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謝謝你 文 / 寧怡
1o1.謝謝你
周志海給小鵬軒細細把過脈。又極其仔細地給小鵬軒檢查了眼睛、舌頭,肯定地說:「這孩子體內的毒性已經徹底地清除,不用再服藥了。」
正在俯身安撫小鵬軒的如月聽了,驚喜萬分,生怕是自己聽錯了,睜大那美麗的眼睛,專注地看周志海:「真的?我的孩子痊癒了?」
「雪兒,你的孩子痊癒了。」周志海含笑點頭。
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這位神醫,當如月確信小鵬軒已經痊癒時,歡喜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抱起床上的孩子,不停地親吻那嬌嫩的小臉蛋,繼而將小鵬軒的小臉偎依在自己的臉上,激動地喃喃自語:「小寶貝,你沒事了。我的小寶貝痊癒了。」
周志海和周玉卿微笑著看如月,他們不能體會到,一位母親因為孩子恢復健康的狂喜,他們是因為如月的歡樂而歡樂。
「謝謝你,周公子。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如月真摯地望向周志海,眼睛中閃著晶瑩的淚珠,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有誰知道。在孩子中毒的這段時間裡,如月心中的焦慮。看到小鵬軒在痛苦中煎熬,如月同樣被痛苦折磨著,總擔心這個弱小的生命會隨風而去。孩子痊癒了,如月的擔憂也就消失了。因此,如月懷著由衷的感激,感謝周志海救了自己的孩子,要是沒有這位神醫,懷中的孩子可能已經保不住了。
「雪兒,感謝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得用行動來表示。」周志海眨眼看感謝他的人,戲謔地說。
如月醒悟,周神醫的診費是相當昂貴的,自己只顧著高興,就忘記付診費了。如月騰出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千兩銀票,塞到周玉海的大手上,不好意思地說:「看我只顧著高興,就把這個給忘記了。」
看到哥哥迫不及待地向如月索要銀票,周玉卿嗔怪地瞪眼看哥哥:「哥哥,真有你的。」
周志海知道有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故意不作解釋,反而捏著手中這張帶有體溫的銀票搖頭:「一千兩!不行,少了。雪兒,雷老爺花錢似流水,你用一千兩就打我,太慪門了。」
如月霎時漲紅了臉。過去如月曾經看到有人付給周志海一千兩銀票作診費,還以為周志海每次收診費都是一千兩。既然有人嫌少,如月在懷中又掏出一張千兩的銀票,放到周志海的手上。
周志海盯住如月羞紅的臉,忍住心中的顫抖,微笑著衝她搖頭。
如月臉上**辣的,只得掏出懷中最後的一張百兩銀票,放到那只伸出的大手上。
周志海仍是搖頭。
老天,這位周神醫也太貪婪了!
「周公子,診費到底要多少?我身上已經沒有銀兩了,缺少的部分過後再送來。」如月困窘,有種被敲竹槓的感覺。
周玉卿看出哥哥分明就是故意刁難如月,為如月打抱不平:「雪兒姐姐,不要理會他。他是貪得無厭的傢伙。」
周志海再也忍俊不禁,放聲大笑,爽朗的笑聲震得在場的兩個女子呆。在如月和周玉卿疑惑的注視下,周志海將手中的三張銀票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回如月的手上。
「我周志海雖說不如雷老爺家財萬貫,可也不缺少這點銀子。雪兒,你要是真的感謝我,請我吃一頓飯。怎樣?」周志海期待地看如月。跟如月單獨吃一頓飯,是周志海幾天前就生出的願望,可要是周志海邀請如月,她肯定不會答應,於是周志海就想到了叫如月請自己吃飯來答謝自己。
如月和周玉卿的頭腦短時間內轉不過彎來:一頓飯作診費?!
如月猶豫不決地:「好吧,等我回去準備好了,再派人請周公子赴宴。」如月心裡在想,雷振遠應該答應陪同周志海一同喝酒吧。
「不!不!」周志海搖頭,「不用準備。就現在,你請我到外面去吃飯。」
兩個人一起去吃飯?!
如月的心中警鈴大作,馬上想到了雷振遠暴跳如雷的吃人模樣。在前世,男女在一起吃飯是司空見慣的事,在這裡,一個有夫之婦跟一個單身男子單獨吃飯,就是傷風敗俗,雷振遠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一鐵砂掌把如月打得重新投胎轉世。
跟這位周神醫單獨去吃飯,絕對是件危險的事。如月可不想冒這種風險。
「不,我不去。周公子,我不會喝酒,不能陪你去吃飯。這些銀子你拿出,自個慢慢喝酒。」如月慌張地將手中的銀票塞回周志海的手中。
周志海十分失望,天底下有多少人夢想著請他周神醫用餐,如今他主動提出,叫如月請他吃飯,如月竟斷然拒絕。
周志海惱怒地將銀票塞回如月手上,將如月的手連帶銀票都握在掌心,威脅似的盯住如月:「我醫治好了你的孩子,你必須付出診費。我要求你付出的診費就是:請我吃一頓飯。否則。就當我沒有醫治過你懷中的孩子。」
周玉卿也看出哥哥是想單獨跟如月在一起,警告地叫:「哥哥,你想幹什麼?」雷老虎可不是好惹的,作起來,比真正的老虎更可怕。何況,人家如月根本就不願意,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
如月驚慌地抽回手,逃到周玉卿的身邊,遠看周志海這個危險人物,緊張地問:「玉卿妹妹,你哥哥說就當他沒有醫治過我的孩子,是什麼意思?」
周玉卿歎息,周志海的性格有些古怪,他醫治病人收取的診費不一定要銀子,有時候也叫病人給他辦事作診費,諸如送東西、找珍貴的草藥、殺人。病人要是付出的診費不能讓周志海滿意,周志海就會讓病人恢復到他醫治前的狀態,就當他從來沒有醫治過。
真是卑鄙!過去怎麼沒有現周志海是這樣古怪的人。這位周神醫的醫術一流,醫德卻是末流。
如月是萬萬不肯跟周志海單獨呆在一起的。如月驚慌地看懷中的孩子,再看看昔日的情人:不跟他單獨吃飯,他真的會讓小鵬軒恢復到奄奄一息的狀態,以至於永遠離開人世?
想到孩子極有可能會重涉危境,如月憂心忡忡。將臉埋進孩子的身子上,低聲地哭泣。
單獨跟自己一起吃飯,會讓如月這樣為難,是周志海之前沒有想到的,他以為,兩人單獨在一起,重拾過去的溫馨,是件非常愉悅地事。
「哥哥,看你自己的傑作,把雪兒姐姐都弄哭了。」周玉卿埋怨地瞪周志海,轉而安慰如月。「雪兒姐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就不要理他,他不敢拿你怎樣的。你要是願意去,我陪你一起去。」
周志海無奈,順著妹妹給的台階下:「你要是不怕多花銀子,就多加玉卿一個。你別哭了,別人要是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兄妹合夥逼你要銀子呢。」
如月拭淚,讓其他人先行護送小鵬軒回雷府,只留下凌姑和晴兒侍候。有周志海和周玉卿在,沒有誰敢對她輕舉妄動的。
如月、周志海和周玉卿帶領凌姑和晴兒來到清州城最好的飯店。如月為凌姑和晴兒在大廳點了一桌子豐盛的菜餚,在一個小包廂內另外點了一桌子的美味。先初,凌姑不放心如月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如月告訴凌姑,周玉海和周玉卿都是如月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兄妹都會武功,他們會保護自己的,凌姑才放心,讓如月跟隨周志海兄妹進入小包廂。
三人坐在桌子旁。
如月向小杯子中倒滿酒,雙手捧給周志海,真摯地望著這位神醫:「周公子,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
周志海不敢造次,鄭重地接過酒杯,深深地望向如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只覺得醇香無比,竟是從來沒有喝過如此佳餚,不由感歎說:「真是好酒。」
如月微笑,一連給周志海倒了三次酒,向他致謝。周志海都一飲而盡。
三人坐在一起用餐,邊吃邊談論些輕鬆的話題,氣氛融洽。
恍惚間,周志海產生了錯覺,以為回到了一年前的周家村,三人圍坐在一起愉快地用餐。周志海悄悄地望向如月,要是在過去,如月都會向他報以溫柔的微笑。可現在。如月只是低頭撥弄眼前的菜餚,似乎對周志海的看望毫無察覺。
周志海不由出長長的歎息,不停地給自己倒酒。
「周公子,你的酒量越來越大了。過去你很少喝酒的。」如月淡然看喝個不停的人,輕輕地說。
「雪兒,你別公子長公子短地叫,行不行?還像以前那樣叫我。」周志海皺眉,如月這種生疏的稱呼讓他心中很不爽。
周玉卿也有同感,對如月說:「是呀,你們沒必要變得這樣生疏,就像好朋友一樣,不行嗎?」
「你老是叫『周公子周公子』,讓我差點以為我們過去從來沒有認識過。」周志海很不滿意如月這樣叫自己,提出了抗議。
「是誰先叫我『謝夫人』來著?讓我之前那幾聲『志海哥』倒像是趕著跟人家套近乎似的。」如月反唇相譏,周志海第一次叫她「謝夫人」的冷漠,讓她難以忘記。
回想起是自己先跟人家疏遠的,周志海困窘,尷尬地為自己辯護:「那時麼,雷老虎在旁邊虎視眈眈,我哪敢一見面就叫他的夫人『雪兒』,小心他一口吃了我。」
「那你現在就不怕雷老虎一口吃了你?別為自己開脫,當時是看到我抱個奄奄一息的孩子有事相求,你周神醫就擺臭架子。當時你還想見死不救。」
周志海理屈,尷尬地向周玉卿說:「早知道雪兒請吃飯不是謝謝我,而是找我算賬,我就收下銀子,不跟隨她來了。」
周玉卿笑看這對昔日的情人:「不如這樣,公眾場合還是叫『謝夫人』『周公子』的好,私下裡再如過去那樣稱呼,又不引人猜疑,又不顯生疏。」
「還是玉卿妹妹的提議好。」如月贊同。雷振遠的霸佔欲這樣強,要是周志海當雷振遠的面親暱地叫自己「雪兒」,絕對會吹鬍子瞪眼的。
三人都懷念過去在周家村時到仙女嶺打獵的日子,興致勃勃地談論過去在叢林中追趕獵物、在仙女洞中夜宿的歡樂。
沉溺於歡樂中的周志海忘情地喝酒,漸漸就有了幾分的醉意。
周志海一連喝乾了幾杯酒,傷感地說:「為什麼,美好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總是離我們而去?」
「哥哥,你喝醉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周玉卿笑看醉意朦朧的人。
周志海目光灼灼地看對面的如月,傷感地說:「可是,我唯一美好的離我遠去,再也不回來了。」
如月低頭吃飯,裝作聽不明白周志海的話。
「哥哥,你別這樣。你要學會放開,別老糾纏著不放。」周玉卿勸說哥哥。
「我就是放不開,我始終都想不明白。雪兒,當初我們倆好好的,後來你為什麼就不理我了呢?」周志海藉著酒意,向如月詢問憋在心裡很久的疑問。
周玉卿霎時緊張,看向如月,背著周志海向如月擺手。哥哥要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惡作劇,造成了兩個人間的誤會,致使兩位有情人錯過在一起的機會,以後恐怕不會對妹妹有好臉色了。
如月自然明白周玉卿擺手的意思。就是周玉卿不懇求,如月也不會告訴周志海真相的。兩人間的情感已成為過去,如月已經成為雷振遠的夫人,成為雷磊軒和小鵬軒的母親。
如月低頭裝聾作啞,不理會周志海。
周志海不甘心,走過來一把抓住如月的手,噴著酒氣,問:「雪兒,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不,你沒有做錯什麼。」如月驚慌失措,要甩開周志海的大手,都沒有成功。
「哥哥,你喝醉了。別這樣。」周玉卿走來,要掰開周志海的大手,被周志海用力一推,甩到一邊去,差點摔倒。
「走開,不關你的事。」周志海喝斥妹妹,轉而向如月,嫉恨地問:「是你想起了是雷老虎的夫人,看到雷老虎比我有權勢,就放棄我跟隨他?」
「不,不是的。」如月知道,自己與周志海不可能再有未來,可不能容忍褻瀆那曾經擁有的美好情感,激動地否定:「那時,我根本就不知道誰是雷老虎。當時是因為」
「雪兒姐姐。」周玉卿尖叫,驚恐萬狀。
將要衝口而出的話就此哽住了,看到周志海明亮的眼睛中含著眼花,在期待著,如月哽咽地說:「志海哥,都過去了,你就不要再問了,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識過。」
周志海心碎,忘情地把如月摟入懷中,狂熱地說:「不!不會過去的!雪兒,只要你還愛著我,只要你願意,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雷振遠溫和的笑臉和小鵬軒可愛的小模樣浮現在如月的眼前。
「不!我不會跟你走的。我不能跟你走的。」如月猛地推開周志海,狼狽地奪門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