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2.絕不回去 文 / 寧怡
o72.絕不回去
五天後,如月確信沒有人對小李村的農莊感興趣。就從小青家那破舊的小屋子中搬回到了寬敞的農莊。
第二天上午,如月獨自坐在後院的屋簷下,一針一線地做小孩子的衣服。
百里灣三雄在前面的大院裡忙於練功,他們舞動手中大刀,呼呼地響。
張大嫂與小青在東側包廊前的水井邊,一邊談笑一邊擦洗衣服。兩個小孩用小手攪動桶中的清水玩耍。
忽然,大門外傳來了叩門聲。百里灣三雄不以為意,以為是外出的寧總管回來了。張老2和張老三繼續練功,張老大走去開門。
門打開了,屹立在大門外的是一個山一樣高大強壯的身體,一臉的胡碴,陰鬱的眼睛冷冷地看張老大,散出的那種霸氣震懾得張老大魂不附體。
「啊,你,來了。」
張老大看到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就站立在門外,頭腦一片空白,意識中想到應該馬上關上大門,把這頭老虎關在外面,可實際上張老大被雷振遠目光中的寒意震得不敢輕舉妄動。
雷振遠冷冷地睨一下張老大,邁步向裡面走。雷振遠心中暗自高興,果然不出所料。這小冤家躲了幾天又回到這個農莊了。有了上次的遊逛,雷振遠對於農莊的路徑胸有成竹,走過前面的大院子從西側大步向裡面走去。
張老2和張老三看到雷振遠嚇一大跳,雖說知道雷振遠遲早會找上門來,可是看到他真的來了,對於雷振遠威名的懼怕和支持如月逃避雷振遠的心虛,叫他們心慌意亂。張老三本能地想到應該馬上通知如月,他竄到東側包廊的水井邊,向小青驚慌失措地喊:「快,進去告訴主人,雷老虎來了。」
受到感染的小青慌慌張張地從東側向裡面跑,一邊跑一邊喊:「不好了,不好了。」
雷振遠腿腳快,大步流星地穿過兩個拱門,比小青提前進入後院,遠遠地看到如月坐在屋簷下低頭做針線。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雷振遠心中一陣欣慰,這個小冤家從家中逃跑出來一個月多,叫雷振遠為她擔驚受怕了一個月多,現有看到她平安無事地坐在那裡,揪緊的心終於可以放輕鬆了。
接下來,就是要說服她回家了。想到這裡雷振遠一陣頭痛,她煞費苦心地逃出來,決不會輕易就回去的。不論怎樣,既然已經找到了她,總會有辦法叫她回去的。上次用強硬的手段叫她回家,結果是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塗。
這次。得用懷柔政策。
雷振遠放鬆心情,忽視如月逃跑給自己帶來的一切麻煩,只想到要如月輕鬆愉快地回家。雷振遠臉上堆出笑,向如月慢慢走去。
如月正在專注地穿針引線,就聽到小青心慌的聲音從東院門的方向傳來:「不好了,不好了。」
如月吃驚地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向東院門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小青匆匆忙忙地跑來,神色慌張。更加叫如月吃驚的是,小青只跑了一半的路程,就停下腳步,站在那裡猶豫不決地望向這邊。
「小青,你這是幹什麼?」如月不解地問。
小青並不回答如月,只是瞪眼向這邊看。
這個小姑娘,到底要幹什麼?如月真搞不懂。
「夫人。」在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叫聲,這聲音十分的熟悉,恰似一聲雷鳴,震得如月身體一抖,細胞霎時間死掉了很多。這聲音,有如鬼哭狼嚎一樣讓如月感到恐怖。
如月飛快地抱緊懷中的小衣服、線團、剪刀站立起來,向後看時。就看到雷振遠笑嘻嘻地站在身後。這笑,在如月看來就是笑裡藏刀、不懷好意,跟怒目圓睜凶光畢露沒什麼兩樣。如月驚恐萬狀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雷振遠若無其事地望向如月笑,隨意得就像是他剛剛從如月的身邊走開,又轉身回來一樣輕鬆:「我從大門走到這裡,當然在這裡了。」
如月輕鬆不起來,她眼睜睜地盯住雷振遠,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上次逃跑不成被捉到的情景,太難以忘記了。
完了,在劫難逃了!
一股恐懼感漸漸地侵襲如月的心底,傳遍會身。
感覺到如月的緊張,雷振遠故意探頭看如月懷中抱的小衣服,調侃地說:「夫人真能幹,連衣服都會做了。」
看到靠近的腦袋,精神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如月登時倒退幾步,提防地叫嚷:「你別過來。」根本就是一副驚弓之鳥的狀態。
雷振遠無可奈何,收起笑臉,皺眉問:「你害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廢話!當然是害怕雷老虎了。
在如月看來,一臉溫和的雷振遠比妖魔鬼怪還猙獰,雷振遠的反覆無常如月是領教過的,上次逃跑不成回去的路上,雷振遠關懷體貼地脫下棉袍給如月披,讓如月感動得湧出淚水,可回到雷府後雷振遠就翻臉把如月關到了地牢中去了。地牢中的黑暗,地牢中成群的老鼠在身體上爬動的恐怖,惡夢一般纏繞如月,讓她每當想到在地牢中的一幕,就充滿了深深的絕望。
「夫人。跟我回去吧。你身體都這樣了,在外面太危險了,我不放心。」雷振遠溫和地勸說,試圖說服如月回去。
如月覺得跟雷振遠回去更危險:「不。我絕不回去。」
拒絕的態度這樣堅決,讓雷振遠很是頭痛:「你一個婦道人家,整天在外面跑像什麼。快跟我回家。」
如月斷然拒絕:「這裡就是我的家,我還要回到哪裡去。」
「別胡說,我們的家在清州城裡。這裡只能算是一個農莊。」
「那是你的家,我的家就在這裡。我們倆以後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雷振遠的眼裡終於有火苗竄出,他伸手要拉如月:「你別太倔強了。跟隨我回家,接你的馬車就停在大門外。」
如月驚駭地望伸過來的大手,知道被雷振遠現了,免不了要被他抓回去,懲罰是免不了的。想到即將面對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如月覺得還不如一了百了更加痛快,她絕望地抓起剪刀對準胸口:「要我回去,我還不如死個痛快。」
站立在不遠處觀看的小青年尖叫一聲,轉身向外跑了。
「住手!」雷振遠大喝一聲,肝膽俱裂地看如月手中那鋒利的剪刀,酸楚地說:「在你的心裡,與我一起生活真的比死還難受?」
如月握緊剪刀對準胸口,怨恨地說:「當然!住在那個鬼地方。我要整天提防著被人刺殺、被人下毒,我還要天天擔心被關入那黑暗不見天日的地牢中。這種生活,活著有什麼意思?!」
「不會的,有我在,誰也不敢謀害你的。我再也不會懲罰你,真的。我保證!」
「你的保證要是有用,太陽早就從西天升起來了。」
小青跑出外面找到百里灣三雄,臉色蒼白地說:「不好了。雷老爺逼得主人自殺了。」
因為雷振遠的到來忐忑不安的百里灣三雄聽了,魂飛魄散,如月自殺了,他們三兄弟的死期也快到了——再有五天。他們身體上的**就要作,如月還沒有給解藥。死到臨頭的緊迫感叫百里灣三雄顧不上許多,各自操一把大刀向後院衝進去,一眼就看到雷振遠望向如月在說些什麼,如月恐懼地用剪刀對準胸口,隨時準備自殺身亡。
原來不是主人自殺了,是主人準備要自殺了。
救下了如月就是救了自己的性命,百里灣三雄忘掉了對雷振遠的恐懼,提刀衝過去要跟雷振遠拚命。張老大大罵雷振遠:「俗話說,『一夜夫妻百里恩』『虎毒不食子』,她跟隨你這麼長時間,孩子即將出生了,你還要逼死她,真是豬狗不如。」
雷振遠正在壓制怒火,好聲好氣地向如月保證不為逃跑的事跟她算帳,看到百里灣三雄瘋一樣衝上來,將事情搞糟,殺氣陡起,望向這三人冷聲問:「你們要幹什麼?」
百里灣三雄停在幾步遠的地方,手握大刀隨時準備殺上來。張老三用大刀指向雷振遠:「雷老虎,你為什麼要逼死我們家主人?」
「你們家主人?」雷振遠聽得莫名其妙,愣了半晌才想到這百里灣三雄的主人就是如月,啼笑皆非:「誰逼死她了。她是我的夫人,我在勸說她跟隨我回家。混帳東西,沒有看清楚不要胡說八道。」
嗯?百里灣三雄疑惑地看這兩個僵持的人。
「我說過,不會跟隨你回去的。要我回去,除非我死了。」如月精神極度緊張,盯住雷振遠的一舉一動,看到雷振遠靠近,絕望地要用剪刀刺向胸口。
雷振遠嚇得向後退,連連向如月擺手:「別,千萬別這樣。」
張老大帶頭,百里灣三雄跪下向如月懇求:「千萬別尋死。你就是想不開要死,在死之前先把解藥給我們,我們還不想死,我們還沒有活膩。」
如月生氣,這三個渾蛋不是想方設法地救自己脫離危險。而是要自己交出解藥,自私自利的東西。如月狠狠地向跪地上的百里灣三雄啐一口,大聲說:「別丟人現眼了。我要是自己活不成了,還管你們什麼解藥。我要是不死,你們擔心什麼。」
反正,我活,你們就可以活;我死了,你們也得死。
既然下跪沒有用,百里灣三雄就站立起來,拿大刀逼近雷振遠,叫嚷道:「雷老虎,沒有了主人的解藥,我們也活不成了。要麼我們拚個兩敗俱傷,要麼你離開這裡,不准逼迫我們的主人。」
解藥?!雷振遠真是哭笑不得,如月是一個處於深閏的大家閨秀,根本就不會下毒之類的技倆,要什麼解藥。這百里灣三雄根本就是胡攪蠻纏。雷振遠狠狠地瞪眼看百里灣三雄:「兩敗俱傷?你們有這種本事?」
那凌厲的目光,逼得百里灣三雄不自覺地往後退幾步。
雷振遠不屑地瞟幾眼戰戰兢兢的三人,掉頭看如月,溫柔地說:「夫人,回去吧。我是說到做到的。過去只是我一時糊塗,以後肯定不會那樣對你了。」
如月死活不肯跟雷振遠回去,他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反覆無常的。如月悲憤地叫:「你騙鬼去好了,別來騙我。你要麼馬上離開這裡,要麼就帶我的屍體離開。」這樣長時間的僵持,如月快受不了了。
雷振遠嚇一跳,往後又退了兩步,害怕如月一時緊張過度,手中的剪刀把握不好。雷振遠可不想帶一具屍體回去,他要的是一個嫵媚動人的夫人和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要屍體幹什麼,又不是與仇人火拚。
「你別太緊張,你要是不想回去,我是不會強迫你的。你千萬別胡來。」雷振遠看出如月心情太激動,要是逼得太緊了,一不小心出意外更加糟糕。雷振遠想,要暫且緩一緩,拖延一些時間再叫如月回去也不遲。
「誰相信。除非你馬上離開這裡。」
「那好,我走了。你用不著東躲西藏的,你要是不樂意,我是不會再來打攪你的,就安心住在這裡好了。」雷振遠傷感地看如月一會,她手上緊握剪刀不放,一雙明眸中透出防備,眼眶中淚水在打轉。真不放心留她在這裡!
雷振遠轉身向外走去,腳步沉重,心中無比苦澀。天仙配?真是一種諷刺。
如月不相信雷振遠會真的離開,以如月對雷振遠的理解,他是不達目的決不退卻的人。如月懷疑地遠遠跟隨雷振遠走,擔心雷振遠的離開是耍陰謀詭計。
百里灣三雄同樣不相信,提刀小心翼翼地跟隨在如月的身後。
看到雷振遠走出了大門,如月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這惡霸真的要離開自己的農莊了。
雷振遠一個急轉身走到如月跟前,嚇得百里灣三雄往後退幾步。
如月緊張地用剪刀對準胸口,哆嗦地叫嚷:「你要帶走我的屍體?」
雷振遠心痛難忍,用平靜的語氣說:「你這裡人太少,我留下幾個護院在這裡保護你。」
「誰要你的護院,我只要你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再來。」
雷振遠的心中是一陣陣地揪痛,他凝視如月:「你真的打算永遠不再見到我,永遠不回去了?」
「滾!你給我滾!」
雷振遠掉頭跑回去,躍身上馬,飛一般地縱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