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十九章 立冬失蹤 文 / 小寶愛吃西瓜
船艙內,立冬用手緊捂著胸口,暈船的感覺實在太難受,更何況是對長這麼大從來不知船為何物的立冬來說,那更是災難了。從著前些日離開了自小長大的李家村,立冬就帶著害怕擔憂上路了。跟著王管事上了馬車先是到了程家莊,接受了劉管事的淳淳教導,又從著劉管事那裡接過了一大一小兩個包袱,大包袱裡面是帶給程家大少爺的物品,至於小包袱裡頭,是劉管事給立冬準備的兩套衣服。
劉管事怕立冬小門小戶出來的,衣裳簡陋又不知禮儀輕重,特的事先囑咐了王勝先帶了立冬到程家莊來,耳提面命的給立冬臨時補了一堂禮儀課,又賞下了三套衣服,立冬雖不是自家府上的丫鬟,可出去到底是跟在立春及大少爺身邊,跟程府多少是帶上了些粘連。怕著立冬出去給程府丟臉,劉管事讓立冬在府內換過身上的衣服才給出門。
王勝將立冬送到通江鎮的碼頭處,將立春托付給了來往於通江河中走南跑北跑生意的付春後就離去了。付春是個商人,但付春並不販賣貨物,付春做的是水路運輸營生,比如從著通江鎮這邊的貨主處接了運送貨物的生意,然後幫著運送到指定地方卸了貨等著另一方來接了貨,這趟生意就算是做完了,整個過程只收取運輸的費用,若是運送途中因著意外導致貨主的財物受了損失,付春是不承擔的。
付春祖上就是一直做水路運輸生意的,人緣信譽極佳。到得付春這一輩也還從未出過大亂子,通江鎮上但凡有人要北貨南送或者是南貨北送都喜歡找付春來做這承運的生意,自然,通江鎮上的船家也不多。大的也唯此付春一家了。上次程家莊往京城那邊運送蘋果就是找的付春。
戰戰兢兢的上了船後,立冬就避身於貨艙之中獨居一角,倒也安靜,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付春才會親自過來喊上立冬一聲,有的時候立冬難受不想吃便說不吃了,付春也不多喊由著立冬去,只在隨後吩咐船上的活計給立冬送些酸辣有胃口的吃食過來。
付春本是不跑這趟船的,只因著這批貨物重要,雖然真要出了損失付春不用承擔什麼損失可到底也與自己的聲譽有損。付春這才親自押送了這船貨物。程府雖不位於通江鎮。可程員外卻是在通江鎮上大有名之人。付春對於立冬這個小丫頭,也算是格外的照顧些了。
一路上,立冬眼前無時不在浮現著自己臨走時立秋那呆立的身影及哀傷的眼神。雖是不懂為何立秋不能同自己一起去,可立冬卻是知道,這去與不去對於立秋所造成的影響有多大。
立冬已經十歲了,十歲的孩子再是成熟終究也還是個孩子,起初上船的時候,立冬心裡很是害怕,長這麼大,家裡再是挨打挨罵可那也是家裡,有自己熟悉的家人及熟悉的環境。就這麼突然的離開了家,身邊又沒有一個熟人。心裡茫然無措的害怕感幾乎要淹沒了立冬。開始的時候,立冬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覺,生怕船家趁著自己熟睡的時候將自己拋到水裡去。
甚至立冬還覺得,自己不是去京城,而是李老嫗同著王管事等人串通好了要將自己賣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要不為什麼先是說著立秋也要同自己一起去,臨頭了卻不讓立秋去只讓自己一人去總之,立冬的小心眼裡只百般回轉。
約莫在船上行得七八日,立冬才漸漸的膽子大了起來,感覺付大叔也不是那奸人之輩,相反對自己一直和藹可親,每餐都要來喊自己吃飯,自己要是沒去吃還讓了人送進來,船上的其他人對自己也一直笑臉相待,慢慢的,立冬有的時候會出到船艙外面上同他們說上幾句話,到得半月後,立冬已是能談笑自如的同著他們相處了。
「小清哥,你教我釣魚」,立冬圍著一年約十七八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身邊上躥下跳著。
「立冬啊,今日這天氣可不適合釣魚啊,你沒見著河裡的風浪比著昨日大了許多麼」,付清笑著回了立冬,起先以為這小丫頭是個害羞怕人的悶罐子,沒成想是個鬼靈精,現在可是成了船上眾人的開心果。
立冬沮喪的撇了撇嘴,見著付二叔正在船舷一角煮著飯菜,忙跑了過去「付二叔,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自個兒玩去吧,今日可要小心些,河裡風大浪大,別靠近船舷邊上」,付二瞧著立冬笑笑的說道。
從著昨日開始天就有些陰沉了,今日一早起來,天就更加的陰沉,船行到如今,馬上就要走完了眼下的這一片寬闊的河流,河流看似平靜,可付春的心裡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此處河面看似寬廣
,可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拐過那座隱約可見的小山頭,就是一處蜿蜒曲折水流湍急的人人稱之為鬼門關的河流之地。
要是天氣好的日子,付春也不至於太過擔心,眼下天空上卻是陰雲密佈,隨時有暴風雨的節奏,付春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呀,下雨了」,立冬最先感受到頭頂垂落而下的雨滴。
「快,囑咐下去,要大家仔細了」,付春仰頭看了看天,這雨來的好巧不巧,若是早些落下,說不定還能讓著大家將船放慢了行駛,或許可以避開在雨中行過那一段水路。若是遲些落下,說不定就已行過了那段水路。偏是在此時落下,這河裡只要遇上下大雨,鐵定就會漲水。
「立春,進船艙裡面去坐好」,付春朝著立冬喊道。
感受著豆大的雨滴,又看看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立冬聽話的點了點頭往著船艙裡面鑽了進去。
雨越來越大,傾瀉如注,嚴重阻礙了前方的視線。付春已是無可奈何,連著前方都看不清,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唯一能做的只能吩咐船上的掌舵手盡量憑著往日熟稔的經驗仔細行船,其餘其他,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船終於慢慢駛入了狹窄蜿蜒湍急的水流之段,眾人都捏了把汗。河面的風呼呼吹著,摻雜著雨水,給人的心裡猛上了更多的冷意。河面波浪湧動,船一上一下的隨波逐流著。
立冬在船艙裡感受著船體的顛簸,害怕到了極點,貓著身子盡量的往著船艙裡面坐去。
付春陰沉著臉緊緊盯著前方,雖然並不能看出多遠。
無比的緊張心焦之中,大雨總算是停了下來,眾人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半個。
船體的顛簸搖晃,令得立冬在船艙裡吐了個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船體漸漸穩住了,就在眾人以為險情就要過去了的時候,船體卻突然卡嚓一下撞在一處堅硬的礁石之上。本就水流湍急,船又是順勢而下,這一撞,船艙底部馬上被撞破了一個大洞,水汩汩的從船艙底部湧進來。
付春連忙指揮著著船上眾人穩住船體,又指派了人去船艙裡頭補漏,奈何船底的洞實在太大,船漸漸的往著水裡沉去。到得此時,付春也顧不得船裡的貨物貴重,有了命在才能有錢賺,命沒了賺了錢也沒處花,付春下令了船上眾人棄船保命。忙亂中,付春想起了船艙之中的立冬,可等著現在找起來時,哪見得了立冬的影子。
船上眾人水性都是極好的,船既然不保了,各自入水逃命,往著最近的陸地靠去,千辛萬苦的到了岸上,付春清點了一下人數,只少立冬和付清二人。付春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付清雖是自己的侄子,可到底是自家的,不見了還好說些,只這立冬是程家莊的王管事親自托付到自己手上的,說是務必要自己親自送到京城程家大少爺手上。
茫茫水面,河面猶自湧動著,天依舊陰沉,想要再度下水去搜尋立冬跟付清二人卻實是不可能的了。這眼下,立冬卻是不見了蹤影,這讓得付春如何去京城同程家大少爺交代。不見了立冬又失去了貨物,付春瞬間老了好幾歲。
在船艙一進水的時候,立冬壓著心裡的害怕本能的想要找了東西去堵住冒水的口子,在船艙中四下打量一番卻是沒有趁手的東西,突然想起自己睡覺的棉被正是堵漏眼的好東西,忙貼著貨物往著自己睡覺的那一小方空地挪移過去,此時,湧進來的水已是到了立冬的腳踝處。
立冬到底是年紀小了些,又從來沒有坐過船,船艙中的光線並不好,等著立冬抱了被子過來,漏洞沒有堵上,自己卻連著被子一起掉進了漏洞之中,恰巧此時付清正要入艙裡頭來搭救立冬出去,見得此情此景,快走幾步奮不顧身的隨著立冬往漏洞裡跳了下去。
立冬手裡抱著棉被,一入水,棉被浸了水就如沉重的石頭般拉扯著立冬往著水下猛墜。付清本能的伸了手去拉立冬,只能抓到棉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