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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後傳(三)你欠我一個天長地久 文 / 素衣凝香

    「皇上,時辰不早了,也該用膳了。」看著那正埋頭審閱奏章的皇上,安公公著實看不下去了。

    新朝永嘉建立,武昭國滅亡,按說這是個改朝換代的事情。可是朝中的臣子們卻並沒有多大的動盪,除了那先前權勢最為根深蒂固的四大家族之外,其他的臣子則還是各居各位。而且新皇登基,反而加大了在那民間選官的力度,提拔出來許多優秀的民間官員。

    永嘉大帝白隱廣施仁政,減稅免徭,百姓安居樂業。還不到十年的光景,這整個中原大地竟是一片繁盛景象。對於百姓們而言,誰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所以對於這位新皇白隱,百姓們都格外由衷地仰慕他、推崇他。更何況別個皇帝一旦登基便先大興徵集宮女,建立後宮,偏偏是這位新皇近十年都沒有選過秀,聽說他常常批閱奏章直至通宵,更是把擴充皇宮節省下來的銀兩發放至邊關將士家人們的手中。那些將士們感動不已,在沙場上奮勇殺敵,先前一度猖獗的倭寇竟完全銷聲匿跡了。

    所以百姓們、將士們、文武百官們,甚至是邊境列國都恭敬地稱新皇白隱為:「永嘉大帝」。

    在那些街頭巷尾的說書人口中,更是將這位「永嘉大帝」的形象添油加醋,描寫得更加完美。這卻又是先前那武昭王朝的「病貓」皇上白澤怎麼能比的呢?或許這皇位,早就該是他的了罷?

    縱然心中對這位皇上十分敬佩,可是這樣連飯都不吃的做法卻著實不能讓安公公認同。

    「皇上,皇上!」安公公的呼喚終於讓白隱收回了視線,他放下手中的奏章,沉吟著靠在了椅子上,伸出手來揉著眼睛。

    「皇上,莫要怪奴才多嘴。可是您要總是這樣勞累,可是會傷身體的。」安公公捧上一盞參茶,歎息道,「昨兒慶安王爺還說,您這後宮到如今還是空缺,如何能讓龍脈開枝散葉……」

    白隱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安公公不要再說,安公公便只得歎息了一聲,再不說話了。

    「後宮空缺……」白隱輕輕地吹著那茶盞,目光中卻有精芒湧動,「可歎那些人都不明白,朕的後宮並不空缺,朕,只不過是在等一個人而已。找到了她,那後宮,自然也就滿了。」

    「皇上……」人都道這位永嘉大帝在武昭國稱王之時,做盡了天下的荒唐之事,卻不曾想竟是這樣一個癡情的種子。安公公無奈地道:「皇上,若是那位女子果真還活在世上,又如何找了近十年也仍不見她的影子……」

    「她一定活著。」白隱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堅定無比,「朕也一定要找到她,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四十年,在朕的有生之年就要找下去。」

    在她之前,他白隱只有一個最親最重要的人。而在她之後,他卻再沒有一個最親最重要的人了……如果尋不見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女人又如何?心裡的空缺,又有誰會填得滿呢?

    安公公這裡正垂首感慨著,那邊卻看到御書房的門口探進了一個小太監的頭,他急忙奔了出去。但見那小太監將一封信呈上來道:「安公公,方才戶部尚書嚴肅嚴大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要緊之事務必快些呈給皇上。」

    要緊之事?安公公微微地怔了怔,既是要緊的事,那嚴大人為何不自己直接呈上去?他左右瞧了瞧,卻哪裡有那嚴大人的影子?

    然而那信封的封印之處卻赫然有著一個妖嬈的朱雀圖騰模樣,看得那安公公攸地感覺到頭皮發麻。縱然那乾青王朝已然是上一代的事情,但是這四大貴族的圖騰他安公公還是識得的。他急忙慌裡慌張地朝御書房奔,將那封信若燙手山芋般地呈給了白隱。

    朱雀圖騰!

    白隱的心頭猛地一驚,想也不想地拆開來。他那深邃的黑眸先驚後喜,原本已然消失了許久的笑容突然間綻滿了臉龐。

    「安冉,替朕備馬更衣,朕要出宮!」

    「甚麼?皇上要出宮?」那安公公被唬了一大跳,急忙道,「要不要侍衛統統跟著?要不要兵部調派人手……」

    「派甚麼人手?」白隱的濃眉攸地皺了起來,「朕一個人去。」

    「皇上一個人……」那安公公瞠目結舌地瞧著這皇上,平素裡都聽得人說新皇白隱甚得那大昭國太祖皇帝的遺風,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有以一敵百的勢頭。可是眼下……這封信若果真是那先朝嘯遠侯慕容文鷹遣人送來的,又會不會是個甚麼圈套。

    「快!」白隱說著,將那封信放入了懷中,大步走向了內室。

    「是,是皇上。」安公公急急忙忙地跟上了白隱,替他換上了一襲便袍,眼睜睜瞧著這位藝高人膽大的皇上走出了御書房。

    這皇上,到底做甚麼去的?

    曾以為此生,笑容都未見得能浮現在臉上,卻不曾想只是聽到你的音訊便已然忍不住欣然而笑。

    日頭正當空,照在心中卻別有一番溫暖。那一頭束在紫金冠中的長髮飛舞著,黑亮的眸微微瞇起期待的光芒,輕薄的唇向上揚著,一如從前般不曾改變的笑容,那個隱忍如蛇般的男人,尋著那縷芬芳去尋找他的桃源了。

    當夕陽的第一縷光暉照在那間盛開著桃花兒的小院兒,白隱忍不住走下了馬來。緩緩走近那小院兒,他竟有幾分不敢相信的感覺。

    已然近十年了,他找了她近十年!

    她……可有想念於他麼?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院兒中有一個清脆的童音在輕輕地念著,那稚嫩的聲音卻讓白隱的心猛地一揪。加快了腳步,看到的是一個身著紅色衣裳的粉嫩小姑娘,正坐在小院兒裡,她的臉圓圓的,粉粉嘟嘟,小小的膝蓋上放著一個大大的竹盤,裡面有很多的桃花兒,她正一面念著詩歌,一邊把桃花挑出來,放在身邊的一個灑甕裡。

    「咳。」白隱清咳了一聲,這小姑娘急忙抬起了頭來。

    眉目如畫,那眼中閃爍的明亮卻分明帶著狡黠的神采。

    「你是來買酒的嗎?」小姑娘站起來,好奇地朝著自己走過來。

    「你們家賣酒嗎?」白隱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溫柔,他蹲下身來,笑望著這個小姑娘。

    「是呀,我們家的桃花酒可是遠近聞名呢,只是每年才能釀出五十壇,可是千金難求。」小姑娘煞有介事地伸出一隻手來,鼓著臉道。那雙黑亮亮的大眼睛如此清澈,而那伶牙俐齒的模樣卻格外令人心悅。「不過,你現在來可沒得喝了,上一年的酒全賣了,今年的酒最早也要等到百日之後。」

    「哦……」白隱拖著長音,情不自禁地伸手拍了拍這小姑娘的頭,道,「你叫甚麼?」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小姑娘挑著眉問。

    「我叫白隱。」白隱忍俊不禁。

    「白隱?!」小姑娘嚇了一跳,她後退一步,細細地瞧了瞧白隱,問,「可是那個隱居的隱?」

    「正是。」白隱笑著點頭。

    「奇了!」小姑娘猛地一拍手驚叫道,「你怎麼和我爹叫一個名字?」

    「你爹?」白隱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你爹叫白隱?」

    「是呀。」小姑娘點點頭。

    「那你爹他……在哪裡?」白隱強忍住心中劇烈的跳動,問她。

    「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小姑娘隨手指了一下遠處,「我娘說,他在遙遠的京城做大官兒,以後會來接我們的。」

    「你娘,可是叫小桃?」白隱激動地問。

    「這個你也知道?」小姑娘驚訝地瞪大眼睛看白隱。

    「我當然知道!」白隱一把將小姑娘抱了起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盪,大笑著道,「因為我就是你爹,白隱。」

    「爹?」小姑娘雖然被舉了起來,卻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眨著一雙大眼,難以置信地伸出手來摸著白隱的臉,「你真是我爹?在京城當大官兒的爹?來接我們的?」

    「是,是,是!」白隱答著,這雙小小的手撫在臉上有說不出的溫暖感覺。就像是徘徊了許久的無助靈魂突然間找到了強大的支撐,這麼小的手,竟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還真是……神奇。

    白隱猛地將她攬入懷裡,緊緊地擁著,眼睛竟有幾分說不出的濕潤。

    「哎呀,你的鬍子好扎!」小姑娘大叫著,伸手推白隱。

    這邊正鬧著,那門簾一挑,便傳來一陣嬌嗔:「白語彤,你又在胡鬧甚麼?」

    驚鴻一瞟,自此今生再不錯過。

    如果是一場劫難,也要緊緊癡纏著,一同焚燒成灰。

    那深深印在腦海裡,深深印在心裡,深深印在靈魂深處的容顏呵……教我怎能放下?

    微笑,出現在那張美麗的臉龐之上。

    「白隱,你還欠我一個承諾。」她微笑著說道。

    「而你,」那張並不年輕,卻也從未老去的俊美面容上,再次浮現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白隱笑道,「你還欠我一個天長地久。」

    一起還罷……

    用今生,用今世,用來生,用來世……再不要分開了……

    「爹,你是多大的官兒啊?」

    「是天下最大的官。」

    「最福氣,說話最算,誰也不敢惹的官嗎?」

    「對。」

    「哇,爹你好厲害!」

    「以後,爹也讓你當這麼大的官,好嗎?」

    「好!」

    「胡鬧,哪裡有女娃娃做皇帝的道理?自古都沒有這個先例,白隱你莫要教壞她。」

    「道理都是人講的,先例都是人為的,朕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有甚麼關係。」

    「胡鬧!」

    「朕就是要把整個江山送她,送給朕唯一的女兒,有何不可?哈哈,哈哈哈哈……」

    永嘉十年,文孝皇后冊封,其長女白語彤被封永安長公主。萬人稱頌的永嘉大帝終生未納一個妃子,後宮僅有文孝皇后一人。文孝皇后後誕一子一女,被封淮安王及樂安公主。

    三十年後,永嘉帝駕崩,依照其生前遺詔與誓言,傳位給長公主永安。

    永安公主白語彤,成為歷史上第一位女皇帝。

    據史書記載,永安女皇大有其父遺風,勤政愛民,大力興辦女子學堂,提倡女子與男人一樣走到人前展示自己。並且允許女子進行科考、入朝為官,並且建立了歷上第一套完整的女官制度及女官品級制度。

    中原大地上首次顯示出一派欣欣向榮的繁華景象,歷稱「永安之治」。

    對於女子為皇治國,朝中依舊有諸多大臣不滿。然而永樂女皇甚懂用人之道,文有其弟淮安王為鋪,武有先朝慕容文鷹之孫慕容煉為鋪,又有重用酷吏武凝打壓反對自己的勢力,使得朝中反對之聲漸消。

    永安八年,永安十年,有自稱武昭國文菁皇后之子的白雲飛及蕭淑妃之子白嘯天先後打著正統的旗號造反,被麒麟大將軍慕容煉領兵平定。

    永安十年,蘇丹國國王錦華派使者來朝,將其女那哈爾娜嫁給淮安王為妻,兩國自此永結同盟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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