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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76.076:十年生死 文 / 素衣凝香

    走出了這間茅屋,那人便將披風的帽子褪了下去。

    陽光與積雪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光線分外耀眼,這人不由得伸出手來擋住了眼睛。

    「慕容侯爺,該做的事情老夫已經都幫你做完了,剩下的,恐怕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那人瞇起眼睛,臉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轎子已經備好了。」一個官兵恭敬地走過來說道。

    那人點了點頭,又道:「派人守在這兒,不得給他們半分水米,任何人膽敢靠近,殺無赦!」

    「是!」那官兵應道。

    雲霓就這樣被推進了一間婉若完全密封起來的屋子,她的眼睛還不能適應眼下的光線,雙臂又被綁在身後,才沒走幾步便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

    而她在跌倒的時候,卻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啊唷,你是誰?難道想撞死我這把老骨頭不成?」突然響起的一聲抱怨讓雲霓頓時身體僵硬了下來。

    這聲音如此熟悉,像極了那個人……那個,不斷地給自己添著麻煩,卻從來都不懂得感恩,更從來都不懂得懊悔的……她的父親。

    「哎,你是誰啊。」那蒼老的聲音還是不死心地問,雲霓卻懶得理他,而是起身走到了牆邊,慢慢地蹲坐下去。

    「好歹都在一起關著,總得請教一下尊姓大名罷。你瞧,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

    「住口!」雲霓終於被聒噪地憤怒起來,她厲聲地喝斥,卻讓對方大駭。

    「你是……小霓嗎?是小霓?」那老頭激動地問。

    雲霓懶得理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小霓,你……在宮裡過得好嗎?」老頭兒的聲音裡,竟然帶了絲哽咽。

    「你還有心問我過得好不好麼。」許久,雲霓方才冷冷地哼出聲來,「這麼多年,你自己造的孽,做的事,犯的錯還不夠多麼?到了而今還惹下這樣的禍端!」

    「小霓,爹……」那老頭兒清了清嗓子,道,「爹什麼也沒有做呀!」

    「你現在還想騙我嗎?」雲霓氣憤地嚷,「如果不是你欠了賭債,又殺了人,我怎麼會被你連累到這般田地?你根本不配做我爹!」

    「小霓?」這人卻果然是雲霓的父親,雲如海。這雲如海的嘴唇顫抖了半天,方難過地問道,「小霓你果真……不願意認我這個當爹的嗎?」

    雲霓沒有說話,只是生氣地將臉轉向一邊兒,沉默下雲。

    「爹知道,爹這大半輩子做盡了糊塗之事,讓你和你娘都受到了那麼深的傷害。」雲如海苦笑著說道,「可是自從你進了宮,爹真的就再沒有賭過。爹知道爹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了。可是……那種殺人越貨的事情,爹真的沒做過!」

    「鬼才相信你。」儘管心裡劇烈地疼著,雲霓卻還是咬牙說道。

    雲如海沉默了下去,這對近十年沒有相見的父女就這樣默默無聲地相對著,這密封的空間寂靜得只剩下了呼吸聲。

    「小霓,你過來。」許久雲如海方輕輕地喚了一聲。

    「幹什麼?」雲霓皺眉道。

    「過來,」雲如海的聲音很平靜,「爹左邊的口袋裡有東西,你掏出來。」

    雲霓遲疑了一下,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在雲如海的身邊蹲下來。她背著身,用那被捆在身後的手伸進了雲如海的口袋裡。

    他似乎……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衣裳,伸手便可摸到他根根突起的肋骨。雲霓的心不知為何緊緊地抽痛著,鼻子也緊跟著酸起來。

    在雲如海的口袋裡,雲霓掏出了一樣東西。這種質感,這種感覺……雲霓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這是爹剛認識你娘的時候,買給她的一對黃金對蝶簪子,雖然很小的一對,但是你娘很喜歡。」雲如海淡淡地說道,「都怪我後來癡迷賭博,到最後瘋了眼,連這對簪子都偷去當了。你娘……也是因為這個才氣得倒在了床上。可歎我那個時候鬼迷了心竅,遲遲不肯回頭,等到而今年歲大了,再回過頭來,竟然……甚麼都剩不下了。」

    雲霓沒有說話,她緊緊地攥著這對簪子,那簪子鉻著她的手,疼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這十年裡,爹從來就沒有賭過。爹幫人家種地,倒騰一些小物件去販賣,終於還清了所有的賭債,竟還剩下了一些。於是爹就……把這對簪子贖了回來,期望著有朝一日能看到你,把它們交給你,爹這輩子的心願就了了。」雲如海說著,突然泣不成聲,「爹錯了,爹做了讓你和你娘不能原諒的事。爹……就是死也不能原諒自己。下輩子,如果可以,爹願意用一輩子償還你們娘兒倆,只求你們能原諒爹……」

    「爹!」雲霓突然淒厲地喊出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

    十年未見的父女,就在這樣一個完全看不清對方面容的小小的屋子裡,相對而泣。

    十年生死,十年茫茫,十年未見的容顏,十年企盼的救贖……

    「明日的大典,可都籌備得好了?」莊太后緩聲問道。這幾日以來不知道為甚麼,莊太后常常覺得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憋悶,眼前常常會一片模糊地看不清東西。疲憊一日比一日更加讓她感覺到力不從心,力氣也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恐怕是真的時日無多了罷……莊太后輕輕以地歎息,但是不行啊,還有一天,一定要撐住,撐過去,便是死,也要死在那封後大典上!

    柳全如何不知道莊太后的心意?儘管心裡百般難過,但是他還是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話,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只等著明天的大典了。」

    莊太后點了點頭。正逢硃砂捧著一碗中藥款款走過來,道:「太后娘娘,趁熱將藥喝了罷。」

    那莊太后點點頭,在鄭尚宮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正欲去接那碗藥,卻忽聽得門外有人報道:「太后娘娘,皇貴妃娘娘,蕭淑妃求見。」

    她?

    莊太后與硃砂紛紛相望,就在封後大典的前一天,這個女人……為甚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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