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因禍得福(二) 文 / 漫語非歌
夏侯敬看一眼丘陵,微微一笑,「如今,果真是都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丘陵身子一震,剛想解釋,玉婉就接口道,「你無須怪丘陵,是我逼他帶我過來的。你受傷了,為何不派人去通知我,我好過來給你看看。好在沒傷到骨頭,否則有你受的。」玉婉說著氣憤的捏了一下夏侯敬的手臂,以示懲罰。
夏侯敬痛得倒抽一口冷氣,卻是笑了,「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只是你來了,也不過是平添一條人命而已,何苦呢?」
玉婉看看城下越來越多的北越國士兵湧上來,再看看城上所剩不多的南華國士兵,心中反而不害怕了。
「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沒了。如今多活了這樣久,上天已經很照顧我了。再說,能和堂堂大將軍死在一起,是玉婉的福分。」都這個時候了,玉婉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呵……」夏侯敬聽她這樣說,也忍不住笑了,原本乾裂的嘴唇一經拉扯,裂口便更大了,滴滴血珠從中冒了出來,玉婉輕輕伸手為他擦去了。
夏侯敬卻是趁機抓住了玉婉的手,玉婉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抽走。
「你如今總算承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以我看,從前你倒覺得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的手不過是脫臼,你卻如此嚇唬我,著實讓我白白擔心了好久,你欠了我這樣多,即便是死了,我還是要去找你還的。」夏侯敬想起從前玉婉的所作所為,笑得溫柔,可他說的話彷彿真的要生離死別一般,讓玉婉知不住悲涼。
「嗯」玉婉重重點頭,眼中噙著淚哽咽,「找便找,我還怕你不成?」
「婉姑娘,是我對不住你……」城下聲音越來越近,夏侯敬知道敵人馬上就要攻上來了。拉住玉婉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抬頭看玉婉早已淚流滿面,小心的為她拭去了淚,卻沒發現自己也是淚眼盈眶,「難得我輕薄了你,你不曾打我。」
「不打了,我以後再不打你了……」夏侯敬突然這樣,讓玉婉難受的緊。她拚命搖著頭,心中忽然不想同他分離。
夏侯敬又摸了摸她的臉,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看向丘陵,眼神堅定,「無論你還聽不聽我的,只這最後一件事,算我求你。」
「我知道。」夏侯敬並未說何事,丘陵卻兀自開口。
「多謝。」夏侯敬對他點點頭,靠在牆上,眼中是放心,是欣慰。
玉婉還沒弄懂他們在說什麼,就被丘陵拉起一下子扛在了肩上。
「婉大夫,得罪了。」丘陵說著,對夏侯敬同樣點了個頭,便扛著玉婉走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玉婉死命的垂打著丘陵的背,丘陵卻不為所動。她抬頭,看見夏侯敬正對著她笑,淚從他的眼中不斷流出,他卻仍舊對著她笑。她看見夏侯敬開口說了句什麼,卻因為距離越來越遠沒有聽清,她忽然感覺自己被騙了般十分氣憤,她對著夏侯敬痛呼。
「夏侯敬我恨你,我這輩子最恨你。你最好從此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定會打死你的……我一定會打死你……」說著說著,玉婉也失聲痛哭起來。
她忽然想到,夏侯敬從此以後,或許就真的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她忽然很害怕很害怕,果然就如她所想的那樣,所有對她好的人,都會離她而去麼?
她開始求丘陵,她真的好想去同夏侯敬死在一起,她不想再承受這樣的痛苦了。有爹爹,有楚橋,已經夠了,不要再有夏侯敬,她情願,和他一起死,真的。
「丘陵,丘陵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我不怕死我一點都不怕死,我都是死過好多次的人了,你讓回去陪他,讓我回去陪他……」說到最後,玉婉已經泣不成聲,可丘陵這次卻沒有答應她,任憑她怎樣求,他都一聲不吭,扛著玉婉七拐八彎,也不知道想帶她去哪裡。()
玉婉哭得傷心,又被丘陵倒掛在背上,一個呼吸不順,竟暈了過去。
這是哪裡?玉婉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不著地,似乎風一吹都能吹出去好遠。她看看四周,是一片荒草從生的地方,她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得像片葉子一般隨風漫無目的的漂浮著。
忽然,她看見空曠的草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衣服破舊不堪,她甚至看到,有幾隻老鼠從他身上爬來爬去。
風似乎知道她的心意一般,把她吹到那人身邊便停下了。玉婉仔細一看,那人竟是夏侯敬。她嚇了一跳,立刻蹲下去想要搖醒他,可是手卻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根本觸碰不到他的皮膚,玉婉試了好久,還是不行。她急壞了,只得喊夏侯敬的名字,可是她居然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似乎喉嚨裡被人塞了棉花一樣難受。
玉婉無奈,只得蹲在那裡,想等著他醒。可是周圍的地裡突然冒出來好多好多可怕的東西,那些東西全身散發出腐臭的味道,身體大部分地方全部爛了,可他們卻還能正常行走,他們或許沒有手臂,或許全身膿包,甚至有蛆蟲在潰爛的肉裡蠕動。
玉婉噁心的要死,卻是乾嘔著吐不出來。那些東西似乎都是針對玉婉來了,他們圍成一個圈,把玉婉圈在裡面。他們顫顫巍巍的走著,圈子越來越小,玉婉嚇得要命,想叫醒夏侯敬趕緊逃跑,可是肩膀卻猛地被人抓住,玉婉驚叫一聲回頭,卻是夏侯敬,可他不知何時竟也變成了那些東西的模樣,全身腐爛惡臭,眼珠充血,臉都不完整了可玉婉仍然能夠看出他臉上恐怖的笑,他抓著玉婉的手,張大了嘴巴,將玉婉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嘴巴裡……
「夏侯敬!」玉婉一聲驚呼,從床上坐起,伸手摸一摸臉,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看看手,還在略略放心。
「我在。」身邊是誰說著話,還伸手撫了撫她的背,讓她平靜下來。
熟悉到令她不敢相信的聲音,玉婉狐疑的緩緩抬頭。
果真是他!
此刻,夏侯敬吊著一隻手,正微笑的看著她玉婉。
沒有思考的,玉婉一下子把他抱住,驚喜的眼淚立刻流下來。
「我還以為你死了……」玉婉喜極而泣。
「你的芳澤我還沒有親夠,哪裡敢輕易就死了。」夏侯敬邪氣的聲音依舊如初,絲毫不像剛從死亡線上爬出來的人。他用一隻手抱住玉婉小巧的背,在心中歎息,能夠再抱她,真好。
可玉婉卻是一把推開它,粉拳雨點般的落下來,「我讓你送走我,我讓你送走我……」
「婉兒,婉兒……」不知何時,夏侯敬竟連稱呼也給改了,他也不刻意避開玉婉的拳頭,只裝模做樣的痛呼,「婉兒若是再打,我些條胳膊可就費了……」
玉婉聞言果然停了下來,卻還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活該,誰讓你送走我的。我說過,你要是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打死你的,我說話可從來都是算數的。」
夏侯敬卻是沒皮沒臉的笑了,趁機抓住了玉婉的小手,「我可也記得某人說過,以後再不打我的。」
玉婉一把抽回手,放進被子裡,「那是我看你快死了,說出來哄哄你的,你竟還當真了。你這樣的人,不打可以麼?」
「嗯。」夏侯敬回著,又從被子裡掏出了玉婉的手重新握在手裡,「你愛打便打吧,你打我,我高興。」
玉婉又是抽手,夏侯敬卻是學聰明了,緊緊握著,就是不鬆開,玉婉嘗試了好久也沒成功,又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夏侯敬回了個無所謂的笑,玉婉氣了,抬起另一隻手作狀就要打上去,卻又被夏侯敬眼急手快的握住了。
夏侯敬的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兩隻小手,儘管這樣,玉婉還是掙不開。玉婉無奈,索性坐在床上不理他,任由他握著。
夏侯敬見玉婉不理他了,湊過臉去,認真盯著玉婉,「真生氣啦?」
玉婉側過身,不答他不理他。
夏侯敬知道玉婉在鬧情緒,輕輕笑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放開,每放開一個,他都瞟瞟玉婉的臉部變化,見玉婉越來越喜形於色,他便也笑得更開心,眼中全是寵溺和包容。
待全部放開,玉婉收藏寶貝似的又迅速將手放入了被中,還挑釁的睇了眼夏侯敬。
夏侯敬也不惱,自顧自的笑,長臂一揮,就把玉婉撈進了懷中,玉婉死命掙扎著不從,夏侯敬並不放開,只慢悠悠的說,「我這隻手也受傷了,你再這樣亂動,只怕還得請你給我重新包紮。」
玉婉聞言安靜了下來,伸手在夏侯敬的胸前畫著圈圈,也不說話。
「方纔似乎作夢了。」夏侯敬開口打破沉默。
「嗯,夢到你了」玉婉也不避諱,很直接的回答。
「哦~」夏侯敬顯然很高興,又摟緊了玉婉,「夢到我什麼了?」
「我夢到你要吃了我。」玉婉卻顯得有些委屈。
夏侯敬似乎沒料到玉婉會做這樣的夢,不太相信,低頭看了看玉婉,玉婉泫然欲泣的表情表示她真的沒說謊。
夏侯敬撫了撫玉婉的肩,「你定是看錯了,那個人不可能是我。」
「狡辯,明明就是你。」玉婉靠在他懷裡,小聲的辯解,想想憤憤不平,又狠狠戳了他幾下才罷休。