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第37章 同姓人罷了 文 / 王璟琳
單雅趴在院牆上,側耳認真地聽著,一邊兒聽,一邊兒兒在心裡啡腹著,這個單成,還真不是好東西,多大點兒事兒啊,竟然攀扯出背簍裡的東西來,奇了怪了,單娟出門的時候,他不是都看到了麼?怎的倒糾纏起自家的背簍了呢?算了,還是先聽聽他們到底怎麼說吧?
她想到這裡,又側耳專注地傾聽起來。
院子裡的一男一女彼此相互愁悶地瞅了一眼兒,隨後便無奈地低了頭,手卻緊緊地攥了起來。
屋子裡,分外的安靜,單娟的心卻惴惴著,不安地偷瞟著炕上坐著的單吝。
她太瞭解這個爹了,只怕……
炕上坐著的單李氏此刻已然下了地,她抬起眼來瞅了瞅單吝,大著膽子勸說道:「她爹,今兒我確實給了娟丫頭五個銅板,做得繡活少了一種線,繡不下去了,這才讓娟丫頭去鎮上買的,你看這……」
她說著,便又瞟了單成一眼兒,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在心裡煩悶的思索著,這孩子都被他爹給慣壞了,唉~
單成一聽,頓時就不依起來,生氣地瞪著單李氏,鬱悶地委屈說道:「娘,你怎的幫著二姐呀?我不依。」
單李氏見了,瞥了炕上坐著的單吝一眼兒,隨後便瞅著單成勸說道:「成兒,娘沒有幫著你二姐的,只不過是就事兒說事兒罷了,你二姐找娘要銅板的時候,你也都看到了,是吧?當時娘是不是給了她三個銅板?後來你吵著要你二姐帶糖果回來,最後娘又給了她兩個,對吧?」
她說著,目光嚴厲地看著單成。
單成見了,默默地點了點頭,嘴裡卻不服氣地辯解說道:「可二姐回來卻什麼也沒有帶,這不就說明她都給小石頭家買了東西麼?哼~」
他說著,便生氣地扭過了頭。
單娟聽了,終是忍不住了,惱怒地抬起頭來瞪著單成正想說話,猛然聽到單吝咳嗽了一聲,遂便強壓了心裡的怒氣,瞟了他一眼,瞅著單成不甘地辯解說道:「單成,二姐今兒就把這話放在這裡,若是二姐今兒真給小石頭買什麼東西了,就讓二姐的舌頭爛掉、嘴巴生瘡,此後再不能說話。」
她說著便忿忿地站直了身體,看著單吝解釋說道:「爹,娟子今兒去鎮上,沒有找到要買的線,回來的路上,碰到了三丫和小石頭,便說起話來,得知二丫手裡有這種顏色的線,這才有了回到村東頭說得去他們家拿的話,事情根本就不是單成說得那樣,喏,這是娘今天給的五個銅板,全在這裡了,你看。」
單娟說完,便拿出五個銅板放在了炕旁兒的桌子上,回頭憤怒地瞪著單成,痛恨地大聲說道:「天天就知道玩了吃、吃了睡,什麼活也不幹,只會給人找茬兒,你算啥?」
單成見自己被單娟訓斥,登時便氣得大哭起來,伸手指著單娟大聲說道:「誰讓你跟三丫和小石頭在一處的,咱爹不是早說過了,不要跟他們來往,你是怎麼做的?我愛吃怎麼了,礙著你什麼事兒了,偏要吃,氣死你。」
單娟被他氣得如火上了房,什麼也不顧了,瞪著他惱羞成怒地說道:「沒事兒你攀扯人家的背簍幹嘛?啊~,那是人家的、人家的,跟咱們無關,你明不明白?」
單成被單娟說得有些兒有點兒詞窮,不服氣地怒瞪著單娟,隨後便求救地看向單吝說道:「爹~,你看二姐,明明是她錯了,還在這裡強辯。」
單吝的眼睛此時才抬起來,瞅了瞅單成,伸手把他拉到身邊兒坐了,又伸手捏了桌子上碗裡的一點兒葉子,放到一種特質的小碗裡點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示意單成聞聞。
單成立馬破涕為笑,他可是知道,這是爹用幾種葉子特地製成的,點燃之後,人聞著特別有精神。
他見單吝仍是向著自己,便得意地瞥了單娟一眼兒,湊到小碗旁兒深深地吸了一口,結果卻被嗆得咳嗽起來。
單吝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爹只是讓你聞一聞,預防風寒的,你倒好,竟然把自個給嗆著了,好了,到旁邊兒坐著吧。」
他說著,便把那個特質的小碗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兒,又撮起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瞥了單娟一眼兒,幽幽地說道:「娟丫頭啊,爹說過得話,你難道都忘了?」
單娟聽著單吝這不急不緩的話語,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緊緊地抿著嘴唇兒不說話。
單吝見她不說話,便逕自說道:「把爹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吧?」
單李氏見了,敢忙怯怯地插話說道:「她爹,你的話娟丫頭都記……」
單吝立馬抬起頭剜了單李氏一眼兒,單李氏說了一半的話便啞住了。
單吝的眼睛冷冷地掃過單娟的小臉兒,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小碗裡燃燒的葉子,陰沉地大聲慢慢說道:「娟丫頭,爹問你話呢?你不回答是吧?」
單雅在牆外聽著,小心肝都跟著一顫一顫地,登時便感到單娟的處境不妙,心裡焦灼不已,豎著耳朵更仔細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句話。
屋子裡的單娟打了一個哆嗦,立馬膽怯地說道:「爹,娟子記得爹說得話。」
單吝聽了,瞇縫著眼兒掃過單娟的臉兒,語氣慢慢幽幽地說道:「既然記得爹的話,怎麼還非要去招惹呢?」
最後一句,單吝說得冰寒異常,院子外聽著的單雅都身不由己地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更別說屋子裡的單娟了,被唬得倒是大氣不敢出了。
單李氏見了,也被嚇得不輕,她強自鎮定地瞅著單吝懇求地說道:「她爹,娟丫頭也是為了那團線才跟他們說話的,這粉色的線本來就不好買,如今她繡得花又離不了,若是因為這個耽擱了,不就耽誤交繡活的時間了麼?」
單吝的眼睛登時便朝著單李氏看了過來,瞪著她說道:「沒問你話,別亂答話。」
他說著,眼睛便又定定地瞅著單娟說道:「說,日後你還敢跟他們搭話麼?」
單娟微微挺了挺胸,慢慢別開了臉兒。
單吝見了,火氣登時就竄了上來,瞪著單娟狠狠地罵道:「死丫頭,你個拎不清的,這般下去,日後只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從今後你便好好得呆在家裡吧,不許出這個院子,若是你敢隨意出這個院子,當心爹把你的腳剁了。」
他說著便又看著單李氏怒聲交代說道:「日後你若是再縱著她為所欲為,當心我休了你,記得了?」
單李氏聽了,瞅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張了張嘴兒,終是咬牙忍住了。
單娟此時卻急了,哪怕打她一頓呢嗎,她也不願意被圈在家裡啊,這不是要了她的命麼?
此時,她也不知道哪裡來得膽子,瞅著單吝便鎮定自若地爭辯說道:「爹,當初大伯來村裡的時候,待咱家可是不薄,既給銀子又給米,娟子有一次燒迷糊了,眼看著就不成了,若是沒有大伯出手相救,只怕娟子早就沒了,娟子不管,反正這條命是大伯給的,如今大伯沒了,大伯娘也走了,就剩下二丫、三丫和小石頭,咱們伸把手幫幫他們怎麼了?不管怎麼說,他們可都是你的親侄子、侄女啊,難道咱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活活地餓死不成?爹,做人要講良心……」
不等單娟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啪」地一聲便響了起來。
單雅在院牆外聽得都感到震驚,這一巴掌實在太響了,她聽得時候,冷不丁都以為打在自己身上。
隨後,單雅便聽到屋子裡傳來單李氏一陣著急地喚道:「娟丫頭、娟丫頭、娟丫頭……」
小石頭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躥下了凳子,朝著狗蛋家的院門就要跑去,被反應迅速地單雅給攔住了。
他難過地瞅著單雅著急地低聲說道:「三姐,娟姐姐被打了,只怕……」
單雅的心裡此時也很亂,可她的心裡很清楚,若是此時去了,無疑是火上澆油。
此時,老楊頭聽到動靜已然站在院子裡了,瞅著他們兩個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安慰地說道:「別怕,娟丫頭畢竟是他的親骨肉,不會有事兒的。」
狗蛋也忙忙地走了過來,剛抬起頭叫了一聲爺爺,就聽到隔壁院牆裡傳來單吝惱怒的聲音說道:「誰說他們是我的親侄子、侄女?你給我記住,還有你們幾個,都給我記住了,他們不過是跟咱同姓人罷了,根本沒有什麼關係,都明白了?」
單雅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其實,連她也糊塗起來,竟真得感覺這個二叔跟自家不過是同姓人罷了。
若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二叔,怎能如此狠絕、見死不救?
若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二叔,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親嫂子病在炕上,手裡明明有銀子卻不借呢?
若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二叔,又怎能眼瞅著三丫自賣自身進了錢家的大門,卻絲毫不以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