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十七章 過年 文 / 小寶愛吃西瓜
從著立春上次主動趕了牛車送李氏去鎮上後，李氏偶爾牽著小草往村後碎石地裡來，每每來總是說著送小草過來，來了後又總是和小草東拉西扯的盡量多待上一會。立春沒有表現喜歡或者不喜歡，由著她去，當然，偶爾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
天越來越冷，甚至開始慢慢飄起了雪花，雪不大，紛紛揚揚如小小精靈般落下，立春打算著等這場雪停了就開始置辦年貨。李氏昨日過來隨口說了句讓立春到時候一起過去那邊過年，立春不置可否。那邊有李老嫗和李大成李老漢這三個人，立春實在提不起過去的興頭。
雪一連下了三日，到得第四日便停了，天也放晴開來。積雪如同一條綿長寬廣的毯子覆蓋在大地之上，立春趕著馬車打路上走過，雪地上留下兩條深深轱轆印。
牛車經過程家莊的時候，碰巧遇上了正從莊子裡頭出來欲要到鎮上去的張常生。立春只瞧著有輛馬車橫刺裡穿了出來，趕緊避過也沒想著說裡頭有什麼人。到是馬車行到前頭停住了，張常生從馬車裡跳了下來。
立春著實有些驚喜，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原本還以為他們還在京城。
張常生見著立春也是親切的很，對於他來說，已是真的將立春當成自己的半個親閨女，只現下要跟著大少爺出去有事不便和立春多說，便和立春說了過兩日去李家村看她就上了馬車先走了。
立春得知程彬也在馬車上，本打算上去拜見一番，怎麼說他也是自己從前的主子對自己也不錯，只從張叔的語氣中得知他並沒有見自己的心思也就作罷了，他都不想見自己。自己也沒必要巴巴的跑上去討好他。
程彬坐在馬車之內微閉了雙眼，腦子裡回放著剛才所見，她瘦了黑了精神了
張常生也摸不透大少爺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主子的心思作下人的自然是不能過問，只是當初明明是他讓著自己現在立春就在外頭，他卻連見也不想見。
張常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下馬車的那小片刻，程彬掀開了車壁上的小窗子往外看了，直到自己上馬車時程彬才收回了目光。
「立春。大，大少爺也在裡頭吧」，李老嫗陪了小心的問道。剛才張常生下車來跟立春打招呼的時候只和著李老嫗幾人微微的點了下頭並沒有和他們說話。
立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娘，你坐好，立春要趕牛車」，李氏見著立春不說話以為她不高興。忙提醒李老嫗注意些。今日李老嫗得以坐了立春的牛車去鎮上，還是李氏求得情，李老嫗在李氏面前千磨萬磨的。李氏實在抵不過就去試著和立春說了，原沒想著立春能爽快的答應，到得立春真的一口答應下來了，李氏都要以為自己聽錯了。
鎮上的人很多，談上不上摩肩擦踵可也三步之內必有人來往，一到了鎮子立春就和李氏李老嫗兩人分開，白當了回車伕不能再給她們當冤大頭。輕車熟路的將牛車趕緊了李大哥的打鐵鋪裡，以前來的時候都以為李大哥那裡前門牛車進不去，一直都是傻傻的牽了牛車在街上晃蕩著，直到有一次讓李大哥幫看著牛車。到得自己買了東西回來不見打鐵鋪有牛車嚇了一大跳，這才得知被李大哥給拉到後面院裡去了。原來打鐵鋪的門板是可以全部卸下來的。
放好了牛車，先去肉鋪和賣肉的屠夫談妥了哪日哪時到李家村去牽豬，家裡本有三頭野豬的，一頭在立秋回門時宰了宴請村人，另兩頭是一頭留著過年殺了吃一頭拿出來賣。
在鎮上慢慢閒逛，琢磨著過年該要買上哪些東西。山貨干筍乾蘑菇之類的家中都有，菜有大白菜，小廚房角落的沙子堆裡還埋有白胖的大蘿蔔。肉食麼，豬肉是自備得，買上一隻活雞，回去養上幾日到的過年的那日宰了九成，原先立春是養得有雞的，只是不知為何雞一隻一隻的丟失不見，後來讓了小青還有小麻花幫自己盯著，才知道是鬧了黃鼠狼，等著自己採取措施時，雞早就所剩無幾了，剩下的兩隻三隻得乾脆殺了吃肉完事，以後也沒在繼續養了。
鎮上少有賣魚的，從鎮頭走到鎮尾，才只一家攤位上有買且還貴的很，想想過年的肉不少也就沒有破費花錢買魚了。各色糕點立春是一點也沒打算買，有買那些的銀錢還不如買上一袋麵粉回家自己動手做，買上三斤紅糖再買上十斤麵粉和一些糯米，至此，立春的年貨就備齊了。
「立春，立春」，張常生站在立春面前。
立春的樣子甚是滑稽，左手提雞，雞還在掙扎著，右手拎著米面，頭髮上還沾著一絲白面。
「張叔」，見著張常生，立春的心情自然是愈快的。
「大少爺呢，你怎的一個人在外面」，立春左右瞧了瞧沒見著程彬。
「他在那裡面」，張常生朝一個鋪子裡指了指。立春看過去，正好程彬也朝外看，兩兩眼神相對，程彬快速的收回了目光，立春倒是無所謂的搖搖頭道別了張常生往前繼續走著。
到了鐵匠鋪取了牛車趕著往鎮口行去。百無聊賴的看著各色吆喝的人等，在有些不耐煩的時候見著李氏扶著李老嫗往鎮口走了過來。
「立春，我，我給你扯了布，給你做件裌衣吧」，李氏說這話的時候是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表情。習慣了每日板著臉過日子，想笑的時候卻是笑容如此僵硬，李氏心裡有很深的挫敗感。
日子徐徐過著，要說世上有什麼是最公平的話，只有，只有時間才是最公平的，不會因這你哪日過得不舒心就放快速度往前過，也不會因著你哪日過得舒心了而放緩速度慢慢過。
轉眼間又到了過年之時，兩頭野豬賣的賣宰的宰，除了送給老村長的三斤肉還有被立冬拿到那邊去的三斤，剩下的立春整整醃下了五十斤的野豬肉。
原本是不打算到那邊去過年的，不知李氏如何哄得了小草，小草硬是撒潑混鬧的吵著立春過去那邊一起過年，立冬也勸著立春。最終立春妥協了，又拎了塊肉，拿了些自己製作的糕點過去。至於菜也是拿了的，拔了兩棵大白菜還有幾個蘿蔔一起帶了過去。
灶台上乒乒乓乓的的響著炒菜聲，立春坐在灶膛後燒著火，火光映照在李氏的臉上平白給她添上了幾絲柔和。說實在的，李氏算是個長得好看的，不然立秋立冬還有小草也不能長得那麼清秀，這個婦人若是嫁個好人家，也許就是另一種機遇，她也算得上是一個犧牲品，無辜的在生活的長流中被磨滅了菱角，甚至變成了一個怨天怨地怨人的怨婦，由此還牽連到她的子女身上
李氏察覺到了立春注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激動，從著立春開口說話後，她是從來不正眼看自己也不主動和自己說話的。
「二姐，我來燒吧，外頭冷，你去裡面」，立冬從屋裡走出來。
「不用，你進屋裡玩去吧，幫小草把手洗乾淨」，立春不願意待在屋裡，屋裡悶，煙熏火燎的，不如外面空氣清新。
菜很多，滿滿八大碗，當然，菜的種類沒有八個之多，有些碗裡裝的菜是重複的，八大碗是李氏自個兒做主裝出來的，今年立秋出嫁，小草的腿也治好了，過年又是辭舊迎新，取個八的吉利之意，希望來年這個家裡事事都順能大發。
李氏的心願自然是好，難得的李老嫗李大成這兩個素日愛蹦躂的居然在吃飯的時候一直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的吵鬧。在無比詭異的平靜氣氛中吃完了年夜飯。
之所以說立春覺得詭異，在於吃飯的時候李老嫗和李大成一直互相打著眼色，好似用暗語交流著什麼。立春開始還觀察他們一會，後來也懶得理了直接無視，吃飽喝足就準備帶了立冬和小草回去家裡睡覺，從真正意義上來說，立春覺得那邊才是自己的家，那是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地方，不似在這邊，總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無法融於進去。
「立春，等等，我們有點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李老嫗吞吞吐吐的說道。
立春轉過身看著李老嫗，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怕要說出來的不是什麼好事，難怪剛才吃飯的時候那般安生，原是為著此時做鋪墊呢。
「之前聽小草說過年後要去通江鎮醫館裡頭當學徒，我就想問問，那個，小草這個樣子都能去當學徒，你能不能和那邊說說，看看可不可以讓立夏也跟著去」，李老嫗總算是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立夏？你不一直想要立夏考取功名麼」，立春反問道。
「他最近不喜歡讀書了，連著學堂也好久不曾去了」，李老嫗見著立春臉上很平靜，以為有戲，心裡開始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