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四節 出山4 文 / 凝波
望著鄧姑姑,聽著她說的似乎毫不干己的話,二姨知道,鄧姑姑真的累了。看淡了生死。這也許真的是解脫。她也慶幸自己來了。否則連姑姑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第二天下午,二姨惦記著李頭的病,跟鄧姑姑描述了李頭的情況,
鄧姑姑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說:「貴州倒是有一門外家子,有手點穴的絕活。打在人身上能使人癱瘓。不過這連打穴帶下毒,我還真想不起來是誰。聽你說他全身腫脹,倒像是蛇毒。這用道術是沒辦法化解的。你去山裡找那只野狐狸,就是當時我收服的那兩隻。他們的內丹倒是可以解毒。我前幾年還見過那野狐狸一次。她沒認出我來。」
二姨聽說,忙將自己為何能過來跟鄧姑姑講了,惹得鄧姑姑笑了一陣。然後說:「當年我也是氣盛,平白的讓她丟了幾十年的修為。她能不恨我麼。你這次來還是托了這狐狸的福了,也罷,也是我結下的冤孽。我也快回去了。走之前把這事了結了吧。臨死了,也不能留個外債。」
於是鄧姑姑要跟二姨一起上山尋找胡麗萍。劉二當家的見母親要上山,非要找倆人跟著,不放心母親的身體。鄧姑姑不想節外生枝,就拉下臉來裝作生氣的樣子。二姨在一旁保證伺候好老太太。劉二當家的這才放心。陣他爪血。
走了一陣,鄧姑姑確認沒人跟著,就拿出召喚的符紙。這種符咒可以召喚附近的野靈,果然。一隻貓頭鷹飛了過來。落在附近的樹上瞪著她倆。鄧姑姑跟他說要找胡麗萍,那貓頭鷹跟聽懂了似的,展翅引路。走了半天,來到一個茂密的榛子叢。兩人正想著怎麼找呢,一隻白毛狐狸已經竄了出來。衝他們呲牙咧嘴。
二姨忙將自己掛著的荷包取出來。將那根尾巴毛滴了過去。那狐狸盯著二姨看了好一會兒,確認二姨是真心的給她,才一口將荷包叼了過去。又跳後一步,轉眼變成了老太太的樣子。
鄧姑姑咳嗽了一聲,對著她說:「你不認識舊相識了麼?」
老天太瞇著眼睛看了半天,說:「你不是劉二響馬的娘麼?我倒是認識你,只不過咱倆沒打過交道,怎麼說是舊相識呢。」
鄧姑姑忽然雙手涅訣。用當年一樣的咒法開始施展道術。那狐狸一驚,忙亂中已經被鄧姑姑一招制服。她這才醒悟,眼前的老太太就是當年的道姑。只是不知道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想必是高深的道法的緣故。於是神色裝得恭敬起來,眼睛卻還滴溜溜的亂轉,想逃跑。
鄧姑姑收了法術,對她說:「之前傷了你幾十年的道行,是我不對,今天過來將這樁恩怨了結了。尾巴毛還你,算是前債已清,不過還想跟你借一樣東西。山上有個人中了蛇毒。需要你的內丹幫著解毒。如果你肯出借,我送你一道避雷的靈符如何?」
「內丹?」那狐狸睜大眼睛。待聽了二姨說明緣故,又低下頭思考了半天。自己是打不過這兩個人的,要是不借,打輸了還不是得加個內丹奉上?何況還能有一道避雷的符咒,這可是保命的東西。狐狸轉了轉腰子,覺得這筆買賣不虧,於是請出了內丹,並告訴了使用方法。二姨跟他承諾,用完了一定馬上歸還。老太太撇了撇嘴,剛想說話諷刺兩句,見鄧姑姑又要涅訣,將話嚥了下去。
二姨扶著鄧姑姑回山寨,一路上鄧姑姑氣喘吁吁,說:「這身體支持不了幾天了。你快去先救了李頭,再回來看我一眼。」
二姨知道李頭那邊也等不了,於是點頭離開。果然藥到病除。按照那狐狸說的法子,李頭當天就消腫了大半兒,看樣子沒幾天就可以下地了。大家都由衷的敬佩二姨,準備了酒宴要宴請二姨,二姨記掛著鄧姑姑,推辭了劉當家的留住的好意,帶著我立即去了劉二當家的山寨。
小嘍囉已經認得二姨了,忽然見他帶著我這個年輕的姑娘,不由的面上帶了調戲的表情。二姨冷眼掃過他們,僅用眼神就將他們的噁心念頭治住了。進了山寨,老太太果然不好了。劉二當家已經準備好了孝服了。
見到二姨回來,鄧姑姑的眼睛裡才有了一絲生氣。其實她的意識一直清醒,只是這幅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二丫,這些年我在山上,也算是救了些人,能積累些陰功,走的應該也平順,只是我這些年的心結一直打不開,死了不知道能不能閉上眼。周圍沒一個親人了,你送我最後一程吧,我也不算孤單。瞭解我的事情的也只有你了。希望我走後,你能平平順順的過完這一輩子。下輩子,咱們都別投生成女人了。」二姨聽了鄧姑姑的話,那眼淚早就流成了河。哽咽著答應鄧姑姑。鄧姑姑又指著我說:「這孩子的面相好,是個善心的,以後你啊,還真能靠得住她。不過千萬別讓她跟道法沾邊了,女人啊,穩穩當當的過一輩子,沒風沒雨的就最好了。」我看著鄧姑姑那蒼老的容顏,總是跟二姨口中的樣子對不上,聽她這麼說我,心下更加的悲慼。鄧姑姑是握著二姨的手走的。二姨哭得肝腸寸斷。比劉二當家的還傷心。惹得底下的鬍子奇怪,怎麼著女人就伺候了老太太幾個月,感情好的跟死了親娘一樣。劉二當家的還是孝心的,當下全寨的兄弟戴孝,風風光光的給老娘做了葬禮。地址是老太太生前就選好的,一處背山靠水的地方,面向南,那是鄧姑姑的家鄉方向。二姨哭著將自己貼身藏著的斷了的簪子給鄧姑姑放在了棺材裡,那是她這輩子的枷鎖。希望她來世,再也不要遭受這樣的情苦。
送走了鄧姑姑,二姨雖傷心,卻也知道要早點帶我回家。那邊劉班主已經聽聞了劉二當家之母的死訊,面子上還要過得去,親自過來祭拜,。順便接我和二姨回去。他也是好意,畢竟我是年輕姑娘,劉二當家的家規又不嚴。怕我在這吃虧。
回來之後,聚集了全體的鬍子,當著眾人的面說:「李頭的病是這位女先生給看好的,大家也見識了先生的本事,我家姑娘和她一個屯子,聽說她的本事不止這些,只是先生為人淡薄不願意攪和是非。今天在這,跟大伙說明白,以後女先生就是咱們山寨的恩人,她有什麼事情,咱們一定出手幫忙。」
二姨連連推辭,底下的弟兄卻一個個都服氣的拜了下去。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這些鬍子還真講義氣,二姨就救了李頭一個人,大家卻將二姨當做了自己的恩人一樣。果然是兄弟義氣。也怪不得這些年劉班主的響馬隊名聲蓋過了劉二當家的,看底下弟兄的行事就知道了。二姨住了幾天,寨子裡都以上賓接待,連帶我都佔了光,說啥是啥,那山寨裡的人,你乍一看上去挺嚇人,其實都是直腸子,只要跟你交了心,那是掏心窩子的,我挺喜歡這樣的人,即便出身不好,但心裡總有自己做事的準繩和道德標準。我沒看錯他們,後來他們抗日撒得血,已經足夠洗清他們當鬍子的惡名。
從此,每到秋天,山裡果實草藥等成熟的季節,就會有人從二龍山上給我家捎東西。二姨推辭不過,只能收下。同時,她也為這些鬍子幫了很多忙。後來竟然成為了寨子的軍師。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