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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0.我害怕 文 / 寧怡

    010.我害怕

    仙女嶺下,鼓樂喧鬧。(小說手打小說)周府內外,熱鬧非凡,喜氣洋洋。

    周志海成親的日子到了。

    周老先生在周家村深得人心,周志海的「神醫」之名遠近聞名,來向周府慶賀的人是絡繹不絕。來給周府道賀的人中,有乘車馬衣冠楚楚的達官貴人人,有挎刀佩劍的江湖爽客,也有打赤腳的周家村村民。

    如月一家子大清早就從清州城出發,到達周家村雷家的宅院時,太陽才升到半空。在自家的宅院裡休息了幾個時辰,雷振遠就指揮家丁扛上賀禮,抄近路越過山澗去周志海的家。

    周老先生和周志海站在大門外,帶著鼓樂迎接客人。看到如月一家子光臨,周老先生和周志海父子倆熱情洋溢地迎上來。

    「義父,你帶的這朵大紅花很看好,送給我。」小鵬軒好奇地看身著大紅喜服的周志海,伸手就要拉周志海胸前掛的大紅花。

    周老先生樂呵呵地看小鵬軒,逗樂說:「你這個小不點,就想帶大紅花了。再耐心等十幾年,少不了你帶的大紅花。」

    周圍的賓客,聽到周老先生的話,哈哈大笑。

    周志海伸手捉住伸上來的小爪子,微笑說:「這個可不能送給你。今天義父沒有空跟你們玩,裡面有很多糖果,你們自己進去吃糖果。」

    圍繞周志海不放的小鵬軒三兄妹,一聽說裡面有糖果吃,馬上放開了周志海,向裡面跑進去。照料三個孩子的小青、小婷和小鳳,急忙跟隨進去。

    如月和雷振遠向周老先生和周志海說了幾句道賀的話,跟隨接待客人的家丁走進周府。

    最熱鬧的時刻到了。

    周府的大堂裡,前來慶賀的賓客聚集到一起,觀看新郎、新娘拜堂,人人臉上笑逐顏開。身著大紅喜服的周志海,牽引著披大紅蓋頭的新娘子,雙雙拜了天地,又叩拜父母雙親。周老先生夫婦接受兒子、媳婦的叩拜,樂呵呵地。

    新郎官周志海,保持一貫的優雅閒適,他做每一個動作都不慌不忙,在他雲淡風輕的微笑中,他們看不出這位新郎官的真實情感。

    周志海牽引著新娘入洞房。

    如月遙望雙雙離開的背影,心中感慨:這種美妙的時刻,自己從來沒有體驗過。穿越前,如月是未婚;穿越後,這身子的原主已經跟雷振遠拜堂過了,如月本人沒趕上。

    看到如月出神地看新郎、新娘遠去的身影,雷振遠碰了碰如月:「夫人,在想什麼?」

    「在我的記憶中,沒有成親的那一段。」如月感歎,「我們成親時的情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都是過去的事,忘記了也沒什麼。」端詳身邊這位年輕美貌的夫人,雷振遠暗暗慶幸,要不是如月把過去被搶、被迫拜堂成親的那一段忘記了,她會痛恨自己一輩子的。

    忘了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徹底地忘掉。

    午宴開始了。

    周府的人將如月安排在女眷的首席上。周玉卿親自作陪,熱情招呼各位夫人和小姐。如月害怕吃油膩的食物,象徵性地吃一點,就退席了。宴席上的眾人知道如月正害喜,也不勉強。

    午宴結束後,如月一家子回到相隔一條山澗的雷府宅院,大家坐在後院的屋簷下乘涼。

    「熱,很熱。母親,你看,我很熱。」錦兒拉如月的手覆上他光溜溜、只有一小撮毛的腦袋。

    如月撫摸,這小腦袋上汗津津的,用手帕擦拭乾淨上面的汗水,再撫摸錦兒的身子,他的後背因為有汗水,很粘稠。

    小鵬軒和秋兒也跟隨著叫嚷,都說熱得難受。

    「走,跟父親洗澡去。」雷振遠拿一條毛巾,帶三個小傢伙來到水池邊。

    清凌凌的水池,在陽光下跳躍著金光。

    如月不放心雷振遠一人照看三個小孩子,撐一把太陽傘,來到水池邊。

    雷振遠自己只穿一條褲衩,帶三個穿肚兜的小傢伙走下水池的台階。小鵬軒、秋兒和錦兒小心翼翼走下兩級台階,當清涼的池水浸泡到小膝蓋時,就不敢再往下走了,驚懼地望寬闊的水池。

    雷振遠放開三個孩子,自己在水池裡游泳,他靈活地划動手腳,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動。

    小鵬軒、秋兒和錦兒漸漸忘卻了恐懼,蹲下身子泡在池水中,互相潑水打水仗玩兒。

    打鬧中,錦兒忘情地後退,小腳踩空,向後倒去,沉入水池裡,驚恐萬狀地掙扎:「父親,母親,快來呀。」

    如月看到錦兒的身體往下沉,水池裡冒出幾個小泡泡,失聲叫喊:「振遠,快救錦兒上來。」

    小鵬軒和秋兒嚇得縮成一團。

    「不用怕,父親在這裡。」雷振遠伸手托起錦兒的小身子,叫錦兒吐出嘴裡的水。

    如月鬆了一口氣,有些後怕。

    錦兒委屈地看父親,才要撒嬌,雷振遠放手,錦兒驚叫著往水池裡沉。雷振遠不停地將錦兒托起,放開,再托起,又放開,連續不斷。錦兒不再害怕,本能地划動手腳。有一次,錦兒往下沉時,雷振遠還沒有伸手把他托起,他自己就蹬著小腿浮上水面了。

    站在台階上的小鵬軒看得有趣,沖雷振遠叫嚷:「父親,我也要玩,應該輪到我了。」

    如月站在水池邊,看雷振遠輪流教三個孩子游泳。小鵬軒、秋兒和錦兒在父親的保護下,快活地划動手腳,笨拙地學游泳。如月發現,小鵬軒在雷振遠的幾番教導下,不用父親托起,自己就可以划動手腳,而不會沉下水池中。

    「原來游泳這樣簡單。」如月的身旁傳來一聲感歎。

    如月回頭看,雷磊軒不知何時走到了水池邊,觀看雷振遠教弟弟、妹妹學游泳。如月看出,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看得心癢癢,只是礙於自己在場,不好意思下水。

    「振遠,你注意看好孩子。我困了,回去休息。」如月吩咐幾句,轉身離開了水池。

    走到屋簷下,如月向水池方向望去,水池上已經沒有了雷磊軒的身影,水池裡傳出雷振遠、雷磊軒和小鵬軒的笑聲,混雜著秋兒和錦兒著急的叫嚷。

    陽光下的水池,水花飛濺,笑語聲聲。

    午睡醒來,如月走出房間,向水池的方向望去,那裡仍然傳來陣陣的笑語。才學會游泳的雷磊軒、小鵬軒、秋兒和錦兒興趣盎然地泡在水池裡,雷振遠不放心這四個兒女,泡在水中留意。

    太陽靠近了西山,該去周府赴宴了。雷振遠督促四個兒女走上水池,抹去水漬,穿上衣服。

    「母親,我會游泳了。」

    「我也學會游泳了,母親。」

    小鵬軒、秋兒和錦兒快樂無比地奔向如月,告訴母親自己剛剛學會的本領。

    如月和雷振遠帶領雷府的人越過山澗,到周府去赴宴。

    喜慶的宴席上,眾賓客們觥籌交措,笑語喧嘩,慶賀周志海成親。晚宴結束,許多人又湧去新房,要鬧洞房。

    對於雷磊軒、凌姑這種未婚的青年男女來說,鬧洞房是新奇而富有吸引力的。小鵬軒、秋兒和錦兒湊熱鬧地擠在人群中,向新房走去。如月和雷振遠也只有加入了鬧洞房的人群。

    到了新房,才知道周志海這個新郎官沒有回洞房。在周志海的院子裡,賓客們坐在客廳中喝茶、閒聊等候。

    李護院走進來,跟雷振遠悄悄耳語一番。

    「夫人,我有事先出去一會兒。你小心,別往人太多的地方擠。」雷振遠匆匆囑咐幾句,匆匆離開。

    小鵬軒、秋兒和錦兒三個小傢伙坐不住,跑到客廳外去了。照料他們三兄妹的小青、小婷和小鳳跟隨到客廳外。

    如月與凌姑在客廳裡稍坐一會,如月不放心跑到外面去的三個孩子,她走到客廳外,看到三個孩子在屋簷下玩耍,照料他們兄妹的丫頭緊緊跟隨,心就放寬了。

    燈光下,如月打量這個熟悉的庭院,心中惆悵。曾有幾個月,如月是天天到這個庭院裡,跟周志海學醫。那個時候的如月,與周志海沉浸於柔情蜜意中,那時,如月認定與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周神醫。

    世事變幻莫測,誰能料想到,今天如月跟雷振遠兒女成群,周志海又與林心萍結成連理。

    如月發現,周志海的書房中,有燈光從窗戶間透出。周志海向來不准人隨意進入他的書房。誰在裡面呢?

    如月好奇地向周志海的書房走去。凌姑在如月身後緊緊跟隨。

    推開虛掩的門,如月向裡面張望,看到周志海坐在書桌後,用手支撐著頭部,神情恍惚。

    洞房花燭夜,賓客們等著鬧洞房,新娘子癡癡地等候,新郎官躲到書房裡來了。

    「志海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怎麼能躲在這裡的?」如月責怪周志海,輕快地向他走去。

    凌姑在書房門口停下腳步,遠遠地看如月獨自走向書桌。

    周志海抬頭,燈光下看到熟悉而嬌美的面龐不停向自己靠近,恍惚中似回到了幾年前,他激動地站起來:「雪兒,你肯原諒我了?你終於來看我了。」

    如月愣住,站在書桌前看神色激動的周志海,提醒他:「志海哥,你怎麼了?今天是你跟林小姐成親的日子。你不到新房中陪新娘子,躲到書房裡幹什麼?」

    「哦——」周志海失落,越過如月看向外面那片充滿喜慶的紅彤彤,他回到了現實中,沮喪地坐回書桌後,苦惱地支住頭部:「雪兒,我很害怕。」

    「志海哥,你害怕什麼?」如月不明白,以周志海的醫術、武功,就是雷振遠都讓他三分,他有什麼可害怕的。

    周志海仰面看如月,目光飄忽不定:「雪兒,我好害怕。我害怕,當我看清新娘子的面容時,會嚇得落荒而逃;我害怕當我擁抱著她的時候,呼喚的是你的名字。我害怕進入了新房,會讓我自己後悔一生。」

    「雪兒,我真的好害怕。」周志海衝動地握住如月的手,手掌心汗津津的。

    凌姑站在書房門,看到這裡,向書房裡邁進了幾步,又重新退出門口。

    如月的心,情不自禁地顫抖。如月輕輕搖頭,將對過去的依戀全都甩開,她克制住自己,理智地凝望昔日的情人:「志海哥,我們間的一切,都變成了過去,忘了它。林小姐在新房中等你,她對你一片癡情,你不能辜負了她。」

    「要不是母親詐病,我就不會同意跟林心萍成親,我對她毫無感情。」周志海煩燥地說,「我不敢想像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情景,我害怕在無意之中,錯把她當作你。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志海哥,你擔心傷害林小姐,說明你是在意她的。」如月拉周志海起來,熱切地說:「快去,大家都等著鬧新房,林小姐更是盼望著你出現。你看清新娘子的面容,告訴你自己,她就是以後要跟你走過風風雨雨的人。這樣,你就能接納她。」

    周志海猶豫不決:「可以嗎?這樣可以嗎?」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做每一件事的時候,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告訴自己,她是你今生守護的人。」如月當著凌姑的面,拉周志海走到書房門,放開周志海的手,推他向外:「快去,別讓新娘子等急了。」

    凌姑靜靜站在書房門邊,默默地如月和周志海。

    「看清她的面容,告訴自己,她就是我今生守護的人。」周志海喃喃自語,望外面那片紅彤彤。周志海不慌不忙地向新房走去。

    如月拉凌姑的手:「走,咱們也去新房看。看清楚點,別到你自己做新娘子時,慌了手腳。」

    「夫人,看你都在說些什麼。」凌姑難為情,跟隨如月走進新房。

    新房裡,紅燭搖曳,輕紗波動,春意融融。

    親友們歡笑哄叫。周志海以喜桿挑起大紅蓋頭,緩緩取下。盛裝的新娘子,含羞帶喜地凝望新郎,繼而羞答答地低垂目光。周志海居高臨下凝望新娘子,將一屋子的親友全忽視了。

    如月退在後面賓客稀少的地方,遙遙觀看,默默地祝福這對新人。忽然間,如月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拉自己的衣袖,回頭看時,雷振遠站立在身旁。

    新郎、新娘喝合歡酒了。周志海手捧酒杯,凝望近在咫尺的新娘,這是一張生疏而美麗的臉,周志海在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就是與我相伴此生的人,她叫林心萍。」

    看到新郎、新娘情意綿綿地凝望,如月觸景生情,向雷振遠感歎:「洞房花燭夜,是多麼的纏綿悱惻。」

    「這樣,我更放心了。」雷振遠是另外一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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