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零三章 櫃子 文 / 蟲下清
紫煙山,某處峭壁。
哀怨的笛聲,漸響漸遠。
紛紛白雪,落在一個人頭上,讓這人看起來像是滿頭髮白。他陰沉的臉色,眼角上的皺紋和緩慢的呼吸,讓這頭「白髮」顯得格外適合。
有人越活越老,有人越活越年輕,他則是個例外,他的心一直都是六十歲。從二十三年起,他的心已是六十歲。如今二十三年過去了,他的心還是六十歲。
他就是幽蘭谷主於長生,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他靜靜地站在峭壁之上,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他一點都不害怕,但是他有些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往前再踏一步。二十三年前,他就是看著他的師父往前多踏了一步,從此,他的心就變成了六十歲。
他猶豫的時候,都會吹響笛子。
而他不猶豫的時候,笛子都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吹響,一個比他大十歲卻令他著迷的女人。也是在二十三年前,這個女人重病離世。
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她的美就像是倒映在湖面上的幽蘭花,你能見到她是美的,可你又不能完完全全看清她的美。
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聰明,也是對他最殘忍的女人。她臨死交付給他一個孩子,要他發誓一輩子都要替她照顧著這個孩子。然而,這個孩子跟她非親非故,她只是為了給他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才要把孩子托付給他的。
所以她是聰明,也是殘忍的。
對他而言,活著是痛苦的,她殘忍地讓他忍受活著的痛苦。
雪越下越大,他整個人正在峭壁上,就像是一個堆砌得十分完美的雪人。
他舉起笛子,吹響了笛子。笛聲裡帶著哀傷、帶著想念、帶著埋怨,還帶著疑惑。時至今日,他心中還未清楚,她心裡有沒有過他?或者在她心裡,她只是一個弟弟,一個孤獨而又可憐的弟弟。而他並不想只當她的弟弟。
當他停下笛聲,再次掙開雙眼時,原先掉落在他身上的白雪都已被他笛聲的內勁吹散。
他喃喃道:「煙冷,我猶豫了,你贏了!」
凌煙冷,就是那個讓他癡迷的女人。
如今,她托付給他的那個孩子郁幽谷長大了,他卻在萬丈深淵前猶豫了。
寒風呼呼而響,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落至他身後,那人便是他多年的鄰居——劍聖行自如。
劍聖問道:「小子,還是捨不得跳吧?」
這十幾年來,他已經多次看到幽蘭谷主於長生站在萬丈深淵前。
「嗯!」於長生將笛子收回懷中,「幽谷長大了,幽蘭也找到了心上人,我還是放心不下。」
「哦?」劍聖很驚奇,他瞭解於長生的孤獨,卻不瞭解於長生的絕望。他只知道於長生是郁幽谷和郁幽蘭二人的師父,其他關于于長生的事情則一無所知。
於長生解釋道:「我捨不得往前一步,我還想看著他們成親,我還想看著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孩子,我想陪著他們慢慢變老,直到有一天我悄然死去。」
劍聖笑了笑,他已經不需要瞭解於長生的絕望,因為此時的於長生已經沒有絕望。
劍聖道:「本來我是打算來向你告辭的,不過看來不必了。」
「哦?」於長生微微側頭。
劍聖解釋道:「我怕我回來時你已跳下去了,所以想來跟你道個別,不過現在看來你不會往下跳;此外,我想跟蹤的人現已進入你幽蘭谷中。」
於長生皺眉。
劍聖接著道:「有四個傢伙打傷了幽谷和幽蘭,此刻應該闖入你幽蘭谷中。若是換作別人,我定會出手殺了那四個傢伙!」
於長生疑問道:「那四個傢伙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此時,他的眼裡已經露出殺意。
劍聖道:「他們有寒池劍有關係,我想他們跟你也會有關係。」
「天山五丑?」於長生恍然大悟。
「看來你真和他們有關係!」劍聖歎道,「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
於長生轉回頭,冷冷道:「二十三年前,他們的師父便是從這跳入萬丈深淵。」
他仰頭看向天空,哀道:「那人也是我的師父。」
說畢,於長生縱身躍起,趕回幽蘭谷。
劍聖喊道:「替我收留那兩個小傢伙。」
「嗯!」
……
幽蘭谷內,所有人都已在於長生起居的木屋內。
這木屋甚是簡樸,只有一張木床,一張架和一個木衣櫃。書案上有毛筆林立,看見於長生平日裡是個喜好讀書寫字之人,不過令人頗為意外的是四面牆上竟未掛有一幅字畫。
整間屋子仔細搜查一番後,天山老四失望道:「大師兄,什麼都沒發現!」
天山老三問道:「會不會不是這間屋子,是這小子騙我們的?」
聽天山老三如此一言,天山老四怫然不悅,怒哼一聲。
天山老大冷冷道:「確實是這一間,他沒有騙我們。」
「大師兄你怎麼知道他沒有騙我們?」
天山老大瞇眼解釋道:「這間屋子有一股寒氣,只有一個冷酷殺手的身上才會有散發這種氣,若不是他師父,那還會是誰?」
天山老三聞了聞,,面臉疑惑道:「大師兄,我怎麼沒聞到這股寒氣。」
在旁的蕭雨霖忍不住笑了笑。
「臭丫頭,有何好笑?」天山老四眼冒金星道。
蕭雨霖抿嘴憋笑。
「五師弟哪去了?」天山老三問道。
隨後,他東張西望,只見天山老五正站在他身後,怔怔地看著櫃子。
天山老三疾步到他身旁,撞了他一下,道:「五師弟,這櫃子有何好看。」
此時,蕭雨霖眉頭一皺,心想著是不是被這醜八怪看出了端倪。
天山老五眼睛睜得很大,愣怔道:「你不覺得這個櫃子有些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山老五上前打開櫃子。櫃子裡除了幾間衣物,什麼都沒有。
天山老五也怔住了,道:「這櫃子確實奇怪,只不過……又不說出是哪裡奇怪。」
蕭雨霖已經急紅了臉,心想道:「兩個笨蛋,這還沒看出來!」
她恨不得衝上前告訴那兩個笨蛋櫃子的奇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