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1.071:如出一轍 文 / 素衣凝香
這位新皇白澤,顯然不是那班老臣印象裡如軟柿子般可以隨意捏的。他回應給那份聯名的奏章的,是一份由後宮的嬪妃們聯名上表,陳述這位皇貴妃硃砂娘娘的各種優點,她的勇氣,她的睿智,她的寬和,她的仁慈一筆筆一例例寫在那長達幾迭的紙上,僅是順元站在殿上念就念了大半天。
偏偏這白澤又想出了一個損招,派太監守在殿門口,不允許這班老臣去茅廁,惹得這些臣子一個個兒地額上冒汗,連站都是站不穩的。
那平陽王與魯國公平素裡雖然爭寵鬥智,這會子眼看著自家的利益將要受到損害,便結成了同一聯盟,一齊進言堅持己見,竟與皇上白澤就封後一事在殿上爭論了起來。眼看著這朝堂之上的君臣各自說得劍拔弩張,可真真兒憋壞了那幾個想上茅廁的臣子。平素裡上朝最多不過一個時辰,可是今兒呢?居然已經足足有三個時辰了,這般臣子餓的餓,想上茅廁的想上茅廁,一個個兒叫苦不迭,卻孰料這新皇白澤卻一丁點兒沒有讓步的意思。
「皇上,一定不能讓步,你要記得,在這件事情上一定不能讓步!」莊太后堅定的臉龐又出現在白澤的面前,「如果那班臣子連後宮的事情都要插手的話,他們的手就伸得太長了,我們武昭國的江山遲早要被這些人所害!一定要讓他們知道,這天下只有皇上您是說得算的,一定!」
於是白澤立起濃眉,圓睜雙目,竟是讓這兩個老臣半分沒有討到便宜。
然而到底是年歲大了,平陽王與魯國公到了後來漸漸地有些力不從心。這位年輕的皇上攸閒地坐在那兒,渴了有茶喝,累了有人給捶捶捏捏,可是這兩個老哥兒就這樣乾巴巴地站著,說得口乾舌燥。而台下的那班朝臣卻都一個個兒地用乞求的眼神瞧著他們,只求他們速占速決,不要再讓他們受罪了。
「皇上如若果真堅持己見,那便等嘯遠侯回京再做定奪好了。不出七日,嘯遠侯便會抵京。」最後,那魯國公終於忍不住,扔出了這個剎手鑭。
嘯遠侯!
白澤的心猛然一凜,他昨天夜裡已然與莊太后將今日有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設想了個遍,卻萬萬沒有想到魯國公會在這個時候有膽量提起嘯遠侯慕容文鷹的事情。對於這個素來喜歡一手遮天地把持朝政的慕容文鷹,白澤一直是又恨又懼。便不由得怔在了那裡,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金殿上出現了一片沉寂。
「魯國公怎麼會出此言?」突然一聲帶著調侃笑意的聲音響起,但見一襲月白色長袍的靖王爺白靖緩緩走上前來,他的唇角冷冷上揚,瞟了眼那面露得意之色的魯國公,冷笑道,「慕容侯爺此時應該在邊關駐守才是,為何會回京?難道說嘯遠侯爺沒有接到皇上的結單便擅自回京了?」
白隱的話讓魯國公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失言,他肥碩的臉上立即閃過一抹驚慌,匆匆地看了那平陽王一眼。
平陽王也沒有想到魯國公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冒傻氣,不由得氣得瞪了眼魯國公,上前一步沉聲道:「皇上,嘯遠侯當是聽說了文菁皇后離開人世的消息,悲慟過度而貿然回京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其情可憫,情有可原,皇上還請莫要怪罪於他。」
白澤看向白隱,從自己皇叔的眼中讀懂了一絲意味。當下便板著臉道:「平陽王,魯國公,朕倒是有一事不明。」
「皇上請講。」平陽王自不知白澤的葫蘆裡賣得什麼藥,還傻乎乎地問道。
「慕容文鷹回京的事情,為何朕不知道,而偏偏是兩位愛卿知道呢?」白澤拉著長音,慢條斯裡地說道,「莫不是……兩位愛卿與慕容文鷹如此交好,好到足以連朕都忽略的地步了?」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有如一記驚雷轟隆隆地炸響在魯國公和平陽王兩個人的腦袋頂上。慕容文鷹私自回京,原本是是魯國公的飛鴿傳書,原本想要借此要挾這個年輕的皇上放棄立硃砂為後的事情,哪裡想到卻被這皇上將了一軍。那慕容文鷹私自回京已然犯下大忌,若是在這個時候把自己也拉下水,那麼最後的下場只會有一個……
兩雙驚恐的眼睛對視了一下,立刻異口同聲地說道:「皇上,此事與臣無關!」
「哦?」白澤不覺想要笑出來,、「方纔兩位愛卿不是都在說嘯遠侯的事情,怎麼這會子卻又說與你們無關了?那你們倒是說說看,你們是怎麼知道慕容文鷹回京之事的?」
「這……」魯國公呻吟著,他的額上已然滲出了冷汗,就連手心裡全都是汗水,他偷偷地瞄了眼白澤,道,「回皇上,臣也是今兒早上才知道的,原是想早早與皇上言明,卻不想因立後之事給……呃,打斷了。」
立後。
當魯國公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赫然看到皇上白澤的眼微微地瞇了起來,笑意在眼中浮現,那是活脫脫的設下陷阱之後的得意。
壞了……
魯國公回頭看向平陽王,兩個人都清楚得很,而今若是不應了這新皇的心思,立那皇貴妃硃砂為後,恐怕這金殿定然是不會平安地走出去的。況且那邊又有靖王爺白隱在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雖然那白隱是在笑著,但是誰都清楚得很,便是將他們活活地撕面兩半他也是笑得出來的!
「來人,」白澤揚聲道,「取來宗譜,讓幾位元老們留下墨寶。」
宗譜,乃是武昭國皇室的祖譜的分冊,只有皇室的血脈及歷代皇后才有資格出現在這宗譜上。而每一位皇后的冊立,則需要朝廷的元老們蓋上大印表明贊同方可。這魯國公與平陽王看著那呈過來的宗譜,一顆心裡翻滾著怒火與不甘,便是更多的卻是恐懼。一種在空氣裡所透露出來的,是專屬於他們皇室白家的壓迫之感。他們甚至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從皇上白澤身上發出的,還是從靖王爺白隱身上發出的,那種渾然天成的帝王之氣影響著整個朝堂,讓他們心中的鬼祟再不敢作祟,只得乖乖地拿出了大印,醮著硃砂用力地蓋在了上面。
很好。
終於把這幾枚硬釘子拔松的白澤轉頭看向了白隱,這叔侄二人的笑意,簡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