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4.「寬厚仁慈」(下) 文 / 寧怡
084.「寬厚仁慈」(下)
「稀世珍寶?」雷振遠斜眼看擺放在桌子上的匾額,輕蔑地:「一塊破銅!」
「你懂什麼」知府大人大聲地訓斥,看到雷振遠面露不悅,醒悟跟自己說話的人不是自己的下屬,改用平和的語調說:「這塊銅匾中有了當今皇上親筆題寫的『寬厚仁慈』,它就成了稀世珍寶。(小說手打小說)當今皇上都說你雷振遠是寬厚仁慈的人,以後誰敢說你坑蒙拐騙、殺人放火?要是有人敢給你扣上罪名,就是跟當今皇上過不去。」
如月、雷振遠和二姑奶奶聽了,是目瞪口呆,當今皇上題寫的幾個字,竟然有這樣大的魔力。
「這塊匾額,豈不成了免死金牌?」如月不能確定,問得小心翼翼。
「有這個意思。」知府大人肯定地點頭,「沒有哪個官員膽敢給皇上說是『寬厚仁慈』的人定罪,除非皇上親口承認錯賜了這塊匾額。」
如月興奮得兩眼放光,用手小心撫摸這塊黃銅鑄成的匾額,激動地喃喃:「還真的是塊稀世珍寶。」
二姑奶奶傻傻地看匾額,幾疑是置身於夢中:弟弟居然擁有當今皇上賜給的免死金牌。
「那就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雷振遠彎腰細看匾額,充滿了喜悅。雷振遠有點惋惜,這銅鑄的匾額太笨重了,不方便隨身攜帶。
沉浸於快樂中的如月,想到了一個問題:「姑老爺,當今皇上為什麼要賜這『寬厚仁慈』給我家老爺?」
雷振遠亦是莫名其妙地看知府大人。
「因為你們給災民捐獻了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東西呀。在天災來臨之時,能夠熱心地給災民捐獻出十萬兩銀子,用以購買藥材、搭建帳篷,使清州城的災民避免了瘟疫的痛苦、流離失所的辛酸,有這種善舉的人,還不算『寬厚仁慈』?」知府大人嚴肅地說。
「可是可是」如月沒有將可是後面的話說出來,她先把所有跟隨的人揮退,當大廳裡只有如月、雷振遠、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時,如月才繼續問:「可實際上,我們並沒有捐獻出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東西呀。」
如月、雷振遠、二姑奶奶用懷疑的目光看向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奸笑著說:「誰說沒有?我說你們捐獻了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東西,你們就捐獻了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東西,不會有假。」知府大人說完,縱聲大笑,得意的笑聲在大廳裡迴響。
散落在大廳外的一大群隨從人員,聽到大廳內傳出的大笑,人人愕然。
「你們是沒有捐獻出價值十萬兩銀子的東西,可是你們借給我的幾萬兩銀子解了燃眉之急,我不過是將幾萬誇大成十萬,把借說成是捐獻罷了。」知府大人得意忘形,笑瞇瞇地說,「實話告訴你們吧,發生地震的有三個相鄰的州,其他兩個州地震發生後,百姓死於瘟疫的無數,剩餘的流離失所,唯獨我清州城地震後不久,瘟疫得到及時控制,房屋坍塌的百姓有地方可容身。上峰得知我典當家財安置災民,上報朝庭後,當今皇上誇獎我是愛民如子。」
雷振遠笑罵:「你當時死活不讓我夫人贖回物品,我就知道你別有用意。老狐狸!」
知府大人忍不住又一次縱聲大笑,將家財典當十多天,保住了烏紗帽,贏得了皇上的誇獎,真是棋高一招。另外兩個州的官員在地震結束後,束手無策,結果被朝庭罷官的罷官,降職的降職。
「原來是為了這個。」如月恍然大悟。
回想知府大人典當家財時,如月看到二姑奶奶傷心,曾主動提出幫助贖回二姑***嫁妝,知府大人死活不領情。當時如月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想起來,知府大人是害怕贖回太早,上峰不知道此事吧。如月不得不佩服知府大人老謀深算,善於為自己的仕途鋪路搭橋。
二姑奶奶生氣地瞪知府大人:「當時為什麼不悄悄告知我一聲,害得我白哭了幾天,還跑回弟妹這裡居住一段日子。」
「他要是事前告訴你,這齣戲就演砸了。」雷振遠放聲大笑。
知府大人也大笑。
放縱、得意的笑聲在大廳內迴響。
如月兩世都做生意,最喜歡核計數字以確定得失。如月心中暗暗將知府大人剛才說的兩個數字核計後,吃驚地問:「姑老爺,你把幾萬誇大成十萬,將借給說成是捐獻,你自己不是要誇空一大笑銀子?」
「夫人,不要說傻話,像他這種老狐狸會做賠本生意?不可能!」雷振遠哂笑。
知府大人也笑:「什麼都瞞不過你這老狐狸。實話告訴你吧,我在上報購買藥材的差價上,填平了這個坑。」
「藥材差價?」如月想得頭腦漲大,都不能參透其中玄機。這官場中的事,真是奧妙無窮。
知府大人看如月想得苦惱,低聲說:「弟妹,你不是外人,我就如實告訴你。我上報的藥材價格是按當時藥材的價格,每副藥十兩銀子;可我購買的價格是地震前的藥材價格,每副藥一兩銀子。我在清州城二十幾家藥鋪、藥館購買那麼多的藥材,差價共有多少?你是聰明人,不用我明說。」
「姑老爺,你這不是你怎麼能」如月將強取豪奪、貪污腐化等詞嚥回肚子裡,心情複雜地問:「你就不害怕上峰發現,拿你問罪?」
「不會,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知府大人說得輕輕鬆鬆,「發生地震的三個州,只有我清州城百姓災後很快恢復安穩的生活,朝庭要表彰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拿我問罪?再說了,我已經拿回購買藥材的契約,燒掉了。朝庭會派出人來問這些藥鋪、醫館,賣給我的藥材價格是多少?各藥鋪、醫館,敢問官府的人,朝庭撥下多少用以購買藥材的銀子?」
如月啞口無言。
雷振遠直罵知府大人老奸巨滑。
「發生地震,你一定撈了不少。」如月悻悻地。
如月忽然發現,這知府大人跟那仍被關在大牢裡的劉半仙是一丘之貉,許多人哭得肝腸寸斷的時候,他躲在一旁數銀子,笑歪了嘴。如月不由得厭惡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如月臉色不悅,猜測出其中原因,對如月正色地說:「弟妹,你說錯我了。我之所以報差價,只是要填平回報你們的這個坑。上面撥下的銀兩,我一毫子都沒有昧下,全部都用到救災上了。」
「我相信,我相信。」如月禮貌地點頭。
鬼才相信他的話!
晚餐的時候,知府大人喝得一塌糊塗,向雷振遠舉杯:「來,雷大善人,乾杯!你贏來個『寬厚仁慈』,我博得個『愛民如子』,咱倆都不虧。」
「相公,你喝醉了。」二姑奶奶要奪下知府大人手中的酒杯,不讓知府大人再喝酒。
知府大人把手中酒杯舉到另一個方位,讓二姑奶奶夠不到,把矛頭對準二姑奶奶:「夫人,你更高興吧。我把你的兩個眼中釘賣了。」
二姑奶奶生氣,不理睬知府大人。
「沒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知府大人自言自語。
二姑奶奶氣紅了臉,賭氣說:「你不如把天上的仙女接回家,才好。」
如月和雷振遠,一個只顧吃飯,一個假裝喝酒,都不理睬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
朝庭賜予匾額「寬厚仁慈」的第二天。
一大早,雷振遠親自出馬,找來幾個能工巧匠,將匾額高高地掛在雷府大廳的正中。
雷振遠離家不久,周志海兄妹就來到了雷府。
一見到如月,周玉卿就開口說:「雪兒姐姐,我們是特意來開開眼界,看皇上賜給你們的匾額。」
昨天欽差到雷府傳聖旨、朝庭賜給雷府當今皇上親筆題字的匾額一事,在整個清州城傳遍了。
如月將周志海兄妹帶到大廳,指高高掛在正中的匾額:「那就是當今皇上賜給我家老爺的匾額。」
周志海和周玉卿走到匾額下,抬頭觀看上方金光閃閃的大字。
周玉卿細細地觀賞真龍天子的寶墨。
周志海小聲念兩遍匾額上的字,領悟到其中的意思之後,長笑不止:「當今世上,除了雷老爺,再沒有人配得上這『寬厚仁慈』了。哈哈——」
周玉卿經哥哥這一提醒,醒悟過來後,也笑了。
如月知道這周志海在說反話,訕訕地笑:「反正這是朝庭賜給,又不是我們討來的。他給什麼,我們收什麼。」
「志海哥,你為災民做了不少,朝庭可有什麼嘉獎?」如月想這周志海又出藥方,又捐獻藥材,朝庭理應不會虧待。
周志海不屑地:「我可不稀罕這個。」
周志海不稀罕是一回事,朝庭對周志海的功勞有無表示,又是另一回事。如月懷疑是知府大人上報時,把周志海的功勞給忽略了。
周玉卿看到如月疑惑的神色,就明白地告訴:「昨天朝庭下聖,封我哥哥為御醫,讓我哥哥推掉了。」
「這聖旨,也是可以不聽從的?」如月好奇,史書上記載的是,皇上金口一開,就再也不會改變了,違抗者唯有一死。
周玉海淡淡的:「我沒有說不去做御醫,我只是說,清州城內的瘟疫沒有徹底清除,我要留下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