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 007:身份 文 / 素衣凝香
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便不再是小桃了。
小桃抬起頭來,一瞬不瞬地望著白隱。
從昨天她在娘親的墳邊,焚燼了她所有的牽掛,也焚燼了她所有的回憶與那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名字。
烏洛拔提氏。
那些平素裡一慣喜歡欺負她、嘲笑她的慕容侯府的人們呵。他們並不知道,如若乾青國還在,論血統,她比他們每一個人都要高貴,論地位,她比他們每一個人都要高高在上。
然而,那卻是她最為憎惡的姓氏,帶給她痛苦,埋葬了她所有快樂與幸福的姓氏呵……
她要讓這個姓氏沾滿血腥!她要讓這個姓氏裡所有的人都墜入地獄,永遠永遠不得輪迴!
她要讓所有冠著這個姓氏的人為她的娘親陪葬!
「硃砂。」白隱微笑著對小桃說道,「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便是硃砂。你一定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就像你生下來便叫這個名字一樣。」
小桃,不,或許我們現在應該喚她作硃砂了。
硃砂點了點頭,白隱的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意,又指了指桌案之上的紙對她道,「這上面寫著你的身世,你要一一記牢。你的名字是硃砂,現在一十三歲。二月十八是你的生辰,正好是桃花兒盛開的時節,所以你的字便是妖兒。桃之夭夭,爍爍其華,女子之夭便為妖,你可懂了?」
硃砂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名叫朱金運,乃是江南吏部的一個小官兒,父母雙亡已然有十年了。你從小被長兄朱焰撫養長大,朱焰乃是兵部待郎李琦的麾下的一元戰將,三十有二,因長年征戰在外並無家室。待過幾日,本王自會安排你與你的兄長見面,你可記得住了?」
硃砂點頭,但見那桌案之上的紙上寫滿了朱氏一家的人丁情況以及所有人的戶籍。所含的信息倒是十分的詳細,但是好在人丁簡單,所以記起來十分容易。
「當今雖然是大昭國二世,但是因為邊疆動盪不已,所以依舊重視武臣。你出自武將之家,在宮裡自然是那些文臣、平民之女比不得的,相信也會少些麻煩。」白隱說著,用他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撫在了硃砂的頭上。掌心傳來的溫暖讓硃砂心微微地動著,卻也痛著。
「宮裡不比這王府別院,沒有本王的保護,你定要處處小心,步步為營,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以自保為先,明白了嗎?」白隱的聲音竟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溫和。
硃砂依舊點頭。她已然不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說些甚麼更好了,或許,她能做的,便只有沉默著,等待著屬於她的命運重新展開了。
「如今皇上病臥在床,大部分的朝事都已然由太子白澤全權處理,相信白澤成為新皇,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白隱收回了手,說道,「對了,小桃,你可知道,這個白澤是何許人也?」
「不就是太子麼?」硃砂隨口道。
一抹笑容浮現在白隱的唇角,他的黑眸望定了硃砂,笑道:「這個白澤,可不是別人。他正是你先前在廣緣寺裡看到的那個人。」
廣緣寺?
硃砂的目光一閃,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斷。在廣緣寺裡,她似乎確實是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和白隱在一起的年輕男子。
「他就是太子?」硃砂疑惑地問。
「正是。」白隱淡淡地笑道,「人生的際遇還真是無常,你似乎也從來沒有疑惑過,為甚麼梁氏要對你與你娘痛下殺手麼?」
硃砂的心意微動,她似乎意識到了甚麼,目光驚駭地看住了白隱。
「不錯。正是因為那次的相逢,所以白澤便托皇上御賜了婚姻。聖旨一下無人能夠攔回,便是有些人明知道這是錯的,也無法挽回一樣。你的一番廣緣寺之行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慕容薇歡天喜地成為了太子妃,卻並沒有得來最後的幸福。她成了某個人的替身,如何能不受太子殿下的冷眼?相信以那位太子妃娘娘的性子,也未見得能容得下這種事情。梁氏更不可能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步入她的後塵,只有除掉你們母女,她們兩個才有幸福可言。所以本王說,事世就是如此無常,有其一,便不可能有其二。一山不容二虎,一朝豈有二鳳?」
說罷,那薄唇又勾成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這慕容薇也並不虧,眼看著,便要成了皇后,他們慕容侯府的勢利更加無人能夠匹敵了。」
硃砂慢慢地抬起頭來,她的眸光裡遊走著複雜的光芒,望住了白隱:「這裡面,又有多少是王爺你的推波助瀾呢?」
白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硃砂的問題,只道:「想來,這是上天的恩賜。把你賜給了本王,也把本王賜給了你,不是嗎?」
這意味深長的話讓硃砂沉默下去,她不得不否認白隱所說的沒有錯。即便是他不出現,她和娘親也未見得會逃得出梁氏的迫害。而如若不是白隱,或許自己早就葬身在火海之中了罷?那些……只在時時刻刻算計著自己與娘親性命的人……就算是你們爬到了權利的頂端,我也要親手斷送你們的未來甚至是生命。
「歲月是個無情的小偷,會偷走你所有珍貴的東西。不過沒有關係,本王會陪你一起,趕在這個小偷之前,拿到你所有應得的東西。」白隱伸出手替硃砂整理著她的長髮,慢條斯理地說,「你只需要做好準備便是了。」
準備好嗎……做好被送進那個充滿了權勢紛爭之地的準備,做好了,面對那些她所憎惡之人的準備。
而她自己真的準備好嗎?
硃砂低下頭,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纖細而柔美的身體。即將做什麼,要做什麼,該做什麼,她都清楚得很。
只要不擇手段地,把那個男人緊緊地握在手心裡,就可以將慕容家族一舉牢牢地踏在腳下了。
「娘,你說過的,仇恨的滋味,我已經深深地植入了骨髓。在我血脈之中流動的,都是對慕容家深深的恨,我要讓慕容家族血流成河,我要讓那梁氏血債血償!」草舞鶯飛,陽光明媚,硃砂卻有如置身在寒冷的冰窖。她的眼睛裡所有的快樂,都已然被冰封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