出了一身冷汗。兩隻水怪和鬼嬰用平措的話說,他們都不是人的。水怪要送回出生地,那就是長江源頭,那麼鬼嬰會怎麼處理!

    我又問道:「還有鬼嬰呢?」想起了金美秀,我急著追問:「那韓國姑娘去哪裡了?」

    平措說:「那個金美秀在發瘋撒嬌一般,最後沒有辦法,把她給放走了。至於鬼嬰,你問我也沒有用。我只是個小喇嘛,作不了決定。你別再問我了,我會被懲罰的。」

    我暗暗惋惜,事情都耽誤了,金美秀這女人,可是個厲害的主。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平措都保持著沉默,害怕我再問,他忍不住說出隱秘的事情違反寺規定。

    下到半山腰,眼前的科迦寺各色風馬迎風飄揚,煞是美麗。

    已經有些信徒和遊人來到這裡了,背著單反的妹子們,時不時朝平措微笑。平措臉紅得跟蘋果一樣:「蕭棋,你不要亂看。」

    我忍俊不禁,到底是誰不要亂看。

    平措帶著我進了赭色石頭砌成的屋子,房門很矮,屬於那種上了年成的房子,要進去必須彎身才能進,這種暗門的設計,是為提防起屍的,因為死者在進行天葬之前會防止七天,判斷是不是完全死了,而這七天的時間裡面,時常會有起屍發生(很多人死在野外,不能進行天葬,時間一久也會起屍),變成殭屍。但當地人相信,起屍是不能彎腰的。所以在建造房屋的時候,多用矮門。

    平措領我進來後,然後自己彎腰退出去後,直接就把門關上,守在外面。

    房間的光線很暗,一張簾子掛了中間,最裡面坐著一個人。

    「你來這裡幹什麼的?」上師說道。

    我應道:「我為修行而來。」

    上師問道:「我師弟被你所迫害,你作何解釋?」

    我答道:「古十三是漢人,這你應該知道。那個祭壇的洞穴原本是用來祭祀九頭巨鱉的。你師弟發現後,收集大量屍體然後在屍體的身上養著各種各樣的蟲子,其中最多的是蜈蚣。他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不……他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蜈蚣……他的死是他自找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沒必要害他。」

    上師並沒有生氣:「你們若不來。我師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養什麼蟲子。」

    我說:「你可能不清楚,不是我們自己來的。我和我朋友到了普蘭縣城。當晚就有一群喇嘛把我帶來的。」

    上師沉默了一陣:「是這樣的嗎?」

    「大師你難道不在寺裡嗎?」我問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問平措的。」

    上師又是沉默:「我昨日才回來的,驚聞師弟之死,倍感痛心。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師弟是個養蜈蚣的蟲師?」

    我說道:「我相信,幾天前進入山洞的人都見過地上面的死蜈蚣,我還帶出了一隻白色的玉蜈蚣。」

    一陣風吹來,燈苗搖曳了幾下。

    上師似乎相信了我,問道:「我問你,那個毀掉的黃金羅盤可是你的?」

    我點點頭:「是我的。只是被巨鱉撞壞,再也用不了。」

    上師聲音激動:「你過簾子來說話!」

    這個舉動,事實上已經相信我說的話了。

    我掀起了簾子,走了過去。本以為可以看到上師的面目,哪知這人竟背對著我,只給我一個背影。

    我見面前有一個蒲團,就盤腿坐上了上去:「上師,你可曾知道這個黃金羅盤?」

    上師道:「我見過它。只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當時帶著黃金羅盤的少年,在布達拉宮面前痛哭流涕,悔恨終生。」

    「為何哭泣?」

    「為孤獨的命運。也為死去的愛人哭泣。」上師說道,「他就是這個羅盤的主人。」

    為孤獨的命運而哭泣,為死去的愛人而哭泣。為何他和我如此相似。

    我急問:「他是誰?」

    上師道:「你無需知道他是誰。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我頓了一下,這黃金羅盤的主人,應該是個性情中人,不問也罷,可能是冥冥中的緣分,如果點破了就沒有意思了。

    我說:「上師你請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想知道古白衣是怎麼死的嗎?還有,我的兒子白月明雖然是一隻鬼嬰,但已經可以吃飯了,不靠喝血為生。我的朋友大小水怪原本是高原上的生物,並沒有害人之心,煩請上師手下留情。」

    上師笑了兩聲:「無妨無妨。」

    無妨無妨的意思是沒問題,我也鬆了一口氣。彎身磕了頭,感謝上師的手下留情。上師忽然道:「我師弟脖子上的黑印是怎麼回事?你說的九頭巨鱉到底是真的嗎?」

    「難道……難道他沒有……火化嗎?」我反問了一句。

    上師好奇:「為什麼要火化?」

    我說:「首先他是個死人;其次,他被九頭巨鱉殘餘的黑液侵入身體裡面,如果不採取火化,徹底燒死的話,九頭巨鱉會活過來的。」

    上師罵道:「豈有之理。我師弟期間坐起來過一回,並沒有完全死,可能是入定之中。」

    我心中大罵,要是那樣子還沒死,我就不信了。我猜測是平措隱瞞了巨鱉的黑液進入古白衣體內的真相,所以古白衣沒有被火化。而是準備用天葬的法子,青藏高原上停屍七日再進行天葬,就是為了提防死人復活的鮮血。古白衣坐起來一回,肯定令僧人相信他或許沒有完全死。

    我連忙說道:「上師可願意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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