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 文 / 石浪
更新時間：2013-09-03
完顏宗干坐在吳玠處強顏歡笑的神色，被躲在遠處屋中的趙天看了個清楚，他神功提振之下，吳玠所說的話，自然是聽見了，結合這完顏宗干的神色，登時明白了他的處境，不由的喜上眉梢，叫過吳拱耳語了幾句，吳拱點點頭領命而去。
「報——！」吳拱急匆匆跑進府門，「父親大人，孩兒適才在城頭聽那金將叫囂，再不把他金國的完顏宗幹這老東西交出去，他就要攻城了！」
「放肆！」吳玠一聲大喝，「左勃極烈完顏宗干大人正在座上，豈可如此無禮，來人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一邊的完顏宗干趕緊攔住，「這是令郎嗎？」
「不錯，這小兔崽子忒沒規矩了，怎可如此稱呼大人。」
「無妨無妨，不知者不罪嘛。」宗干心說，你們再心裡頭還不知道怎麼埋汰某家呢，也就你家這愣頭青說出了口而已，「既然我已經在大人手裡了，大人也不怕我插個翅膀飛了，我這就出去見一見那位將軍，好言相勸，讓他先退了兵吧，也好少造些殺孽，我就跟著大人往臨安一行罷了。」
吳拱見狀倒是暗讚這完顏宗干很有些光棍的勁頭，「好！大人既然如此爽快小將我敢不從命？來人先將這小兔崽子放了，暫且記下這五十大板，等待會兒回來再打。」
「喏！」底下齊聲應是。
完顏宗干撇撇嘴，騙誰呢！
城頭之上，完顏宗干往下一看，鼻子差點沒給氣歪嘍，城下稀稀拉拉的站著兩三千人馬，一個喊不出名姓的千夫長在底下帶著十幾個人有氣無力的喊著話，「快快將我左相完顏宗干大人放回，不然將你這小小的興元城踏為齏粉！」
就這麼幾個人，就想將這大城踏為齏粉，你以為大宋的城牆都是紙糊的嘛？想當初完顏宗弼近十萬人都沒搞定呢，就憑你們這些人，這是在誠心要我好看呢！完顏宗磐你個老東西，若是我宗干有機會回到大金，若不殺你誓不為人！完顏宗干在心底裡暗自下定了決心。
朝下招了招手，「老夫完顏宗干，底下不知是哪位將軍啊？」
底下的金將愣了愣，自己只是接了上頭的命令，帶人在城底下這麼亂叫一通的，原以為是哪個將軍喝多了，亂傳的軍令，自家的左相大人，怎麼可能深入興元這種犄角旮旯的地方啊！沒成想才喊了沒多大功夫還真就來人答話了。
「上、上頭可、可真是宗干大人？」那金將難以置信的道。
「不錯，正是老夫，這位將軍怎麼稱呼？」
「小將葛力泰，問大人安。」金將翻身下馬畢恭畢敬的道。
「葛力泰將軍，某家在大宋還有些事情要做，你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大人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
完顏宗干心頭一暖，兩隻老眼一酸，差點就流下淚來，患難之處見真情啊！這位沒見過面的金將看他模樣就不是個有本事的，難怪被派來做這種招人嫉恨的破事，不過此人有情有義，但得自己有回去的機會，不管如何都要將這人弄回去。
紅著眼，完顏宗干揮揮手，「你先回去吧，某家自然有數的，走吧走吧。」
就在揮手的當口，完顏宗干的衣袖間，似有一物掉落城頭，金將葛力泰見了心中有數，揮手退兵，暗地裡使了個老軍，穿了平民衣裳回到原處將那物件撿了回去。
這是完顏宗干暗地裡撕下衣袖上的布頭，掐破了手指用血寫的幾個字，「悄悄進城救我。」
葛力泰見了登時心頭大震，宗干大人果然有難，結合此次給自己的命令，只要不是笨蛋，就可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大致可以判斷是上層之間有了爭鬥，俗話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對於自家百姓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況且從自己心底裡說，還是更喜歡宗干大人一些，畢竟宗干大人也是帶兵出身，智勇雙全，當初是很得軍心的。像他們這樣的大人物有難，一般情況下若是有可能是不會向他這種小角色求救的，照此看來，宗干大人確實是山窮水盡了。既如此，說不得只有救上一救了，反正給自己的命令就是到城外喊幾嗓子，至於進一步的指令並沒有，自己聽從完顏宗干的人的命令救他，似乎也跟原來的命令並不牴觸。想到此，葛力泰衝著幾個哨探招招手，「你們幾個，可知道城裡有我金國的暗探？」
「將軍，我認識一個，是我本族的族人。」其中一個哨探答道。
「好！完顏宗干大人被宋軍所獲，你且進入城中跟你那族人聯繫上，想盡辦法打聽清楚大人被關押在何處，有何行止，打聽清楚後速速回報，我等先自回到金國境內等你的消息，沿路會給你留下記號的。」
「得令！」那哨探換了身衣裳打馬走了。
在散發著陣陣惡臭氣的府城大牢裡，完顏宗乾等人氣得夠嗆，那吳玠忒不是個東西了，從城頭回來後，大家以為照著前頭吳玠那親熱的態度，不管怎麼說，一頓酒飯總是要管的，到了前廳，也見著庭上擺開了酒宴，誰知還沒等他們站定呢，那兔崽子一聲令下，邊上軍兵過來，塞給他們幾個干冷的窩頭，就給推到牢裡了，氣得完顏宗干當時就扔了手裡的窩頭罵起了娘。
不大會兒的功夫，完顏宗干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暗自警醒道，自己一生多用計謀，素以沉著冷靜著稱，怎麼這一回如此的沉不住氣了？這可不是啥好事情！想到這兒，暗撫胸口，定了定神，順手撿起剛才扔下的窩頭，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對著幾個手下道：「來來來，一起吃，吃了才有力氣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那智信道了聲佛號，「適才大人著相了，心魔生則諸魔生，諸魔生則主神昏，總算大人心智堅忍，智信喜之。」
「呵呵，大和尚過獎了，這一次咱們似乎是山窮水盡了。」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們南人曾經有過這樣的詩句，大人還遠沒有的山窮水盡的時候，何況大人適才又走了一手暗棋，儘管看似隨意，等閒派不上上面用場，但是世事難料，說不準那個無足輕重的一顆小棋子就成了事關大局的生死劫呢。」智信沉言道。
完顏宗干聞聽此言，微微一愣，隨即歎道：「但願如大師所言。」他那雙已是有些渾黃的老眼穿過牢房的小窗直直的看向外頭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那個葛力泰會來救自己嗎？
卻說一夜無話，第二日一直到下午，牢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卻是走進隔壁牢房，為自己家人送吃食來的，等那邊吃完，又絮絮叨叨的說了會兒閒話，牢頭過來趕人了，「快走快走，給你們個機會，看你們磨嘰的，快點走！被我等長上見了，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那人又懇求了一回，被那牢頭直趕了出來，路過完顏宗乾等人的牢門前，似乎是停頓了一下，一個小紙球滴溜溜滾了進來。完顏宗干趕緊撿了丟在袖中，等人都走了這才小心摸了出來，仔細展開，幾個人一起圍攏來看，只見那紙上寫了幾行字，「明日，吳玠將送大人往臨安，小將使人在途中設計，勢將救取大人還朝。」落款是葛力泰。
智信和尚合什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果然是妙手天成啊！」
「呵呵」完顏宗干微微一笑，「雖說只是抱了萬一的念頭，想不到這個葛力泰倒是個忠誠的，老天有眼那！」
第二天清晨，牢門大開，吳玠帶了幾個軍校走了進來，「老大人，萬分抱歉啊，大人在我興元城的消息想來已經走漏多時了，小將我左思右想還是將大人早日送往臨安比較妥當些，因此上今日咱們這就走吧。」
「也好吧。」說著話，還在地上坐著的完顏宗干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吳大人，你將老夫一舉拿獲，自是大功一件，想來又該加官進爵了吧。」
「呵呵，托老大人的福，若是能夠再升一級小將就滿足的很了。」
「才一級嗎？你大宋皇帝也太小氣了吧，少說老夫也是金國左相嘛，連升三級總是要的，不然你讓老夫情何以堪啊。」說著話完顏宗干昂首而出。
吳玠暗自撇撇嘴，階下囚一個，神氣個屁啊！若不是殿下有令放你一條生路，早宰了你了。
來到外頭，早有兵丁推了幾輛囚車等候在旁，見人出來，將幾個主要人物，一一鎖進了囚車，吳玠帶著兒子吳拱和幾個將校，點齊了五百兵丁起行。
迤邐走了半天，離城也有三五十里遠近，卻見荒郊野外立了一個幌子，寫了一個大大的酒字，店家見來了大隊人馬，急匆匆迎了上來，「眾位軍爺，本店有自釀的好酒，喝口來解乏正好，還有炊餅、饅首、黃牛肉，眾軍爺喝些吃些，正好趕路呢。」
吳玠騎馬上前，看了看那店家，「此地怎麼多了你這處酒家，以前不曾見過嘛。」
「這位軍爺，這是新開的店，以此您不曾見過的。」
「哦，那我怎知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這、這位軍爺你可冤死我了。」那店家叫起撞天屈來，「咱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出身，若是不信，軍爺您可走了，咱不敢留您還不成嗎？」
「哼哼，管你是好人家還是歹人家，我吳某向來不會怕啥。」吳玠冷冷一笑，傲然道，往後揮了揮手，眾軍休息，分兩班輪換吃點東西，然後趕路。
那店家兩眼微微一瞇，這吳玠果是個滑頭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