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二節 重生4 文 / 凝波
鄧姑姑又說:「本來可以讓你和那幫姑娘一起走的。()可是你仔細看那幫姑娘的面相沒有?這一劫她們逃不過。我估計在山腰上就得被糟蹋嘍。這些年我管的越多,這底下的人嘴上不說,心裡恨我呢。我只能盡力而為。留下你在身邊,起碼他們不敢動你。我找個機會親自送你回去。再說這麼幾年過去。我也真想你。陪姑姑在這住些日子可行麼?」
二姨連連點頭,甚至忘了家裡人是否會著急。
就這樣,二姨陪著鄧姑姑在山寨裡住了半年的時間。每天早上鄧姑姑帶著二姨在後山上打坐練步伐。晚上就聽二姨講這幾年的新鮮事。寨子裡自然還有惦記二姨的鬍子,只是二姨時刻跟在老太太身邊,他們連佔便宜的機會都找不到,只能暗自垂涎。
二姨想家了。雖然有鄧姑姑一起,可是這山寨裡全是老爺們,她一個女孩子幹什麼都不方便。再加上總被覬覦著,心裡不踏實。可是她又怕鄧姑姑難過,不敢跟鄧姑姑提。她想姥姥,也想舅舅們。不知道他們惦記的怎麼樣了。這麼長時間,她一直沒辦法給家裡捎信,因為土匪們怕家裡得到信兒糾結人上山救人,鄧姑姑也沒辦法幫忙。
這天早上。鄧姑姑忽然叫二姨過來,讓她準備回家。二姨不明就理。鄧姑姑說,劉二當家的要去哈爾濱做趟買賣。鄧姑姑跟他說好了要一起去省城溜躂。要帶上二姨。回來的路是路過二姨家的,就直接將二姨放下了。這就算是冷不丁的出手,讓他們沒防備。要是老實兒的告訴他們放二姨下山,又會生出太多岔子。
二姨忙問鄧姑姑可跟她回去。鄧姑姑緩緩搖了搖頭說:「上天安排我進這個身體做這個人,必然有他的道理。我雖不能引這幫土匪向善,卻能勸他們少做些惡。再說了。別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只有你能信這個人是我,其他人怎麼會信呢?我這個身體能撐多久,回去了沒幾年再死一次麼?再傷心一次?對了,你還記得唱戲的劉班主麼?」
「誰?哪個唱戲的?」二姨一時被問糊塗了。
「劉班主啊,就是清揚他爹。」鄧姑姑道。
「哦,」二姨想了起來,。「他怎麼了?我記得當時聽說他投了鬍子了,後來就沒信了啊。」
「他當初就是投奔了這裡的胡當家來的。來了沒兩年,劉二當家的就接手了山寨。他是個有良心的,從不胡作非為,自然看不慣劉二當家的做派。忍氣吞聲了一陣子。我看出來他不是這類人,就暗地裡勸了他幾次。有個晚上他就拉走了一堆還算有良心的志同道合的弟兄去另立山頭了。一下子走了一半的人,這把劉二當家的氣了個倒仰。這四周本來就好幾個山頭林立的,別人都虎視眈眈他這個地方呢。為了保護地盤他也沒辦法去找劉班主算賬,只好急於擴張人數,後來他又收了一些跟他臭味相投的,將這山上攪和的烏煙瘴氣的。胡當家只能眼看著乾生氣。我在這,怎麼說是他娘,他就剩下孝心這一點好處,說他他還能聽些。這就算是我活著的意義吧。我跟你回去,到了舊地。除了傷心,就剩不下什麼了。」
「還是忘不了麼?」二姨終於將自己當年就想問姑姑的話問了出來。
鄧姑姑望著遠方的雲,好久沒說話。卻不由自主的向後撫摸自己的髮髻,二姨瞧見了,知道鄧姑姑想找那根被她弄折了的簪子,心裡只能暗暗歎息。幸而自己未曾被情所迷,否則通透如姑姑尚且如此,換了自己,又當如何?
「忘記是人的本能啊,我就恰巧缺這個能力。越想忘了,記得越清楚。善良的人不能犯錯的,否則不必別人懲罰,自責就能讓她生不如死。」姑姑搖搖頭,「不說這個。你經歷了這個劫難,估計命運就有轉折了。是好是壞自己把握住。姑姑以後不能提醒你了。記得我教你的東西不要擅自露出來。啊。還有,我還活著的事情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了。就當我死了也乾淨。」
二姨覺得自己想哭,卻沒有眼淚。看著面前衰老的臉,眼前卻總是浮現鄧姑姑自己的摸樣。第一次見到姑姑,姑姑衣衫襤褸,又經過長途跋涉,顯得疲憊不堪,讓姥姥誤會她都三十多了。後來在他家休養過來,還是眉清目秀的女人。那麼多年她的容貌都看不見衰老,怎麼會錯進了一個老太太的身體呢?上天為什麼給這個女人這樣的折磨。二姨甚至想用鄧姑姑教他的過陰術去三生石那裡查查,鄧姑姑前世究竟欠了那人什麼。為什麼折磨自己成這樣。但那只是想法罷了。自己的功力不夠,何況自己並沒有入陰間的法令。
這天早上,山上早早的備好馬車,鬍子都打扮成貧民的樣子,但腰裡都別了刀子。二姨扶著鄧姑姑上了馬車車廂,劉當家的和車把式坐在車前面,揚鞭開路。到了哈爾濱,二姨並沒心思轉悠,心想著自己就能回到家裡,興奮的不行,卻要在人前裝作沒事的樣子。晚上,二姨他們住在一個小店裡。劉當家的和那把式趁夜出去了。肯定又去幹那些亂盜的事情。為了不起亂子,鄧姑姑並沒阻止,只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歎氣,說:「人都是命,生來是惡,總也用善教化不了。該有的報應總會有。且慢慢等著吧。」二姨並不答話,只是依偎在姑姑懷裡,這一別不知道還何時能見到姑姑了。
果然,回來的路上,路過二姨家的屯子。鄧姑姑忽然叫停車。二姨扶著鄧姑姑下車。老太太靜靜的看著這個接納自己住了十年的村子。似乎想將這景色永遠的記在心裡。
那邊趕車的有點不耐煩。劉二當家的已經先行回去了。這趟是暗差。他們都打扮成商人的樣子。所以屯裡人看不出來。有放牛的經過,好奇的看看這些人,忽然一眼瞧見二姨,就跟見了鬼似的。瘋了的往屯裡跑,牛都顧不得遷了。
「你回去吧,他們看到你了。記著,你這回去,閒言碎語的肯定不少。記著鄧姑姑跟你說的話,心如清風明月,一切自然平靜。」
二姨依依不捨的拉著鄧姑姑的手,鄧姑姑狠狠心將手抽出。然後上車吩咐走人。車伕不明白為啥老太太要把這姑娘扔這兒,但是也沒問,就是個丫頭唄,放了再找就行了,犯不上跟老太太較勁。於是甩了甩鞭子喊了聲駕,帶著鄧姑姑走了。
二姨愣愣看著那馬車絕塵而去,直到看不見揚起的灰塵才呆呆的往家走,走到半道,村裡迎出來的一群人早把她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問她怎麼回來了。剛才那人又是誰一類的。忽然姥姥哭著分開人群,撲上來一把摟住了二姨。頓時二姨的眼淚就止不住了。抱住姥姥喊了聲媽。娘倆個哭成一團。
屯裡人早就認為二姨死了。被土匪綁去半年多沒音信,不是死了就是賣了窯子了。姥姥雖然沒放棄尋找,可她能有多大能力?只能天天以淚洗面。這下回來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喜訊。姥姥死死的抓著二姨不撒手,生怕自己一撒手二姨又不見了。陣他估才。
鄰居們紛紛勸她倆別哭了,人回來就好。將二人簇擁著回到家中,安慰了一陣子,眾人才紛紛散了。家裡自然喜不自勝,晚上就做的特別豐盛的菜餚。幾個舅舅也高興的圍著姐姐轉悠,似乎過了半年,他們都長大了,特別聽話了。二姨又感到了家裡的溫馨,晚上睡覺特別安詳,再也沒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了。
只是從此,二姨出門,到哪裡都有窺視的眼睛。就連姥姥也私下問過二姨,究竟有沒有被怎麼樣。二姨知道自己辯解不明白,索性也不再說明。她沒說是鄧姑姑保護了她。因為這事情太不可思議,別人根本不會相信。
這件事更是影響了二姨的婚姻。屯裡人已經將她看成是被糟蹋過的人了。本來就歲數大了,現在,更沒有人上門提親。姥姥也做了將她一輩子養在家裡的打算了。不過後來峰迴路轉。那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